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零八章 相遇
应素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是章家的小姐，除了做鞋子，什么活儿都没有做过。章家的鞋子专供皇室之人穿着，生意很好，一双鞋都有最低百两的进项，如果是定制价钱更高。
章家在南疆可谓老门老户，章家的老宅占南疆城大半条街，生活奢侈。
章家老弟兄五人，做鞋手艺是长子一脉相承，二老爷做成衣，三老爷专门做婚服，四老爷织布，五老爷开染房。
应素是章家大老爷的小女儿，其实章家的做鞋秘诀就是一把锥子。
章家人无论男女三岁就开始练习打袼褙、摞袼褙，搓麻绳、线绳、纳鞋底，做鞋面、绣鞋面，上鞋，这些做鞋的功夫。
手艺练成后，他们就可以得到一把属于自己的锥子。
应素九岁得到的锥子，算是比较晚的。
她的基本功练得很扎实，心灵手巧，深得长辈们的喜爱。她生活无忧无虑，锦衣玉食……。
此刻的她蓬头垢面，身上长满了虱子，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臭酸味儿。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书生，那背影身形像极了自己的二哥英宁，她急忙追过去，边追边用南疆方言喊英宁。
然而那书生并没有转身的意思，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前走着。
应素此时已经追到书生的身后，也意识到此人并非自己的二哥。
急火攻心的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书生听到她摔倒的声音扭头查看 ，见是一个女乞丐晕倒在跟前，急忙倒退了几步。
中年路人走过来指着他道：“还是读书人呢，这么没良心，自己的妹妹都不认。”
路人婆婆也道：“这姑娘太可怜了，哥哥不认也就算了，还对她的晕倒不管不顾。”
年轻路人摇摇头道：“我看不像是哥哥，这女人像乞丐。”
“对哦，蓬头垢面的，一看就是乞丐。”
“唉，是个可怜人哦。”
“这战事何时能了？再打下去，恐怕会乞丐满城的。”
“是呀是呀，这粮价涨到二十文一斤，还是掺了沙子的，日子不好过哦。”
“可不是嘛，我家婆娘之前经常救助乞丐，现在自家都快断顿了，她看见行乞的，都要躲了呢。”
武斌听着路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走到应素身边蹲下，撩开她的头发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人没有死，就拿出水囊给她灌了几口。
这水是嫂子给他灌的糖水，饿晕了的应素喝了后，很快就悠悠醒来。
她大而亮的水眸睁开的一瞬间，武斌的心一颤，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他画中的样子，他不信天意，他此时此刻只想把她带回家。
他扶着她坐在路旁的树下，这树下有一个卖馄饨的摊子，五文钱买了一大碗，他轻轻的慢慢的吹走热气，喂给应素吃了半碗。
“你，能告诉我你的事情吗？”
应素此刻已经恢复了体力，只是说了自己从南疆逃难来到这里，全家人只剩下她一个，章家被灭门的事没有说。
武斌把她领回家，却入不了户口。村长道如果嫁给武斌就可以落户，那个年代户口很重要，如果官府得知会被赶出村回南疆，无奈之下，嫂子做主让二人成了婚。
应素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重操旧业，靠做鞋卖鞋为生。
应素五双鞋子卖了十两银子，她苦笑的摇摇头。这鞋子卖进宫里，一双就是二百多两的。
据说当年章家的鞋子被拿去和其他牌子的鞋子做比较，无论是做工、质量还是样式都高出好多倍。
据一位采药人道：章家的鞋子可以穿三年，而普通鞋子只能穿一季。
采药人每日爬山攀岩，很费鞋子，普通鞋子穿在脚上没几日就变形了。而章家的鞋子，特别是鞋底结实有韧性，穿着舒服，怎么穿都不变形。
章家的鞋子进京为贡品后，民间再也买不到，普通人也买不起了。
周景把章家的事告诉了在南疆镇守的七王爷，很快七王就查出了章家灭门惨案的主犯：皇商林家。
林家因章家不肯与之合作而下的杀心，同时被林家灭门的还有几个有名的商户。
皇上震怒，下旨查清冤情，灭了林家九族，财产除赔偿几家遇害人家的幸存者每人一百万两银子外，剩余的充了公。
应素感恩周景和皇上，在周景的帮助下建了鞋厂，周景提供鞋样儿，应素负责生产。
鞋子不仅仅供应皇室，也有大众款和精品款。
武家村成了风水宝地，生活越过越好。应素每到夜晚就思念武斌，没有他她的骨头都上锈了。
他的死很蹊跷，记得他死前的休沐日，拉着她的手说：“素儿，你放心，你的斌儿哥不会做对不起你、对不起家人的事情。”
他烧了辛苦画出的作品，说这辈子不再作画。
应素问他为什么？他苦笑道：“素儿，这些都是些劣作罢了，既然天分不够，封笔何妨？”
第二日武斌回了县学，三日后传来他的死讯。
应素把她的疑问说给周景听，周景不由得想起了狗牙的经历，她立即找到蒋孝廉，把她的猜测写成文案交给蒋孝廉。
好巧不巧蒋孝廉正好收到了一封举报信。
被举报之人正是武斌的同窗，秀才李家林。
李家林暗地里绘裸体画本子，赚不干净的银子，有辱斯文，奸淫、逼迫无辜少女十三人做他的画本模特，其中九人自尽，四人被活活打死，两人精神失常。
经调查审问，还有六个男性被李家林杀害，其中包括武斌。
武斌画的画，特别是人物画很受欢迎，李家林以请客为由把他和另外一个贫穷的书生约到他租住的房子，把两人灌醉，扒光衣服和几个女子放在一起，那贫穷书生羞愧难当，投湖自尽未遂被李家林发现，李家林令人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书生不堪受辱疯了，被李家林关在地牢，三日后便不知去向。
武斌一言不发，他看着李家林的猥琐样，心里满是厌恶。
“学弟倒是沉得住气，这份契约书签了，学长我就放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