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九章周粪蛋发飙
林老头再疼爱女儿，也知好歹，他想：若去了周家是赔礼道歉还是给女儿撑腰？既然牛犊没事儿，老汉我还是回家去。
“那个，大侄子，谢谢你救了我，既然牛犊没事儿，老汉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家去。”
“您不去牛犊家了？”
老林头儿摆摆手：“你说的对，不掺和了。他们小夫妻的事儿，自己解决。”
“叔，这路不好走，我送您回去？”周粪蛋帮他把衣服穿上，扶起他。
林老头儿手摆了摆，身上的棉衣又热又潮，很不舒服，可是他怕天大亮被周家村好事儿的人看见，再编出是非来。也不顾脚下的路又湿又滑，小跑着回家去了。
“叔，露水重，路上小心，别再摔了。”周粪蛋喊着，话音刚落，林老头儿就摔了个屁屁墩，周粪蛋要过去扶他，谁想林老头竟快速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又小跑起来。
周粪蛋摇摇头，收拾好草棚子，两手操进袖子，缩着脖子往村长家报信去了。
张氏被罚了银子，想拿周粪蛋出气，周粪蛋一夜没回。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一会儿骂：“赶趟，你还不起来做饭，是想挨揍不成？
一会儿又道：“周粪蛋，有种今儿别回来，天天躲着老娘，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周粪蛋去村长家，看见周景也在，他笑眯眯的打招呼，把林老头儿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粪蛋儿，你做的对，这老头儿要是死在咱周家村的地行沟里，林家村的人不闹腾几天都不会罢休的。”村长拍拍他的肩膀，夸赞他。
“不过，粪蛋儿，大半夜的，你去野地里干啥去了？”
周粪蛋老脸一红：“村长爷爷，俺，俺……。”
窦英姿从厨房伸出脑袋：“他呀，张氏一发飙，他就躲瓜棚去，昨天罚了银子，张氏指定又闹腾了呗。”
村长眼睛一瞪：“周粪蛋，你还是个爷们吗？”
周粪蛋脸更红了。
周景急忙解围：“粪蛋走，咱娘儿俩一起回。”
“哎。”周粪蛋懵拉着脑袋，来时的怯懦更甚。
周景笑道：“粪蛋儿啊，娘娘虽说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事情也不怎么了解，娘娘想知道，你为啥天天前怕狼，后怕虎，对谁都一副欠他们的样子？如果，软弱可以过好日子，赶趟娘也不会每日里双手掐腰，一副泼妇的模样。你好好想想吧，张氏骂你就只是为了十两银子吗？为什么她自己犯错，还要骂你？”
周粪蛋呆呆站在原地，他没想过。
周景拍拍他的肩膀，回家去了。
周粪蛋拖着沉重的脚步思考着往前走，他娶张氏花光了家里的银子，张氏进门，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他觉得对不起她，就迁就她。
他四处去找活干挣了银子交给她，那时张氏温柔可人，对他很好。随着孩子一个个的出生，家里越来越穷，他对张氏也愈发怜惜。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赶趟娘变成了如今的泼妇样儿 ，他只知道这些年为了她的混不吝，他在村里成了过街老鼠。周家村哪家没有被他赔礼道歉过？
他周粪蛋在村里人面前矮了半截，还不是因为疼媳妇儿？可疼媳妇也不能没有底线，可是他就没有底线。
赶趟又一次跟他说：“爹，我要是娶了媳妇，绝不会这样惯着她，村里的老人们说：媳妇也要教，不能惯着。你看村长太太，他婆娘咋就知道给他面子？爹爹你没脸，俺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来。弟弟们都不敢出去玩儿，有的说娘亲欺负了他们家爹娘，他们就欺负我们。有的说爹爹甘愿当缩头乌龟，要把我们的头也打进乌龟壳里去。我们挨了打，不敢回家说，你看小弟，都五岁了，说话结结巴巴，一副鹌鹑样。爹爹赶趟长大了，来征兵的儿子就去当兵，眼不见，心不烦。”
周粪蛋突然觉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大步流星赶回家，头昂的高高的。
张氏看见他，熬的一声扑过来，疯了似的对着周粪蛋又打又挠。
周粪蛋高声喝道：“够了！”
张氏一愣症：“咋地，周粪蛋，你个王八羔子长本事了？”
周粪蛋扬手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告诉你张氏，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条龙也得给老子乖乖的盘着。”
张氏是第一次被周粪蛋搧耳光，她不干了，伸手也要搧周粪蛋耳光。
周粪蛋抓住她的手一拧，拧到她的身后，把她摁在地上：“赶趟，给老子拿根棍子来。天天上房揭瓦，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你他娘的是老子的娘呢。快点，赶趟。听见没有。”
赶趟哪见过这阵势？之前都是娘亲打爹爹，今儿个倒过来了，不过看着爹爹打娘亲，自己心里咋就这么痛快呢？
赶趟挑了个大拇指粗的柳条递给爹爹：“这个刚刚好。”
张氏被打屁股，嗷嗷叫着还不忘骂儿子：“好你个小畜生，竟敢帮着你爹，我不活了。”
“不活，不活好啊，你死了村里家里都少了祸害了。今儿个老子就跟你算算账。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老子今儿个打你就要让你知道疼。
这一棍子打你不敬长辈，这一棍子打你骂人爹娘，这一棍子打你偷鸡摸狗，这一棍子打你好吃懒做，这一棍子打你惹事生非满村的张家长李家短，这一棍子打你不敬老子我，这一棒子打你拖老子后腿……。”
墙外围满了吃瓜群众，可就是没人来拉着。
这个说：“打，使劲儿打。”
那个说：“活该，报应。”
还有人喊道：“粪蛋，咋不使劲儿呢，挠痒痒关上门啊。”
“就是，就是，瞧把赶趟娘快活的。”
众人：“哈哈哈哈。”
周粪蛋打累了扔掉手里的棍子站起来，一指众人：“滚！”
众人心道：我滴个咣当呦，这老实人发飙更吓人。
周偏绳喊道：“走喽，上坝上干活去喽！”心说这哥们儿开窍了。
众人三三两两有说有唠的散去。
张氏趴在地上，屁股疼得起不来，赶趟要去扶她，周粪蛋眼睛一瞪：“一边呆着去。”
说完进厨房吃饭去了。
张氏刚想嚎啕大哭，看见周粪蛋端着碗走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
周粪蛋心里一酸，眼泪咽进肚子：“媳妇啊，老子不发一次飙，这个家就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