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毫无关系
凌志风离去后，凌老夫人在这房中呆坐了许久。想到了去世已久的丈夫，想到了在岭南不得见面的女儿，想到了许多许多……这世间的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尽人意的。可正因为如此，便更是得小心筹谋，方能保得后世安稳太平。
终于，凌老夫人将那刘嬷嬷唤了进来：“你说穆书若是知道，可会怪我？”
“自是不会的，大小姐从小便聪慧过人，岂能想不到其中缘由。大小姐去了那滇都，为不牵连家人，三四年来都未敢来信，可见大小姐的心思了。如今就算打通这上下关系要将大小姐接回，只怕大小姐也是不愿的。”刘嬷嬷从小看着凌穆书长大，自然对她的脾气秉性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凌老夫人叹道：“但愿如此吧！志风虽说现已高升，可终究是稚嫩了些。自从与那何芷心扯上关系，行事也越发浮躁起来！”说着看了刘嬷嬷一眼，可那刘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见刘嬷嬷能在凌老夫人身边待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了。凌老夫人继续说着：“你这两天去找萋萋吧！有些事情也该早日安排了。”
这日，余蓁蓁带着淑和去外头看完杂耍刚回府。门房的小厮就迎出门来报：“夫人留步！这里有位夫人等候您多时了，就是不肯离去！她也没有递上名帖，只说她姓何，还说您知道了就会见她的。”小厮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客人，不得不小心应付着。
余蓁蓁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何芷心端坐在那门房廊下正冲着她笑。余蓁蓁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不免心内一阵气闷！可这人都到跟前了，也打过照面了，免不得还是要见上一见的。只得对小厮说道：“你去请这位夫人到偏厅去吧。和儿，你先回去，舅母这里有些事要处理。”
淑和一看见那何芷心，真是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人怎的一点廉耻都不知，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还偏往上凑，恨不得上去讽刺她两句才好。可看舅母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终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在那偏厅内，芳草过来上完茶便将门轻轻的给带上了，萋萋更是将周围的下人打发的远远的。
余蓁蓁虽不愿主动惹事，但也从不怕事。何况如今这人都找上门来了，若再一味退让顾及面子便成了天大的笑话了！于是言语上一点没客气：“何小姐是过来找我的？还是找我家老爷的？”
何芷心自顾自的坐下，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着：“我既是找你，也找志风。”
“此话怎讲？”余蓁蓁惊讶于何芷心的厚脸皮。
“恐怕志风已经告诉过你，我和他的关系了吧？”何芷心似胸有成竹般，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看来何小姐你今日是来攀关系的吧！前几日是你家老爷来攀关系，今日你又来攀关系。可知人贵在自知之明？不是什么关系都可以攀的！何况我家老爷说过与何小姐你毫无关系！何小姐若没有事情不如请回吧！日后也不必再来了！”余蓁蓁这话说的铿锵有力，饶是那何芷心也受不住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
何芷心轻笑了一声，似在笑自己，又似在笑他人：“毫无关系？他当真这样与你说的？你信吗？”
余蓁蓁最不喜兜圈子，可看这何芷心似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得按下不耐来：“何小姐，你这话问得好笑得很！我不信我家老爷难道信你不成？何况我家老爷说了什么于你有那么重要吗？你无事还是请回吧！”
“不！我有事！我今日来就是要见他一面的！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见了他自会自己问清楚！”何芷心听见余蓁蓁说的只当是她在中间百般阻拦，便似着了魔一般说出这些话，可却不知自己是绝无立场说这些话的。
余蓁蓁听了这不知廉耻的话更是十分恼怒：“何小姐，不！我该唤你一声王夫人才是！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我家老爷说与你毫无关系便是毫无关系！你与他相见算什么呢？就算你家老爷不要脸面，我们凌府可是要脸面的！”
“呵呵…若是毫无关系！他怎会在我离去后痛不欲生？若是毫无关系！他又怎会多年来未曾娶妻？若是毫无关系！他又怎会在得知我嫁人后便随意娶了你？”何芷心看着余蓁蓁歇斯底里的喊出来这些话来，看余蓁蓁的眼神中透着不甘，就好似本该属于她的幸福被余蓁蓁抢了一般。
余蓁蓁被她的话震惊的竟一句话都答不出来。那何芷心说的是那样笃定，让人不疑有他！
可竟是如此吗？他一直未娶妻竟是因为她吗？他当初求娶竟是因为何芷心嫁做他人了吗？
也是了！如此清冷高雅的他何以就看上普普通通的她了呢？她还只当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良人，难道只是随意的便娶了她吗？那为何又对她那般温柔缱绻？余蓁蓁只觉心像被人击穿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何芷心见状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你也想知道他的心意是不是？那何不让我见他一面？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志风到底怎么想的不就都清楚了吗？若他真的说与我毫无关系我便不会再来了！凌夫人！你应该知道我威胁不了你的地位，只是我现在有难言之隐，必须见他一面才行！”何芷心这才真情流露出来，好像笃定余蓁蓁会帮她一样。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会长成参天大树。
余蓁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去安排。”说完便踉跄着离开了。
待到凌志风回府，余蓁蓁似往常一样笑着迎上去，但又好似哪里不一样，那笑里竟透着几分凄凉。凌志风见状忙扶过余蓁蓁的肩头：“蓁蓁，今日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今日我很好。很好。”余蓁蓁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恍恍惚惚终是忍不住问道：“志风，你当初为何娶我？”
凌志风笑了，只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便答道：“自是因为你很好我才娶你呀!”
“可若是我不好呢？你可还会娶我？”
“说什么傻话呢？你心思纯善又替我照顾家人怎会不好？别胡思乱想了，我还有些公事要办，你不必等我，累了就先休息。”凌志风说着便向书房走去。
“可若是那何小姐不曾退婚，你的眼中可还会有我吗？”余蓁蓁看着凌志风的背影喃喃的说着。
凌志风一进那书房，还未将手里的公文放下，就被人从背后抱住！“志风！”
凌志风听到声音，不敢回头去看，如遭雷击一般，手里的公文也掉落在地。没一会儿，凌志风似惊醒一般，慌忙将来人的手掰开来：“你，你怎会在此？”
“自是你夫人安排的。你看到我为何如此惊慌？你在怕我？”何芷心幽怨看着凌志风，好像当初背信弃义的人是他一样。
凌志风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蓁蓁为何会安排你在此，想必你定是说了什么诓骗于她，只是你我男女共处一室终是不妥，还请你速速离去吧！”
何芷心听到这话，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你可知我为何来此？”半晌看凌志风没有回应又说：“你这么聪明，你应当知道的！是王同兴逼我来的！虽说是他逼我来的，可也是我自愿的。你可知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
凌志风最听不得哭声，心软是他最大的弱点，这一点何芷心一直都知道。可她不知道的是，若一个人的心已经死去了，纵想心软也是不能的了！
凌志风的心底在呐喊：不是说过从未相识吗？如今这样又算什么？
但终是将心底翻腾的情绪忍了下去答道：“何小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看何芷心不住的哭泣着又有些不忍的说：“王同兴这人居心不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边余蓁蓁的心像在沸水里泡着一样，生疼生疼的，让人坐立不安。萋萋见状上前说道：“夫人，有些话本不该我说，您今日可是大错特错了。”余蓁蓁迷茫的看着萋萋喃喃的说道：“那我该如何做？”
萋萋看见余蓁蓁这样也跟着心疼起来，知道她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今日不过是乱了阵脚罢了。于是说道：“自然是将那王夫人赶出去，现在咱们就去那书房的隔间等着，且看她如何行事再说！”说完萋萋就扶着失魂落魄的余蓁蓁到了凌志风的书房隔间。
此时何芷心正说着：“我此次来找你并非是想害你，更不想为王同兴做事，而是望你搭救于我。”说着就给凌志风跪了下来。
凌志风大惊：“你这是作甚？”下意识伸出手去扶他，可伸到一半又把手收了回来。何芷心本想扶着凌志风的手起来，见他将手收了回去，只得自己慢慢的挪腾着起身。
“你有所不知，那王同兴自打与我家结亲以后，就想借我父亲之势更上一层，可他哪里知道我父亲如今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给他助力。于是他便折磨于我，打骂都是小事，还逼着我，逼着我…”说着何芷心便说不下去了。
凌志风不用她说，也猜到了。像王同兴这样不择手段的人，逼自己的夫人做什么都不稀奇。想到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到她如今过得这般日子也是于心不忍，于是说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何芷心一听这话以为有了希望，于是连忙上前扯住凌志风的袖子急切的说道：“他既想让我纠缠与你，你能否将计就计让他放我离去，让我到你府中做个妾室可好？我听闻你的夫人久未有孕，如若不嫌弃，我…”话还未说完就被凌志风打断了，他还以为何芷心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居然是想当他的妾室，心里莫名有种屈辱又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以前的何芷心吗？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想要纳你为妾？恕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还有，我的夫人有没有孕都由不得你去操心！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这边余蓁蓁听到凌志风的话心里又惊又喜又羞愧，羞愧的是自己竟然如此怀疑过他，还将这何芷心引到此处与他会面，实是大错特错了。羞愧之余余蓁蓁的心也像被熨过似的舒展开来。
何芷心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态度大变，还欲说些什么。萋萋就带人推开门，将她带了出去：“王夫人，我家老爷已经下了逐客令了，还请您快离去吧！”
何芷心见来人不过是个小丫鬟，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立刻嫉妒的发狂起来：“你家老爷夫人都没有发话！你算什么东西？难道你想把我赶走了为你腾地方不成？”
余蓁蓁从隔间走出来再也忍不住了：“将她嘴堵了带出去！”
一阵吵闹过后，院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余蓁蓁慢腾腾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拉着凌志风的胳膊：“志风，今日是我糊涂了，你别怪我。不过你跟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凌志风本对余蓁蓁今日做的事有些气恼，见她这样小心翼翼低着头道歉的样子又忍不住转过身来：“你问的是哪句话？”说完又抬起她的头说道：“我与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为何不信我偏要信别人？以后你万不可这样了…”话还未说完，萋萋就慌忙跑了进来：“老夫人叫您们马上到木樨院去”
凌志风见余蓁蓁一脸惨白，连忙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