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浪儿

    “get out of there！”

    没等少年想出什么好办法。站在马路边上，衣衫褴褛的他与曼哈顿富丽堂皇，路人衣冠楚楚的环境格格不入，很快就吸引开着警车在靠着马路亦步亦趋巡视的巡警们注意。

    坐在车子里吹着车载空调的巡警们甚至不愿意屈尊下车，只是拿着个大喇叭伸出车窗，朝着蹲在某个著名艳星广告牌下休息乘凉的少年大声警告。

    “get out of there！”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家伙在富人区还真是尽忠职守24小时巡逻。而在布鲁克林，上午发生的便利店抢劫案，可能下午才有巡警去询问情况。店主们更多的是靠自己手上的口径证义来保护自己。

    搞得人家小混混去店里打个秋风抢个百八十块都要冒生命危险。而在富人区的同行却能得到这些家伙的保护，避免被脾气暴躁的受害人反杀。可能是在富人区的同行也是富人，能请得起律师交的起税吧。

    少年看了一眼停在身边，大喇叭叫个不停，坐在副驾驶上没有个好脸色的巡警。

    虽然顶着个大太阳，肚子又饿，身子也疲乏无力，可还是艰难的迈出前行的步子。万一这些只为富人服务的警察，随便以扰乱治安，影响市容的理由把自己拘进看守所了可得不偿失。

    鬼知道拘留所里有些什么人在等着他，他可是黄皮，还是个孩子，不指望能在这个国度得到公平待遇。

    巡警们优哉游哉的开着车缀在少年身后，时不时拿出大喇叭逗弄筋疲力尽的小羔羊。

    至于少年为何沦落至此，离开这里又能去哪，怡然自乐的警官们并不关心。

    只要不出现在社区内惊扰到出钱养着他们干这么轻松惬意活计的资本家老爷们，影响他们的kpi就行。

    待少年在警车锲而不舍的驱策下，走过三条大街，六条小道，徒步穿过布碌仑大桥回到布鲁克林码头流浪者公园的时候，不但天色已晚，他那不堪重负的鞋子鞋底也彻底分家，不知流落何处。

    街道两边的商铺灯火辉煌，马路上车流不息，时不时有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走入高档餐厅，在隔音的橱窗下享受着闹市中宁静安详的用餐氛围，将餐盘中的高档酱汁牛排切成小块用叉子送入嘴里，这些穿着礼服，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女伴，进食都是那般优雅迷人。

    奔波了一天毫无收获，饥肠辘辘的少年只能隔着橱窗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狂咽口水，分不清是那鲜嫩的牛肉诱惑，还是女士的性感红唇更勾人。

    橱窗内外就像两个世界，里面温暖富饶，外面饥寒贫苦，少年有些能够理解卖核弹的小女孩了，他手里要是有个核弹也得点了，只有核平之下才是真正众生平等。

    “哪来的丑东西，滚开滚开，不要在这影响客人的用餐胃口。”一记不轻不重的脚踹在少年的屁股上，原来是餐馆门口的迎宾童子过来了。虽然穿着是黑白侍者服，但咖喱味的语调和明显的面部特征，是个阿三哥没错。

    虽然是个三哥，但在狐假虎威，为虎作伥时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对方毕竟比少年要高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少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跑了，不敢再将这一脚还回去并亲切的问候其女系亲属，也只能在三哥的鄙夷咒骂下灰溜溜的走开了。

    “我手下有不少三哥的员工，平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见谁都低人一等卑躬屈膝，这副嘴脸我还是第一次见，涨见识了。”特朗普还在一旁感慨，实则挖苦和拱，被这样三哥瞧不起，借机试探道。“master，要不你用什么咒术给他制造点麻烦，或者施个法让我能帮你教训他？”

    可惜饿昏了头的少年明显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想着去哪里搞吃的，哪怕只是最便宜的防腐剂面包，或者一些谷物饼干也好。

    少年上一次进食还是昨天从教堂领取到的一袋面包和一块过期巧克力。当时饿了不知道多久的他恨不得连包装袋都吃进肚子里，没几口就吃完了，噎了个半死，还是边上的一好心流浪汉递了半瓶水给他才幸免于难。

    可惜布鲁克林教区并不富裕，教堂每周只有一天会布施免费的圣餐，且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也是布施者看他一个小孩挺可怜的，就主动将东西发给了他，不然那么长的队伍，还真轮不到他。

    也不知道原主是靠什么过活的，魂穿的而来的穿越者并未继承原主的任何记忆，人生地不熟，所以这几天过得很惨，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是饿疯了，逼急了，才会对那个咄咄逼人，满口污言秽语的混混鬼魂下嘴。

    作为一个穿越者，少年觉得自己有些特殊并不奇怪，或许能够见鬼和吞食鬼就是他的特殊能力和金手指。

    可本以为靠着这个金手指，不用多久，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谁知道，这鬼太拉了，根本帮不了什么忙不说。害的他去曼哈顿白跑一趟，蹲在富人社区的院墙后面喝了一晚上的西北风，无功而返还把唯一的鞋子给彻底磨损了。

    “你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没有。”少年又忍不住埋汰跟在身边的老鬼。除了自己以外别人都看不到，要不是真能说出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少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而不是真的见鬼了。

    只是这鬼就跟投影一样，半点实质作用没有，唯一所谓的入梦能力，还是入了少年自己的梦。少年觉得不排除是自己比较特殊的原因，这能力老鬼在别人身上就不灵了，不然为啥让他托梦给还活着的女儿消息却石沉大海。

    吃不到东西，少年浑身没劲不想动弹，在公园里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台阶就地倒了下来。

    望着头顶黑暗深邃，仿佛吞噬了一切希望的天空。

    他开始反思自己，一个穿越者，还是有金手指的穿越者，竟然混的这么惨，难道他真就是毫无出息，烂泥扶不上墙？又或者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啪嗒，啪嗒，皮鞋踩在台阶上不疾不徐的声响。

    一对男女从少年头顶走过，两张绿色的钞票无声飘落，落在少年的脸上和怀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满腔愤恨让少年想要大喊‘我不是乞丐’，可羞耻心却让他不要这么做，因为只要埋下头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窘态，也不会有人在意。可一旦站了起来，喊了出来，或许只会换来别人的嘲弄取笑，反而更加坚定这个事实。

    他原本只是想装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静静的躺了一会，待确定别人只当他是路边的垃圾，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再将钱捡起来去买一个果腹的汉堡。可一个刺耳的声音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master，十米刀，足够你去‘啃得起’点个99的套餐了，今天也不用睡桥洞了，可以在店里待一晚上。”特朗普兴冲冲的说道。仿佛这对少年来讲，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终归是成年人的灵魂，上一世没少被社会毒打，抛弃了可笑的自尊与羞耻心后，如今的少年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于是从善如流，起身就要捡被风吹到护栏边的两张钞票。

    一个路过的西装男先一步弯下腰，用灵活的手指，这里夹一下，哪里夹一下，当着少年的面，将两张钱收入囊中。

    看到这一幕，少年像是噎住了，磕磕巴巴道。“那是我的。”

    “它们写了你的名字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个小乞丐吗，哪来的钱，还是别人丢的，你能捡我不能捡？就因为我穿的比你好？”男人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似乎还有些引以为豪。“我没有沦落到你这个地步是因为我努力生活，这不比你坐在这不劳而获更值得拥有这些米刀？”

    “给你一句忠告：地上的钱，手快有，手慢无！”他胳膊上还夹着吃到一半，从快餐店里打包的三明治，显然不是什么富裕之人。可少年肚子都在咕咕叫，对方拿了钱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愉快的哼着小调走了。

    “啧啧，布鲁克林民风依然淳朴。”老鬼特朗普看着路灯下男人远去的背影和夜风中凌乱的少年，说着风凉话。

    “fuck！”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这个词。

    旋即，少年将目光转向说风凉话的老鬼特朗普，眼中泛起幽深的光芒。

    虽说吃鬼不能填饱肚子，但还是有一种进食的感觉，会带来莫名的满足感，能够缓解饥饿。既然这家伙没什么用，那还不如吃了，省得像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核平米利坚，枪战每一天，布鲁克林这片贫民区，每天都不缺少横尸街头的家伙，比如昨天那个混混，不怕找不到鬼，总能碰到有用的家伙。

    明明变成了鬼，没有半分感觉，自然也不会感到寒冷，但被少年盯着，特朗普还是泛起一阵恶寒，仿佛是面对天敌一样本能的恐惧，让他思维迟缓，手脚僵硬，做不出反抗的心思。

    ‘这小子不会是饿疯了，想把我吃了吧。’

    也难怪特朗普这般想，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

    特朗普忍着那犹如实质性的压迫感，不动声色的退靠至墙边。若少年真控制不住自己要对他下手，便直接穿墙而入。但这治标不治本，他离不开少年，也难以反抗。

    他知道少年是因为饿肚子，加上受气的原因才会如此，便提议道。“主人，许多餐厅每天都要丢弃不少食物，这些食物大多是当天未销售完的干净的，许多成功人士在艰难的时刻也不得不以此接济度日。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

    特朗普说的比较委婉，告诫少年不要觉得吃剩饭可耻，不少成功人士也有这般艰难的时刻，暗指少年吃的是成功人士同款套餐，也能成为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