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混混有大志向
道路两旁亮着的灯光与影影绰绰的楼房仿佛是在欢迎脱离黑暗重回人类社会，远在李乐前方的富村村民们大都松了一口气，被迫离家的仓皇不安消减许多，长长的车队似乎带着几分疲惫迫切，不知不觉间加快速度。
处在队伍末尾的李乐并不在意与其他人拉开距离，目光不时扫过道路两旁，透过临街被破坏的门窗能看到星星点点液体溅射留下的痕迹。
李乐回忆了下地图，看起来安排富村村民们的地方是5市郊区这两年新建好的高层楼群小区。
大致仅需要两三栋楼就能把这些人全部安置好，或许其他村的人也同样会住到那里去，毕竟同一区域管理起来也很方便。
虽然李乐不知道房地产商是怎么甘愿吐出利益妥协的，想来秘星早就与政府沟通妥当，这事早于‘日消’事件发生就安排好，所以王主任这类政府人员才会得到协助。
在李乐开着三轮车抵达小区外面时，已经看不到富村村民们的车影了，他不急不忙地调转车头拐上右侧靠店面的人行路，停在一家小诊所前。
熄火拔下车钥匙，李乐抬腿迈上小诊所门前的台阶，他打算把吴家四口人和村长儿子放在这里。
一方面是不想送他们去医院浪费现在可能很稀缺的医护资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替警卫局缓解办案压力，李乐准备先做点事。
小诊所破碎变形的玻璃门窗和他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相同，但李乐踩上满地碎渣准备进门时却听到了说话声，迎面就看到两个人在冷白灯光下正嘟嘟囔囔地扯电脑等设备的连接线，地上摆着两个敞口纸箱装满各种药品药剂，应该是准备把这些东西搬走。
“这都什么破玩意儿？非得全拿走吗？我们捡值钱的部分拿不行？”
搞不懂连接线的黄毛青年皱着眉头抱怨，紧跟着就被另一边染着时尚粉头的同伴踹了脚：
“你在那儿说什么屁话呢！我们俩谁能分清楚这些东西里面哪部分值钱、哪部分不值钱？”
“把那些药拿着不就够了吗？你不是说趁这机会能卖出天价去，还拿多余的东西干嘛？”
黄毛挠着后脑勺，实在是不想再跟眼前这一团乱麻继续纠缠，抬起上半身捶了捶脊背想缓口气，粉毛嗤笑道：
“说你蠢还真是没错，脖子上就是个破烂摆设而已！这些设备我们不会用，总有会用而且急需它们的家伙，到时候狠敲一笔，再加上搜刮的那些东西，足够我们逍遥很久，说不定还能去1市站稳脚跟呢！
忘记我们一路摸过来看到的东西了？可惜网络不通，这次市里死的人数量绝对不少，要是1市也是这样，我们的机会就到了，到时候……”
“喂，你谁啊！进来干什么？！”
粉毛的话被看到李乐进门的黄毛大声嚷嚷着打断，他赶忙正过身体，发现对方仅有一人后嘴角扯出恶意的弧度，拧眉瞪眼，摸出锋利匕首挥舞着骂起来：
“干！没长眼睛是不是？！看不到老子在这儿办事呢？识相的话就赶快滚出去，别多事！顺便说一句先前有不听劝的傻子，现在血还留在地上呢！”
“没错！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不识相就让你死在这，反正不差你这一个！”
李乐顺着气势汹汹的粉毛所指方向看过去，前方三米左右的地面果然有新鲜的红色液体被踩出凌乱的痕迹，他停住脚步还没开口，粉毛便出声喊停，上下打量一番后刀尖晃了晃：
“等等！看你也不像是没钱的人，走之前先把身上的钱和手机交出来，老子不再乎钱多钱少，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
李乐眉头轻挑，他还真没碰上过像这两个青年一样自寻死路的家伙，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举着手示意无害的同时向他们靠近。
本来黄毛看到高大的平头男人腿肚子开始有些打颤，好像有某种凶戾气息扑面而来，要不是他的老大粉毛就在旁边，他说不定就要点头哈腰直接跑掉了。
“哈，人不可貌相啊，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也奉劝一句好话，一会儿赶快去超市之类的地方搞些吃的吧，也算是弥补了损失不是？哈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只是拿把刀男人竟然就乖乖表示顺从，手还伸进衣兜准备摸出东西上交，黄毛瞬间鄙视起外表吓到他的男人，同时觉得老大不愧是老大，赶忙在旁边接替粉毛出声嘲讽：
“真看不出来你白长这么大的个子，居然是个孬种，一把刀就把你吓到……”
“嘭！”
正说着话的黄毛眼前一闪，便看到高大男人已经站在面前，而身边的老大粉毛被他按着脑袋砸在桌上，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让人不得不怀疑粉毛的脑袋有没有裂开，因为他连惨叫都没有。
李乐从粉毛手里把匕首抽出来，松开按着的手放任失去意识的对方面条似的滑到桌底，锋利的刀锋在灵活手指间跃动，注视着呆愣的黄毛露出‘和善’的微笑来：
“好像对我有一点点误会啊，这次是我手滑，接下来你能不能好好跟我介绍下你们现在知道的情况？”
脚软的黄毛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高高举起双手，颤颤巍巍道：“大大大大大大大哥哥哥哥，我我我我知道的都会说，能不能把刀放下下下下下……”
“嗯……在这之前，先帮我个小忙吧。”
李乐指示着黄毛把外面三轮车上的几个人搬进诊所，在黄毛完成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时，他才拎小鸡似的把粉毛拿在手里带到病房内，扯下衣袖把人捆结实再丢在黄毛旁边，坐在的椅子上俯视哆嗦的黄毛：
“就从外面变黑开始说起吧。”
“是这样的……”
有老大粉毛当现成的榜样，非常识时务的黄毛态度十分端正，跪坐在地倒豆子般讲述，同时把他跟粉毛的底细对李乐透露得干干净净。
原来黄毛跟粉毛在初中毕业后没得到继续读书的贷款资格，既无技能也无努力的他们就顺理成章干起了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职。
5市是个小城市，他们倒也混出些名堂来，白天有空时就叫上人去一起勒索学生和学校周边的小摊小贩，而晚上粉毛则带着他给酒吧等地方看场子赚点钱。
与混一天是一天的黄毛不同，粉毛有十分远大的志向，他一直希望能到真正繁华的大城市，也就是1市闯出番伟业，所以粉毛对生活中、网络上各类真真假假的消息很是关注。
在‘日消’发生前，粉毛就在从勒索发展为眼线的某学生口中得知了一定程度上的预告，那学生的亲戚是政府系统里的人，提前一周告诉他们家最近要存好粮不要乱跑，要是感觉不对就赶快往政府部门或警卫局等地方躲。
粉毛对这学生的消息十分重视，要不是学生有那样一个地位高的亲戚，他也不至于悄悄把勒索攒下的钱分出去一半结交对方。
所以在得到消息后粉毛就拉着黄毛做准备，在‘日消’真的发生的时候，同样被吓得不轻的两人连滚带爬赶到附近区域的警卫局后门角落处躲避。
在漆黑环境中不敢动、也不敢制造亮光的他们偶尔会听到点唏唆声音，却谁都没有鼓起出去查看的勇气，最后果然幸运地活了下来。
等到路灯终于亮起，零星出现其他人的呼喊声时，粉毛和黄毛才挪动着僵硬的肢体从角落爬出，然后他们看到了被破坏得十分惨烈的街道。
到处都是零碎的肢体和建筑残骸，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粉毛跟黄毛一开始也难以面对那副场景。
但当他们从一家敞着大门的饭店翻出大笔现金后，情绪便转为激动兴奋，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他们开始出入粉毛平常就有流着口水注意过的店面，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几乎没有幸存者，他们最后拿到的现金是想也不曾想过的数额。
粉毛又是灵机一动，黄毛便跟着他扫荡附近区域的药品，准备利用5市伤者众多再搞笔大的，精神亢奋忙了整晚，这家小诊所是他们回程的最后一站，结果就踢上李乐这号无比硬实的钢板。
黄毛说到后面几乎要泪流满面地承认错误求放过了，他们碰见过的阻拦者全是身上带伤，只要摆出凶狠搏命的样子对方就会退避。
两人的胆子这才越来越大，粉毛真的伤人后更是自觉天下无敌，所以格外猖狂，现在狐假虎威的黄毛被打回原形也就更老实恐惧了。
手指轻点的李乐若有所思道：“从城市中心出发受损程度却没有明显变化，攻击基本无声，而人群密集处损失也大，所以果然是以人为目标啊……”
“大、大哥？”
黄毛仰着头表情茫然，他搞不明白李乐在说什么，只想赶快从这个十分恐怖的家伙手里溜走。
“别叫大哥，我们没什么关系，”李乐瞥他一眼后站起身：“你留在这里替我看着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