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公子仁善
山中雾气腾腾,树枝在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像张牙舞爪的恶魔。
沈青岱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一夜,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是心中记着,要去救沈青鸢。
胸膛的伤口已经不再向外渗血了,但还是隐隐作痛着,沈青岱浑身发冷,眼前的模糊不知是因为浓雾还是什么,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
“就叫这孩子沈青岱吧,从此以后,让他与青鸢作伴,好过青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片光明中,沈青岱听见有人在说话。
“我是你师哥!我问你问题你必须要回答,这点礼数都不懂,阳景上神知道了可要罚你!”眼前小小的沈青鸢一手叉着腰,指着沈青岱咋咋呼呼的说。
“……”沈青岱沉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你到底给不给我!你说话啊!”沈青鸢奶呼呼的跺了跺脚,推了一把沈青岱。
小孩子本就爱吃甜食,更别说沈青鸢了,可阳景带回来的荷花酥只有两盒,沈青鸢吃了自己的,又看上沈青岱的那一份了,仗着年岁比他大,沈青鸢耍赖皮的朝沈青岱伸手要那荷花酥。
沈青岱毕竟也是小孩子,阳景亲手将那盒精美的糕点交到他手里,他自然也是舍不得松手的。
即使被沈青鸢推的向后踉跄一步,沈青岱依然怀里抱着那盒荷花酥,静静的看着沈青鸢。
“你是葫芦吗?这么闷!”沈青岱一直没有反应,这可把沈青鸢急坏了,他用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沈青岱,一句话说不出来,嘴一瘪,碧绿色亮晶晶的大眼就挤出大颗大颗圆滚滚的泪珠。
沈青岱看着沈青鸢哭唧唧的样子,内心也委屈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他所谓的师哥这么不讲道理。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小青鸢怎么哭了呢?”一个侍女听着哭声,连忙跑过来,一把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青鸢。
“青岱,你怎么把哥哥惹哭了呢?不能吵架啊……”侍女拍着沈青鸢的背,有些责备的对沈青岱说。
“……”沈青岱看了一眼趴在侍女肩头哭的一抽一抽的沈青鸢,又看了眼手中的糕点,思索了一阵,踮起脚将荷花糕伸给了沈青鸢。
那装饰精美的荷花糕在沈青鸢面前晃了晃,沈青鸢立刻止了哭声,向下伸出两只胳膊,一把就将那糕点捞进了怀里。
“嘿嘿。”沈青鸢如愿以偿拿到了糕点,破涕为笑,抬手抹了抹眼泪。
侍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将沈青鸢放在了地上,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可真是坏,弟弟的糕点都要抢。”
沈青鸢几下拆开包装,拿出一块雕刻着荷花纹路的藕色糕点塞进了嘴里。
沈青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糕点落入“虎口”,心里有些难过,但他天生不爱表露性情,即使难过了也只是轻轻抠了抠手指。
突然垂下的眼帘前出现一块形状好看的糕点。
“嗯。”是沈青鸢拿出一块,直接递到沈青岱嘴边,沈青岱站在原地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你不吃?”沈青鸢见他不动,反问一句,又将那荷花酥凑近了些,沈青岱回过神,微微张开了嘴唇。
一块细腻绵软的糕点就这么被沈青鸢塞入了他口中。
那天他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这糕点特别甜,眼前的小孩笑的也灿烂极了。
“闷葫芦!我不要理你了!”
沈青岱猛的惊醒,弹坐了起来,扯到了胸膛的伤口,他一皱眉头,低头咳出两声。
“你醒了?”周围隐隐有草药的苦味,沈青岱看向说话的人,那人站在门口,逆着光,他有些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沈青岱微微眯了眯眼,扯着嘶哑的嗓子问:“你是?”
“别管我是谁,下次晕换个地方,压死我好一片草药,可心疼死我了。”宋澜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走了进来。
“……抱歉。”毕竟是宋澜把他救回来的,沈青岱此刻再不想说话,也得开口道歉。
不一会儿,时暮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问:“宋公子,你在吗?”
“在,你进来吧。”宋澜扭头向外喊了声,即刻门便吱呀一声,时暮推门走了进来。
“宋公子今天有病人?”时暮疑惑的看了看坐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沈青岱,觉得有些眼熟,但脑袋中又没有这人的印象。
沈青岱察觉到时暮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迷茫的情绪,脸色凝重起来。
“他?一个不速之客罢了,即刻便要赶他走呢。”宋澜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赶走?他……看上去好像受了挺重的伤。”时暮有些不解,轻声道。
“他毁了我的药园子,我救他便已经很仁义至尽了。”宋澜一想到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药园子被这人毫不留情的压死了一大片心里的怒火就噌蹭的往上冒。
“宋公子仁善,还是让他养好伤再走吧。”时暮轻笑一声劝道。
宋澜没好气的看了看时暮,腹诽道:真是作孽,我上辈子又没欠你们什么!
“行行行!随便你们吧,我走!”宋澜撂摊子不干了,粗鲁的挥了挥手,拍了拍宽袖,大步跨了出去。
时暮看着宋澜仿佛冒着火气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青岱面上沉默,手中却暗暗有灵光闪动。
时暮被封住九成灵力,早已感受不到那浅浅的杀气。
沈青岱看着正在整理宋澜救治他堆放在桌上染着血的纱布的时暮,手中已经出现一枚用灵力凝成的暗镖。
杀了他,便可以救出沈青鸢,然后离开这里,带他回家。
“爹爹!”突然门砰的被撞开,随后时待霄匆匆忙忙的便闯了进来,只身着雪白的里衣,头发散披着,整个人显得惊慌无助极了。
沈青岱心下一惊,捏碎了手中的暗镖,若无其事的扯了扯被子。
时待霄一进来,连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都没发现,直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暮一把按进了怀里。
他死死抱着时暮不撒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爹爹,别丢我一个人了,我真的怕极了……”
时暮愣了愣,下意识反抱住时待霄,一双纤瘦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又梦到,你走了,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时待霄将脸埋在时暮的颈窝里,说话声都还略有些颤抖,与时暮相贴的胸膛传来沉重的心跳,震的时暮心头发慌。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