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空闲日
东朱对绫顿说悬朱是个冷血的家伙。
他或许看起来并非如此,实际上什么都不在乎。
“正如他浑身漫泡过死息一样。”
东朱在恶体族时空的那段时间,听说曾有一位黑色羽翼的羽人去那里大行杀戮,许多部落都快被杀完了,只留下残存的一些族人躲进了岩洞。“他既是医生也是猎人,但在他的秉性里,还是猎人更占上风。”
东朱眼睛里流露出柔软又悲悯的神色: “教教他吧。”
“啊”她错愕道。
东朱把悬朱锁在了鸟上。
说是锁一点都没错,作为矿石学者和死息提炼者,她拒绝提供给是朱任何死息。猎人没有弓箭了。
“等我从环火大陆回来,希望你学有所成。”手握大权的姐姐东朱微笑。悬朱沉默:“………”
和这对羽人姐弟交游已久,绫顿总算看到了姐弟的相处方式,不嫌事大地在一边看热闹。
真凶啊,东朱姐姐。
东朱离开鸟屿后,压力给到了她。
“教教他吧”——她应该教他什么
[教他如何去爱。]这是东朱留给她的请求。
她和悬朱对视几秒,各自移开了目光。
头好疼。
她一直认为悬朱是明白的,不然他不会带她去看彩虹。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在我的鸟上要努力工作,就这么简单。”她干巴巴地道。
岛上的工作林林总总很多,如何准备日用所需是一件,如何修复保养现有物品是一件,如何做好储备是一件,这是内/政。外交主要由绫顿来完成,领航是一件,和海里的鱼打交道是一件,放飞信鸽是一件。
从精灵时空带来的木船停在岸边,定期需要打扫,以防长苔霉烂。绫顿还是习惯驾驶着她的破烂小船,拉起速度在海域上转。她让信鸽停在她的肩膀上,开着小船来到雾与晴天的交界处。
信鸽上带着一些种子,从雾的围墙里穿梭而出,往普经去过的精灵时空方向而去。
“咕咕去做什么”缦问。她解释道: “我让它把一些种子带过去。”
那些种子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侵占性也不强,或许能帮到一些人。因为鸟上多了其他两位,这次的雨季居然没有那么孤独了。屋顶上嘈嘈切切的雨声格外响亮,连绵不绝。全面歇工的领航员和她的小长工们在屋里做大扫除。
“蓝鸟……”悬朱手里握着那本她捡来的《蓝岛与郁金香号》,随意翻了几页。
她就差冲上去把那本捡来的自传体小说从他手里夺下来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脂粉男孩乱写一气的东西,不知道能给悬朱带来什么。
【大多数的强者都是从争夺中胜出的,他们需要提着剑,一路铺血,才能证明自己的强大。诚然,弗洛斯就是这样的人,他比谁都高大,脑子灵活,身材强壮。】
【但有些人不需要争斗就是强者,只是见到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就是强大的诠释。我不再提起例子。】
【弗洛斯船长问我:“你觉得蓝鸟怎么样”我胡乱点头: “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但我悄悄在心里反驳了几句。】【世界广阔,我也心生向往,我并不想被蓝鸟和鸟上海盗的事务所困。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是否就已经跳出了蓝鸟】
悬朱已经把那本絮絮叨叨的自传体小说看完了,合上,脸色冷淡: “……有点啰嗦。”
她无奈地笑。
迪亚特确实是个碎嘴的孩子,一句话能被他说成十句。
“看完了吧帮我移一下桌子。”她指了指。
悬朱过来抬起桌子。
缦拿着簸箕等在一边,她则拿着扫把在地上抹了抹。
大扫除配合完美。
不过在她动作急急忙忙地冲出屋外去仓库里取东西的过程中,磕到了桌角。这本来是一件最小的事。
缦和悬朱同时放下手里的东西。
缦用手隔着衣服触碰她的脊背: “这里吗疼吗”她好笑地道:“我又不是豆腐人。”“让我看看好吗”缦担心道。
打扫计划暂停,缦帮她揉了揉,确认她没事后,才放心了。等她从仓库回来,缦正在给桌角包桑软的棉花垫子。
“谢谢你,缦。”
“没事,你还疼吗”
她笑起来: “我哪有那么脆”
缦也弯起眼睛笑。
鸟上的生活枯燥又充实,相处也还算平静。
有时候悬朱会做噩梦,拢着的翅膀开始大幅度地颤抖。
她总觉得这是那次意识侵夺战的后遗症。
所以她悄悄在悬朱的翅膀上挂了一个小铃铛,当然这很快就被当事人发现了。“用来做什么”悬朱指了指那个小铃铛。
她坦然地回答道: “监测器,你做噩梦的时候我会过来。”
悬朱盯着她好一会儿,接受了: “那你一定要过来。”
晚上,听到铃铛声开始响起,她迷迷蒙蒙地爬起来,摸黑找到悬朱的休息之处,从他的翅膀间钻进去。悬朱和平时很不一样,脸色发白,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她想起了玄。
“没关系的。”她轻声安抚道。
等她使用梦术从他的意识中出来后,悬朱醒过来了,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有闪烁的泪光。她摸摸他的额头: “继续休息吧,已经可以了。”
悬朱用那种又温顺又被动的样子凝视着她,身体往前一靠,下巴自然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没听懂。
“再说一次好吗”
“……不要了。”
“那我也要去睡觉了。”
他耍赖一样把她抱紧: “在我这里吧。”
“喂喂,我坐着睡觉还是不习惯。”
“好不好……”
她在悬朱的翅膀里睡觉也不是一次了,她实在困得要命,又拗不过他,争着争
着就睡着了。
悬朱的病情逐日地好起来,连后遗症噩梦都在减少。
鸟上的日子格外漫长又迅速。
东朱从环火大陆回来已经是鸟上的两年后了。
悬朱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道: “我会回来的。”
东朱和她在背后笑悬朱。
“他真的不适合在鸟上生活,是个好动鬼。”她毫不吝啬地给悬朱批发头衔。东朱笑道: “或许我也是吧,耐不住性子。”“你们姐弟真的很像。”她点头。东朱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喂鸽子的精灵: “缦的确适合与你一起。”
然而悬朱没有告诉她的是,他没有把他翅膀上的小铃铛扯下来。
东朱和悬朱离开鸟屿后,不久,雨季又开始了。
外面在下雨。雨丝滴答滴答的。
屋里的一切都被铺上一层浅浅的柔光。
缦握着她的手,手指轻轻触碰上她手背上的灯塔印记。
“你喜欢过别人吗”他轻声问。
“大概有吧。”她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这样回答。
缦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他带着柔和茧子的手温热地贴着她的手,小心又郑重。
她回忆道: “危险吗不要那么做。牵手。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可以触碰你吗我不敢告诉你。”
“这是他说过的话吗”缦问。她点了点头: “是个笨拙又乖巧的家伙,这么一说起来和你有点像。”
缦眼中带着笑意地注视着她: “你喜欢依赖你的人。”
她一怔,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她有点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的样子。”
“那我呢我也可以依赖你吗”
她看向他,挑眉笑道: “缦,我不用回答吧,你自己知道。”
他耳朵有点红了,低下眼腈掩住眼中的神色,用一贯的笑来应付道:“我以为我可以不说,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微微别过头,眼中泛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