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断断续续吃个饭
失去太阳的世界在人们面前展现它的身姿，第一感觉就是突然降临的冰冷伴随恐惧四处蔓延。
漆黑的视野中什么都看不到，李乐只能翻出手机为自己照明，同时眼角瞥到四周逐渐亮起的点点灯光，还有人们惊慌失措没控制音量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天黑了？”
“停电了！不对啊，这才三点多……”
“太阳消失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是日食吗？好像没有新闻预告啊？”
“骗人的吧，是不是什么实验？从上面把我们这里遮住……”
“快打开电视看新闻！”
“网上也有消息，所有区域都看不到太阳了！”
“天啊！这是世界末日吗？”
“要怎么办啊……”
……
空气中紧张感四处弥漫着，在现在这个基本看不到其他人的环境中，所有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起来了。
对黑暗的畏惧是深深根植在人类身体中的，因为它预示着危险与未知，不知会从那里面突然出现什么夺走他们生命的东西。
李乐索性转头坐回车里，滑动屏幕翻找关于这场变化的消息，大多都是世界各地的人们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发出来寻求帮助，多数人参与议论想要找到众多问题的解答，最重要的问题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翻到之前环机关发布文件的帐号更新时，李乐眼睛略微张大。
‘五级事件：日消
发生时间：环历157年9月25日
事件描述：太阳消失，黑夜降临。
应对举措：各市‘秘星’维持已铺设防御网，接收未出现异常人口入城。’
完全难以想象这么简短的描述，是在讲一个可能会造成人类灭绝的事件，口吻冰冷漠然。
不过从这上面屈指可数的字还是能看出，环机关对‘日消’事件发生有所预料，提前做出一些布置。
就像此时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到，李乐自己是能发现笼罩在上空若隐若现的银色半球形护罩，它在阳光消失的同时出现，估算范围囊括整个5市。
想来这就是秘星铺设的防护网了，在护罩之外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至少现阶段各城市能保持在稳定状态。
转头看看自己塞满后座还有车厢的东西，李乐决定随便捡几样先上楼去房间里呆着。
既然目前还正常供应水电煤气，环机关显然是可以控制住局面，那人们就该吃吃该喝喝，之后再看有什么安排好了。
打开房门的李乐随手按下灯光开关，外面乌漆麻黑的环境应该会给许多人增加大量麻烦，就算动作再怎么灵敏的人，也不能保他能不摸黑被绊倒在楼梯上。
当然李乐不算在这类人中，他可是把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信息都录入大脑，就算是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出现意外。
更关键的事却是他那还没用几次的特制望远镜、护目镜，这下感觉用不上……哦，不对，还可以用它去寻宝。
李乐从放在餐桌上的两大袋子中拿出面包和鸡蛋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煎了一大盆端出来，然后切好火腿和生菜夹着酱慢慢吃。
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李乐往嘴巴里放东西更重要了，而打开的电视里每一个频道都在插播关于突然黑天、太阳消失的事件报道。
这些报道还不约而同地公开了环机关在各地区的下设部门‘秘星’，强调这个部门就是对这次事件的应对。
这次事件原因未知，持续时间未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各报道只能劝导人们稳定情绪不要焦急慌乱。
处于城市中的人应时刻关注报道更新，同时报道不断呼吁在城市外部地区的人们应立刻前往附近城市，并且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不要在城市区域外多作停留。
各大区管理机关在接到环机关通知之时，就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将分布在城市之外的人口转移，目前情况紧急，请大家尽量通知其他人以生命安全为重马上前往市内。
……
听着电视里主持人格外严肃、语气加重的播音，李乐偏了下脑袋笑笑。
就算再怎么强调危险还是会有那种家伙吧，认定电视上、网络中的消息都是虚假的，坚定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一切都是环机关的阴谋’，‘想让我离开家是不是贪图钱财’之类想法的。
就是不知道当那些人真碰到那些异常时，是会后悔地哭还是疯癫地笑呢？啊，大概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掉吧。
李乐现在的心情具体分辨下大体就是看热闹，说实话这个世界将要变成什么样似乎都跟他无关。
因为这段时间下来，李乐认识到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奇怪，不止是头发丝，他连丁点的皮屑都没有掉下来过。
吃东西也只是因为他想吃，而不是胃部有饥饿的感觉，最关键的是他连上厕所的需求都没有。
这怎么都不是正常人类范畴了啊？！
在李乐使用买来的各类仪器手动改装后，对自己进行研究，结果却发现他的细胞根本不是活的状态！
当然不是说他变成丧尸僵尸什么的，随机路人抽样的细胞都是正常状态，所以这个世界也不是死后世界。
只是那些组成李乐身体的细胞就好像被拍照定格一样，他身上的时间停止了。
李乐整个人简直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被影响的外来者，但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却又真实存在。
煎得酥脆的面包飘散着鸡蛋的香气，李乐咬下每一口都感觉特别满足，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火候刚刚好！
来到这里最开始去吃炸鸡的时候，李乐便发现他的胃并没有接受东西，吃下去的食物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了。
全面检查自己的情况后，算是基本了解了，他一直用称得上饭桶的姿态在敞开了地吃，变成无底洞的机会这么难得，总不能错过啊。
正大快朵颐的李乐听到侧面阳台上的窗户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于是他扭头望过去。
挤压在玻璃外面的东西长得很像是摆在猪肉摊上的新鲜里脊肉，不过是能盖住整个窗户还会活动的里脊肉而已。
眼见玻璃被挤压出道道裂纹，李乐连忙抱着身前装面包的盆转过身，打算用身体护住它。
“吱！哗！”
被压碎向内弹射的玻璃片将阳台和厅内弄得一片狼藉，家具上都是被碎玻璃刮过的划痕。
刚刚还在播放的电视机状况最惨，屏幕插着一大块玻璃，还在不停发出滋滋的声音。
起身将电视的插头拔掉，李乐捧着面包盆一边吃一边走到里脊肉探进来的阳台。
察觉到他靠近的同时，里脊肉突得鼓起来了一块，上面是横向的几条裂缝，张开的裂缝里闪动的光芒显示了这是几张密集排满利齿的嘴，它们拉扯变形而出。
看到甩着口水向他咬来的嘴，李乐立刻把油乎乎的手掌伸出去，停留的位置正好是两张嘴的上牙膛和下牙膛之间。
这两张嘴里巨大尖利的牙齿显然不是李乐手掌能抵挡的，所以碰瓷成功，那些牙都在瞬间崩断成黑灰消散。
手掌向下抓着崩掉牙齿后露出的红润里脊肉，李乐索性直接用力扯下来一块！
“咯吱咯吱咯吱……”
其他嘴似乎感到疼痛重新闭合，阵阵磨牙声从细缝里面传出，李乐则继续用自己的手向撕出伤口探入。
虽然对这部分里脊肉的细嫩肉质很满意，但李乐还是继续无情地把伤口撕得更大，庞大的里脊肉剧烈扭动挣扎却还是没有变成黑灰。
“这是什么啊？”
李乐不由得疑问出声，里脊肉却已经把它从李乐的手上拔起，不再和他继续纠缠，迅速地从阳台上空荡荡的窗框退走。
扶着窗台李乐探出头借着身后的灯光看外面，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东西不是单独闯进他的窗户。
转动视线就能发现李乐的楼下楼上满是挤在一起的里脊肉，应该说整栋楼都被这种东西包裹了，他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声尖叫传出来。
想看看更远处的情况，李乐回身顺便将面包盆放到餐桌上，洗干净手后转进房间拿了个强光手电筒回到阳台。
打开手电筒，冷白的光柱穿透黑暗，被照到的地方全都是李乐看过的里脊肉，移动光柱观察后，他发现这东西其实应该说是巨大的肉色腕足。
每一条不知道有多长但直径足有五米左右，这种软体触须将周围所有的建筑都从外面缠绕起来，被光照到时还会灵敏地向光源方向移动。
李乐将手电筒关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他这里，其他星星点点的灯光都消失无踪。
黑暗中只有那些腕足移动时发出的摩擦声，一点点人类的声音也没有。
李乐进屋做饭加上吃东西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在太阳消失后这短短时间内，5市出现了这种怪物。
他并不认为秘星分部做出的防护这么快就会被外部打破，环机关指示人们向城市聚集就是因为每个城市的防护可以抵御这种东西。
那现在出现的这家伙要么是被人带进来的，要么就是之前就已经在5市内，这样才说得通现在的情况。
而普通人碰上这种东西连发出声音的时间都没有，应该是因为它还附带精神层面上的影响。
李乐望着眼前的黑暗轻叹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还以为我能安稳过完这个月……”
不再感叹的他准备去把这怪物解决掉，出门前李乐还不忘把剩余的面包装进塑料袋拎上。
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客厅，李乐挑一下眉自语道：“我回来再收拾。”
打开门迎面就是里脊肉，这家伙都堵到家门口了，一手拿着面包送到嘴里一手抬起再挥下，李乐从飘荡消失的细密黑灰间穿过走入楼道。
走到街道上的李乐循着熟悉的路线前进，在他手里的面包终于吃完后才按亮手电筒。
挥手将挤在路上的触手打没后，地面上时不时能看到喷溅的鲜血痕迹，李乐晃动手电筒朝远处眺望，发现这种腕足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
也不知道现在城市里还有多少人活着，李乐盯着前方齐肘断裂的手臂，光照下小小的手掌苍白又冰冷。
他抬起脚迈过后继续向前，不远处就是李乐目的地的那一栋青色七层楼房。
一路走上顶层，李乐要找的人就是青紫兄，来到他的这个住处也是抱着过来看一下能不能见到人的想法。
紧闭的大门告诉李乐应该是没人在里面，但他都已经到这里也不准备就这么离开，当然要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用碰瓷开门法成功打开房门的李乐抬起手电筒向里面照了一圈，跟其他地方没有区别的塞满了触须。
抬手解决房中挤挤压压的触须，李乐面前的房间露出它被腐蚀过的模样。
墙皮脱落大半露出灰色的水泥，上面坑坑洼洼的痕迹连成一片，而曾经摆在厅中的沙发、茶几和办公桌，也只有那几块黑色的残留物能证明它们在这里存在过。
“这是把东西都处理了啊。”
李乐嘟囔了一句后，还是没有遗漏地把其他房间都转过一遍，几个房间内部都是如出一辙仿佛被浓硫酸泼过的场面。
虽然没抱太大希望，但这样毫无收获让李乐有点为刚刚过去的时间感到浪费，可他有必须要来确认的东西。
李乐走到之前他住在这里时，从没有进去过的青紫兄房间内，从破损的窗框探出上半身，拿着手电筒向下方照去。
即使有那些触须时不时遮挡，李乐也能够看清视线正下方就是他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呆立的那条小路。
最初看到的那面水泥墙已经被肉色腕足打碎，李乐望见那些洒落在地面的水泥块截面反射的苍白颜色，不用再去确认，他知道那里面混杂的是人骨。
收回手电筒不再多看，李乐转身向下一个地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