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太后交锋
“皇上驾到！”
李春儿扯开嗓子，在楚澜轿前高喊。
康宁宫门外，跪倒几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宫人，迎接新皇帝。
楚澜看着这些宫女和太监，眉头微锁。
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皇宫秘史中，宫女应该不会用年纪大的，太监倒是还好一些。
怎么太后身边全是人到中年的下人？
楚澜又走了两步，就想通了其中缘由。
太后张氏，肯定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所用之人必须是多年的心腹，才值得信赖。
也就是说，她绝无可能相信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的人，比如楚澜。
从中可以得到另一个信息，新统领沈聪，应该不是先皇暴毙后，被忽然提拔上来，他原本就是太后的人。
这就有点难办了……
楚澜心中叹息，但在迈进了康宁宫门槛的那一瞬，她将自己脸上的多余表情全部卸下。
只剩一张平静无比的脸。
“给母后请安。今日繁忙，刚刚抽出空来，请您勿怪。”
楚澜跪在地上，即使穿着龙袍，体型看上去也颇为纤细。
大概是长期流浪，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
张氏在登基大典时穿的凤冠和翟衣霞帔早已脱下，换上了更为舒适的常服。
头顶上，也只插了几个金枝玉花的发簪，将头发盘起。
四周服侍的宫人足有二十来个，如此宽敞的宫殿内，也不显得空旷。
屋内点着一种不知名的香，令人精神放松不少。
“皇上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张太后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笑意盈盈，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远比第一次见到的冷若冰霜要好得多。
楚澜站起身，坐在皇后张氏身边。
张氏亲切地抓住楚澜的手腕，又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皇上竟如此瘦弱，想是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楚澜心一凛，早知道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婆不安好心，没想到故意揭她的短。
四周的宫人，有胆大的偷偷抬头往这边看，眼神似并不在意这个看上去有些弱小的新皇帝。
“母后，儿臣自幼体弱多病，让您担心了。”楚澜尝试抽动了一下手腕，想要退出来。
张氏却并不收敛，抓着楚澜的手腕没有放手的意思，而且用手一撩拨，将袖子褪到肘弯，露出楚澜的小臂。
多年流浪，楚澜虽然时刻注意，但最终也只能让脸、颈等部位保持白皙干净。
至于小臂，平时都是用它当作盾牌来使，有时候还要被狗咬，所以上面的疤痕、淤青不少，有些直至今日也没恢复。
看着楚澜露出了与白皙面容和修长手指完全不符的丑陋小臂后，张氏露出一丝轻蔑。
“我的儿，怎么伤势至此！来人啊，去太医院抓些治伤疤的药膏，到时候给皇上送到乾灵宫去。”
四下的宫人里，有的人充满好奇，也有的在那里低头偷笑。
李春儿站在一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太后如此对待新皇，难道有什么好处？
李春儿想不明白，但楚澜却是知道的。
张氏这番行为，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同时，还要给自己这群老奴们看看，她张太后能控制皇帝，依然得势。
想必先皇暴毙时，这一屋子人哭得应该很伤心。
现在太后靠着楚澜重新得势了，竟然不知道感恩，还要讥讽。
这对楚澜而言，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楚澜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不动声色将龙袍盖在手腕：“谢母后赐药。儿臣幼年丧生母，无人可依，所以被恶人恶犬伤及至此。现如今有了母后，自然不会再被欺负了。”
张太后脸色微变，眼神中露出一丝冷光，她知道成功女人间的斗争，从来不在明面上。
就算恨入骨髓，表面也云淡风轻。
只是私下里，那就必须要争个高下，不将对方踩在脚下，就誓不罢休。
辱骂和扯头发打架，是没文化的泼妇们做出来的。
楚澜这番话，看上去是说她年轻时受苦，只是因为没有生母。
现在有母亲了，也就不会受苦了。
实际上楚澜在提醒张太后，没有生母，就是她造成的。
张太后将手上的一颗红宝石金戒摘了下来，递给楚澜道：“那是自然，如今你认祖归宗，是皇家血脉，自然不会再受人欺辱。日后，我自然会给你撑腰。”
楚澜浅浅道谢。
张太后此时却又说：“哦，对了。你年纪尚小，明日第一次上早朝，我自会伴在你左右，那帮子大臣还需要我这个老家伙敲打敲打，不然不服啊。”
楚澜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这不就是想要垂帘听政？
这种桥段，历史上可不少见。
秦国的宣太后，赵国的赵太后，西汉的吕后，大宋的杨太后、孟太后……
其中，最强的要数大唐的武皇，后期直接登基称帝了。
“那就有劳母后，帮儿臣监管朝堂了。朕已经下令，三日后开始京察，大臣们的确可能出现不满，到时候还请母后镇场。”楚澜不卑不亢。
她知道大齐国已经是伤痕累累，现在还关心眼前这点权实在是鼠目寸光。
楚澜关心的，是三万禁军的统领权！
张太后和首辅王峥一样，内心略有震动，这草莽皇帝，竟然还懂京察？
两人又闲扯几句，楚澜挑了个空档，几乎是挑明了问道：“母后，前晌儿臣遇刺，至今也没有抓住一个同党。儿臣心中不安，除了宫内这几个侍卫，儿臣还可调动什么兵马？”
楚澜用遇刺的事情打掩护，想要看看张太后对禁军的态度，是可以商量，还是她的禁脔。
张太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眉头倒竖，站起身来：“皇上不用多虑，这魁京城内外，禁军日夜守护。我已经下令，七日内戒严，严加搜索，发现刺客同党，格杀勿论！”
楚澜不再言语。
与张太后寥寥几句话后，楚澜告辞离开了。
跟随先皇多年，张太后不是傻子，这禁军的控制权，她是绝对不会松开的。
回到乾灵宫后，楚澜开始琢磨，怎么从那个叫沈聪的统领入手，将他变成自己的人。
他和太后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