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难以理解
白薇薇从外婆家离开时,她还去田里摘了些青椒回宅子,想着晚上要不要对付一下,炒点青椒肉丝吃吃,可刚到巷口,刚好遇见年轻的小两口带着一个五岁孩子在巷口吵架。
女的看起来气势占了上风,一直骂男的没用,男的埋头不吭声,女的来了劲儿推了男的两下,嘴里又碎碎念男的窝囊废,他们一家都是穷酸样之类难听的话。
白薇薇脚步放得很慢,听了七七八八,大概了解,他们小两口是因为钱吵架。
女儿因为大人争吵哭了起来,女的抱起女儿往巷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朝男的放狠话:“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们家宝贝猫咪要是做不成手术死掉的话,我跟你没完,以后是不会回你们这个穷地方的。”
要钱是为了给猫做手术?
那一家人脚步越来越快,走到了白薇薇的前面,很快,她就看见张婶朝巷口走来,神采奕奕,笑脸相迎去迎接那一家三口。
张婶从儿媳妇手里接过哭闹的孙女,刮了刮小鼻子,开心地哄着:“咱们的小公主这是为什么哭鼻子了呢?等会儿奶奶带你去古城转转,咱们买糖葫芦好不好?”
小孙女一听糖葫芦,果然乖巧的停了抽泣,趴在张婶肩上,小声支吾着:“我爸爸妈妈吵架了。”
“你们又吵什么?”张婶让孙女趴在肩上,脸色一变,看向儿子,“孩子还很小,别当着她面儿吵。”
“妈,我们没吵。”
一看儿媳气势汹汹不理人,儿子搭耸脑袋,苦笑着喊了一声妈,张婶也就瞧出了端倪。
上周儿子打电话说是房贷压力大,女儿又要上英语启蒙班,舞蹈课,画画课,钱方面有点紧张,话里话外都表达想让父母救济的意思,可是他爸受伤几个月没上班,也没见他们回乡看一眼,现在狮子大开口又是五万,他爸生气发火,直接拒绝了。
挂断电话,张婶担心儿子往后不会接他们去城里生活,又让李叔去找沈逾预支一年的工资,李叔拉不下老脸,老两口吵了架。
没想这两人周末倒是带着孩子回了古城,不过意图太明显,这钱要不到,肯定不会罢休。
因为上次过期糕点的事情,儿媳妇还对张婶耿耿于怀,见面连一声妈也不曾喊,摆着一张臭脸,谁也不理。
想着上次打发叫花子似的给她旧衣服旧鞋事情,张婶心里也不舒坦,斜眼瞪了一眼儿子,问:“你们要那五万块干嘛?”
“不是说了吗,给琪琪交课外活动的费用,还有房贷。”儿媳妇开口说话,还特别理所应当,语气冷淡,“要不是你们不肯给,何至于跑一趟?还浪费几百块的油费。”
“你爸受伤,怎么没见你们回来,为了钱就肯回来了?”听儿媳的一番话,张婶心凉半截。
“妈,你是不是给我们准备好了?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伸手问你们要啊,等以后我房贷还完,就接你们去城里住,享享清福。”儿子说的倒是天花乱坠,最终目的不还是想要钱。
白薇薇旁观者清,叹了叹气,现在这些人为什么有手有脚,还要啃老?
父亲摔断腿不出现,出现就为了给猫做手术,回来要钱?
真的不能理解。
张婶热脸贴冷屁股,见儿媳妇没好脸色,也气地够呛,抱着孩子往宅子走,路过白家宅子时,正好看见白薇薇拿着青椒开门,她让小孙女随父母先回去找爷爷,便停了脚步站在门口朝白薇薇发了一肚子邪火:“看吧,我们家现在鸡犬不宁都是拜你所赐。”
白薇薇愣了几秒,回头看了张婶一眼,悻悻地道歉:“婶儿,为上次的事情我真心向你道歉,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当时太着急真没注意是拆封过的。”
“你着什么急?”张婶一脸疑惑。
白薇薇低头咬牙支吾着: “当时,我不是看沈逾进你家了嘛”
张婶其实早就不生白薇薇的气了,可刚刚见到儿媳妇那表情,邪乎气儿一上来,白薇薇就当了那个出气筒而已。
见她态度诚恳道歉,张婶又不忍心多说几句,摆手示意:“算了算了,我们家那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不全赖你。”
白薇薇没想那小两口就是张婶的儿子媳妇,听他们的语气,今天是回来要钱的,而且若要不到钱,可能事态还严重。
“婶儿……”
白薇薇欲言又止,看不惯那些寄生虫一样的人,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儿,她也不好多言。
“行了行了,我跟你唠什么,我先回去了。”张婶也自知与白薇薇聊不出个所以然,她一个没结婚,没生孩子,不上班,整天在宅子里混日子的姑娘家,懂什么家长里短,养儿防老的万般无奈。
“好,”白薇薇苦笑,“您慢走。”
张婶突然想到什么,又退了两步交代了一句:“对了,我们刚刚那些对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村子里的女人一个个的大嘴巴。”
白薇薇乖巧地点了点头,还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节点,这事儿要是真传出去,可能自己又难逃劫难。
然而,张婶想着城里长大的小姑娘,才不会对这些八卦感兴趣,又忍不住和她唠唠:“刚刚的情况你也算了解了,我那儿媳妇是城里人,傲气得很,瞧不上咱们。其实,我在城里住的时候,也没少给我气受,回乡里我张罗那些好听的话,也是不想丢了老脸。可是,我儿子总得顾吧,不然我和你李叔往后老了,我可不想像你爷爷那样,临终走的时候,连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说到爷爷,白薇薇突然感觉一股酸酸的气体郁结了她的喉咙,鼻子一酸,眼泪充盈着眼眶。
“薇薇啊,别怪婶儿多嘴,”张婶意识到自己大嘴巴,说了不该说的,但还是又忍不住凑近多说了两句,“我真是觉着你爷爷不容易,去世前亲人不在身边,几句贴已话都人没说,你往后真得对沈逾好,要不是他日没夜事事帮衬,又要忙皮影,要照顾爷爷,你家爷爷当晚发病可能在家就没了……”
“是……”
白薇薇哽咽了,自己一直不愿回忆爷爷去世当晚的那个场景,因为她挂断爷爷的电话,那便是天人永隔。
气氛被张婶烘托的很悲伤,关于养老,关于临终,可她突然又接了一句:“所以啊,你和沈逾的婚礼就应该尽早办,也算了白爷爷的心愿……”
白薇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一个劲儿的点头,直到看到张婶满意的笑容,才疯狂摇头:“不是,婶儿,我和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你回村里不就是为了嫁给沈逾嘛,别害羞,这有啥?”
白薇薇哭笑不得:“……”
果然,一下午,隔壁时不时传来吵闹声,白薇薇实在无法专心剪辑,只好关门出去走走。
白薇薇绕了几条巷子,绕着绕着就到了笔直巷。
手作店店门锁着,她站在门前踌躇不前,想了许久还是挪步走近,趴在落地窗前朝里看,却也还是只看见那只睡懒觉的小橘猫,她轻轻敲了敲玻璃,惊动了小猫,也只是亮出粉红色的小肉垫,懒懒地翻了个身。
“在看什么?”
身旁传来熟悉的嗓音,白薇薇转头,刚好与沈逾撞了满怀。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只剩十厘米,白薇薇瞪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身旁的沈逾,他也学着白薇薇趴在落地窗前看,阳光撒在他身上,侧脸棱角分明,让人移不开眼。
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很好闻,让人上头,白薇薇不自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开始加速。
沈逾突然转头与她对视,又很不正经地问了一句:“我有那么好看吗?再看可要收费了。”
“谁看你了?”
白薇薇回过神,慌乱地透过落地窗,指了指店里角落里挂着的猪八戒皮影,“我看的是天蓬元帅。”
沈逾看她看她的眸子目光清澈见底,勾了勾唇:“它能比我好看?”
什么时候学会自恋了?
刘川乌影响的?
白薇薇眼神逃避,赶忙岔开话题:“你怎么来手作店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沈逾从兜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示意白薇薇进去,“你这是算好时间来手作店拜师学艺了?”
白薇薇:“???”
这‘拜师学艺’几个字一下将白薇薇拉回了第一次在民宿提出要帮沈逾免费的营销,却被叔叔们调侃是‘夫妻同心’的画面。
“我只是路过,出来散散步而已。”白薇薇说,“张婶的儿子媳妇回来了,他们家吵的厉害,我实在没办法静心剪辑。”
“李云峰回来了?”沈逾问。
“我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张婶说是她儿子媳妇,我还无意听见他们吵架,说是回来为了要五万块钱。”
“前些天,张婶跑到民宿找我预支李叔一年的工资,”沈逾眉头紧锁,“那时候我就该猜到是为了给李云峰才是。”
“所以,你给张婶儿预支了?”白薇薇瞪大眼睛。
“没有,当时民宿太忙,没来得及顾上。”
白薇薇呼了一口气:“幸好。”
沈逾站在她身后,意犹未尽:“幸好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觉得他们作为儿子媳妇没有尽孝,李叔摔伤的时候,我可没见他们回来探望,现如今回乡啃老还如此气势汹汹,”白薇薇越想越气,一股脑地说,“爷爷说了,救急不救穷,这种人不值得。”
说着,白薇薇走进店铺,坐在落地窗前来了气儿,敲了敲长条桌,吓地橘猫毛都炸了起来,沈逾这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这般愤慨,粉红的小脸嘟着,还挺可爱。
“行了,别气了,张婶和李叔会处理好的,他们要想跟着李云峰去城里生活,就已经做好被啃老的心理准备。”
沈逾走到屏风内,瞧着桌上摆放整齐的刻刀和牛皮纸就知道这几日大伯又偷偷来店里了。
桌上多了几个雕刻好的皮影人物,居然是喜羊羊与灰太狼,沈逾看到这些皮影,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不值当,我听见他们说,用那五万块是为了给宠物猫治病,”白薇薇气鼓鼓,腮帮子鼓地像河豚,“这话我敢告诉张婶,实在不能理解,不愿意花一分给父母尽孝,愿意花几万在猫身上?”
“还好你没说,不然他们家肯定鸡犬不宁。”沈逾说。
“哎,我怎么觉着张婶那个吸血鬼儿子媳妇,比中介还可恶……”
提起中介,白薇薇目光如炬看向屏风后沈逾,“对了,说起中介,上次放蛇之后就没见他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憋着什么坏心眼呢?”
提起王麟,让他分了神,手里的皮影和整理好的思绪一下没了头绪,自从上次在酒吧砸了他的头,这几日他确实没什么动静,好像过于安静了。
“没事儿别瞎捉摸坏人的心思,有空想想怎么把视频号做好,怎么宣传皮影吧,你这免费的营销不怎么上心呢”
“那你教我雕刻皮影?”白薇薇突然来了兴致,“我正好对这个感兴趣。”
白薇薇在家剪辑之前他给的皮影表演素材,就总觉着素材太单一,经过沈逾这么提醒,白薇薇想着,若要是加上一些沈逾雕刻皮影的过程,或者是自己尝试雕刻的过程会更好。
沈逾没有回答她,白薇薇摸了摸贪睡的橘猫触感柔软的毛,回头看着他,又追问:“到底要不要教我做皮影?”
“下次约个时间吧,你想好要做什么人物,我教你便是,但今天我可能得先整理一下,前些天在民宿的表演出现了一些问题……”
沈逾走进屏风里翻翻找找,白薇薇目光追随,双腿前倾绷直,微倾着身子,脸上绽开明媚的笑,“是不是发现你们连续表演了两周之后,节目单太单调,容易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也不太符合当下社会环境?”
听白薇薇一番话,沈逾停了手里的动作,隔着屏风看向她,惊奇地问:“你怎么发现的?”
“你给我的视频资料,我反复看了很多次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白薇薇唇角上扬,将自己这些天整理的思绪告知沈逾,“依我看,现如今应该结合现在孩子对动画新的感知,再创新一些不一样的皮影故事,还有,民宿那边不能太紧密的表演,饥饿营销懂不懂?比如,只能预约周五和周六晚上,这样还能保持一些新鲜感。”
白薇薇在外面滔滔不绝,屏风内的沈逾则欣喜满眼都是她。
之前白薇薇自告奋勇说要做免费的营销,沈逾原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可能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她与自己想到了一块,突然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你在听吗?”
白薇薇见沈逾一言不发,认为自己是皮影的门外汉说错了话,声音也越发的小心翼翼。
沈逾从屏风内走出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薇薇,没等她细细研究沈逾的眼神是为何,他便开口说,“等不了下次了,今天就教你雕刻皮影吧。”
白薇薇:“???”
无事献殷勤?
沈逾:“你觉得是葫芦娃好,还是喜洋洋?”
白薇薇笑了笑:“我更喜欢一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