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世出世一念中，人前人后两相忘
“我们有错吗？错的是他们的嘴！错的是他们的心！”李源歇斯底里地吼叫，吓得小弟子连着退了好几步路。
余下的弟子都觉得李源疯了，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人，是他最喜爱的弟子。
“师父，世事纷争不问，红尘嚣杂不扰，这是您在入门时授予我的，如今您真的做到了吗？”
李源那癫狂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随即仰天大笑，笑的跌坐在地上，他抱着脑袋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小弟子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烂成一片的李源，眼光像是直接穿透李源的血肉看着他世俗的内心。
“走啊！还留在这里作甚？”李源阴沉着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摔在地上的跳梁小丑，可笑又可悲。
小弟子向李源伸出手，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若是不嫌，不如与我一同离开这闹市。”
李源抬着头，看着小弟子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股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
“滚！用不着你了可怜我！”李源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小弟子没再多说，犹豫片刻，轻叹一声离开了。
怡情院由此没落，一蹶不振，李源也就此不知所踪。
席欢听到此处，心里万分难受，自己少时几句话竟然惹出如此多的是非。
子恒看出他的忧虑，贴心地安慰道：“命运弄人，并非全是你的错。”
席欢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开了，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就是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心里话，你不说，迟早有人说，怡情院终究难逃此劫。”心魔漫不经心地说着，要不是席欢的心理活动太丰富了，扰了他的清梦，他才懒得安慰他。
席欢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坨泥巴，谁碰谁脏，谁碰谁倒霉。
席欢想着想着，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不一会儿睡着了，他的梦里全部都是盛怀安的脸，无论是少年的姿态，还是青年的风度，无论是生气的模样，还是开心的模样……太多太多了，充斥着他的脑海，一切都像是真实的，最让他害怕的是盛怀安濒死的眼神，他出了一身冷汗，再次惊醒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纯色的，干净得不行。
是盛怀安的，盛怀安来过了。
席欢忍不住把衣服抱在怀里，闻了闻，淡淡的皂角香，饮鸩止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席欢心里对李源的愧疚之情淡了很多，有一种无所谓，与我无关的随意，他反应过来时，不由地心惊，自己何时如此凉薄。
心魔听着，笑道：“你的本性如此，我只不过拿出来让你看看罢了。”
“什么意思？你干什么了？”席欢问道。
“字面意思，干什么了那就是我的事了，还记得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吗？”心魔不再多说，在席欢脑海里消失了。
几日之后，席欢做梦越来越频繁，梦里全都是盛怀安，各种姿态都有，甚至是红着脸，眼里含情的……每次上课都直勾勾地盯着盛怀安，有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还是盛怀安皱着眉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他没有不好意思，视线依旧落在盛怀安的身上。盛怀安以为他不舒服，这几日教授的内容很少，时间也很短。
午时，众弟子在五味堂用午膳。
解子辰坐到席欢旁边，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说道：“师侄，听说李源找到了。”
“嗯？”席欢听清了，但像是没听明白。
解子辰白了他一眼，又重复道：“怡情院的李源找到了，好像受了重伤。”
“怡情院……怡情院……李源……”席欢在嘴里嘟囔着，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你脑子咋啦，进水了，最近才发生的就想不起来了。”解子辰鄙视地看着席欢，小孩的鄙视对于席欢没什么伤害，不过他怎么真的想不起来了。
突然他拍了一下脑袋，问道：“想起来了，那他该怎么办？”
“真慢。还能怎么办，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即使他再让人同情，他的罪也无法被原谅。”解子辰冷漠地说道。
席欢哦了一声。
解子辰转过头放下筷子，捧着席欢的脸问道：“你是不是鬼附身了，怎么感觉你最近不太一样。”
席欢挠了挠头，问道：“有吗？”
“我看错了。”
解子辰看着他一脸废物样，又觉得自己应该感觉错了，松开手埋着头开始吃饭。
席欢在青云巅继续他的日常任务，上课练剑看书。
那日正在和解子辰一起泡在藏书阁的书籍里。
席欢突然问道：“师尊给我们的任务还记得吗？”
“什么任务？”解子辰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去给树精浇水呀。”席欢转过头问道。
“浇水？浇什么水？那树精不都成人了吗，还要浇水？”解子辰不解地问道。
“师弟，你做什么白日梦，那树精成人还得好几年呢。”席欢揉着解子辰的脑袋，说道。
“不得对长辈无礼，谁是你师弟，还有你脑子睡糊涂了吧，那树精成人你不也在场，装什么糊涂。”解子辰拽下席欢放在他头上的手，反问道。
“编什么瞎话呢，你不想去，师兄替你去。”席欢笑着拿着书坐到位置上，安静地看着书。
解子辰一脸茫然，撇了撇嘴，不想和他玩在安静的藏书阁里吵闹，也静心温习了。
又是一日，盛怀安教他剑术。
席欢认真地学了一会儿，突然要求道：“怀安，你给我吹首曲子吧。”
盛怀安听到这个称呼，愣住了，缓过劲来，厉声道：“目无尊长！”
“好啦好啦，我不乱叫了，那师兄，你可以吹首曲子给我听吗？”席欢笑着问道。
“你！”盛怀安见席欢不像是嬉闹，问道：“你叫我什么？”
“师兄啊，有什么问题吗？”席欢直视着盛怀安。
“我是你师尊，你记得吗？”盛怀安问道。
“师兄，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了，这才几日未见，你就想长一辈啦。”席欢笑着说道。
盛怀安皱着眉头，问道：“你叫什么还记得吗？”
席欢倒显示出担心，连忙问道盛怀安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总是说那么奇怪的话。
“回答我的问题。”盛怀安抓住席欢的手，问道。
“怀安，你怎么了？”席欢一脸惊讶地看着严肃的盛怀安。
“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盛怀安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贺颂呀，怀安你怎么了？”席欢摸了摸盛怀安的额头，没发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