第35章 弟子
李十安靠在一边，将夜里的事情，讲给姜心月听。
姜心月听完他的见闻 ，也不由心中一松。
这张氏家族经营江阳城数十年，但如蝗虫过境，张家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江阳城的百姓，几乎没有大户，全部都是贫民，每年累死累活不说，还是缺衣少食。
这还是城中百姓，若是乡野村民，则生活更差，随处可见饿殍和被野狗们撕咬过的尸块。
去年，张家开始招兵买马，这些当兵的，也不过是能够吃饱饭，但家里依然穷苦。
为了让这些将士保持忠心，张家谎称天子御驾亲征， 要屠城。
城内人心惶惶。
张家守着大门，不允许人逃亡，只说要与江阳城共存亡，逃走者，邻里连坐。
就算出城，也严禁一个家族内，多人同时外出。
表面上看，江阳城是铁板一块，实则民心相背，内部如同一个火药桶，一旦有什么火花，立时就炸！
张家选择的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一旦输了，不说皇上会砍死他们，城中百姓也绝饶不了张家。
“布防图还是要的，来都来了。不过我们可以换种思路让皇上打赢这场仗。”姜心月说道，“今晚能不能带我出去啊。”
李十安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我都说了，有出去的办法，当然是咱们两个一起出去。不只是今晚，是彻底出去。”
“什么办法？”
李十安指着另一头已经躺下的白眉大仙，道：“认这个人当师父。”
姜心月有些发愣，想要再去问，却发现李十安已经自顾自走到了牢房角落，躺在干草堆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昨晚他经历了什么，不过一夜没睡，该休息是正常的。
直到中午时分，白眉大仙再次送来精致的饭菜，被睡醒的李十安和姜心月一扫而空。
姜心月本想趁吃饭的时候，将自己的想法跟李十安说说。
但李十安却只顾吃饭，并提醒她尽量早点休息，今晚可能要一起出牢门。
姜心月自然不再多话，吃饱之后躺在干草堆上，昏昏睡去。
等到了前半夜，牢房门响了，狱卒的身后跟来了两个人。
姜心月揉了揉眼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两个看上去非常瘦弱的乞丐。
狱卒低声对两人说：“把衣服脱了。”
李十安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脏衣服脱了，换上了更脏的乞丐服。
姜心月还有些尴尬，但随后也尽快换好了。
两个乞丐被推到牢房中，那狱卒摆摆手：“走吧。”
姜心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白眉大仙已经站在前面牢房外等着两人。
“走吧。”白眉大仙挥手。
一行三人，就在狱卒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出了牢房。
这个牢房的位置，就在府衙内部。原本应该在门口值夜的狱卒，此时消失不见。
姜心月还有些紧张，唯恐忽然被包围，之后又被乱箭射死什么的。
李十安是第二次，要好一些，但也需要非常艰难的压制住自己快步逃走的本能。
白眉大侠却是闲庭信步，好像不是在逃狱，而是吃饱了在自家后花园里闲逛。
姜心月手心都出汗了，只觉得身子发虚，不由紧紧抓住了李十安的袖子。
李十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丝安慰。
三人在月光下，一直走到府衙门口，丝毫没有人阻拦。
在路上走了一截，从拐角处窜出来一大片人，密密麻麻，将白眉大仙围住了。
这些人大多穿得破破烂烂，像是乞丐一般，拄着根竹竿，端着个破碗。
其中有几个人抬了个简单的竹竿轿子，上面只有一张小板凳似的座位。
几人将轿子放在白眉大仙脚下，扶着他坐上去，抬起轿子，一群人簇拥着朝城西而去。
姜心月有些迷惑，但她还是不断左右观看，将城中的一些特殊建筑和防守驻扎的情况，牢牢记在脑袋里。
只是夜色太深，有些影响她的视线。
李十安已经去过一次，轻车熟路，拉着姜心月一直向前跑。
很快，转过了几个街口之后，来到一片略显破败的城区。
这里的房屋大多倒塌破败，无数人躺在这些残垣断壁之。
有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要靠着树枝枯叶，烧火取暖。
有的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袄，已经露出了脏兮兮的棉花，也没有多余的布修补。
还有些人正躺在一张草席之上，呻吟着喃喃自语。
白眉大仙下了轿，走到这些人中间，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符，将几张颜色不同的符扔进这里最大一团篝火上的大铁锅里。
铁锅中熬着水，等符箓在水中彻底煮开之后，空气中传来一股酸味和肉香。
姜心月看到，那符箓并没有烂掉，好似是一种布条，而不纸。
随后，白眉大仙又召唤来几个弟子模样的人，这几个人穿着类似道袍一样的破袍子，看上去条件也很艰苦。
弟子们拿着一个破麻袋，麻袋里装着一堆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垃圾，仔细看去有菜叶、饭粒和脏兮兮的馒头块。
“这是那些狗官们，吃剩下的食物，好些的肉，都被挑走了，只剩下这些了。”白眉大仙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弟子们将麻袋中的食物扔进了大锅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伴随着滚开的汤汁升起，弥漫在这片区域。
众多的流民，涌到这边，一碗碗从锅里将混合成糊状的食物盛进碗里。
看着那些吃着香甜的人，姜心月露出不忍之色。
很快，饭吃完了，白眉大仙跪下，又开始做那种类似巫术般的动作。
神奇的是，周围的人，都跪在地上，跟着白眉大仙一起做。
李十安拽着发愣的姜心月跪下，跟着他们一起做。
“随便做做样子就行，咱们得靠着他们隐藏自己。”李十安附耳对姜心月说。
姜心月只好挥舞着胳膊，尽量保持动作的一致。
很快，白眉大仙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对众人道：“今日，我收一位弟子，他将是我罗天教的护法。”
李十安恰到好处的站了起来：“师父。”
白眉大仙又道：“李护法，将带领我们江阳城的百姓，打败张家，重新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