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劝你别多管闲事
“不要下车,所有人都不要下车~~~”
陈棋开着车,围绕着后面的三辆大卡车,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车上的小医生们。
事实上不用陈棋催促着,卡车上的40名小医生看着眼前的景象,全部都已经懵了,两腿抖得,根本没有力气从大卡车上跳下来。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京观”。
是的,就是京观!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出现的两个字。
古代的京观,往往是战胜的一方,将战败方将士的头颅割下来,然后用这成千上万颗头颅垒成一个金字塔状。
这种行为非常不人道,可是却有着无以伦比的震慑意义,只是可怜无定河边骨。
而现在大家眼前的“京观”,则是一个巨大的死人堆。
里面有多少尸体根本没办法数,陈棋粗粗看了一眼,估计尸体数量绝对在几千具。
具体是男是女是老是小看不清楚,黑人长得都是乌不溜秋的,望过去一片黑。
所以当这么几千具尸体呈现一个“黑字塔”,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视觉冲击那是相当巨大、震憾、让人难以置信。
陈棋因为开着车,看到这个“京观”的时候还故意往前开了一段
然后就看到了大量的血水、污物、以及尸体腐烂后流出来的尸液混杂在一起,像小溪一样慢慢往低处流去。
“京观”上空盘旋着秃鹫,还有密密麻麻的苍蝇,完全就跟世界末日一样,或者说像宗教所描诉的“阿鼻地狱”。
陈棋的手在发抖,真的发抖了,他害怕了。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地问道:“拉布罕中尉,这,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拉布罕中尉显然已经不是
“死人,全是死人,大多数都是饿死渴死的,这个地区每天都在打仗,已经打了十多年了,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加上今年干旱,每年的雨季都没有出现,一点粮食都没有,所以每天都在死人,死很多人。”
“那这些死人是怎么垒起来的?”
“你看看那边……”
陈棋听到拉布罕中尉的提醒,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原来京观后面是一个断崖,有人将尸体拉过来,然后从断崖上面抛尸下来。
这样一层层垒起来,日积月累就成了一个金字塔状的京观。
陈棋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可是,可是这样处理尸体,这样一定会造成瘟疫的,到时只会死更多的人。”
“谁在乎呢?”
拉布罕中尉摇摇头:
“死人死多了,早就麻木了,你过会儿看到那群难民就会知道,什么叫等死?他们早就绝望了,也不再对明天抱有希望,活一天算一天,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出现在这死人堆里。
而且处理尸体一般都是火化,可你也得有柴火做燃料吧,伱看看这里,你还能看到树木吗?你连一颗小草都看不到,因为这里树木、野草全部都被人吃了,吃干净了。”
陈棋继续沉默着。
他两辈子为人,
那么接下来的人道主义援助任务绝对不会轻松,甚至面对一群饿红了眼的灾民,会不会很危险?
这华国医生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突然陈棋想到了卡车上的40名同胞们,于是开着车赶紧往后赶,大喊着:
“不要下车,全部待在车上~~~各队小组长下来,每人来我这里领个口罩。”
王季良、沈宝连、罗伟、高海士4人快速从卡车上爬下来,一落地几乎都是腿一软,站都站不住。
沈宝连吞着口水,惊恐地喊道:“陈院长,这么多死人,太可怕了!”
陈棋塞了一盒子n95口罩到沈宝连怀里:
“戴上这个,让你们小组所有人都戴这个口罩,只要在马克尼地区全天都给我戴着,我怀疑这里已经不仅仅是灾区了,更可能已经变成了疫区。”
高海士拿出一个口罩奇怪的翻看了几遍:
“陈院长,这口罩以前没见过,上面都是英文,进口的吗?”
这年头华国医院的口罩全部都是那种白色的,用纱布制成,哪见过这种用熔喷无纺布制成的n95口罩。
“这些都是霉国医院援助的,来,你们几个跟我学,车上的人也都看着,这种新口罩要这样戴。”
陈棋才不告诉他们,这是人家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中心友情赞助的,虽然不是那么自愿。
陈棋示范完口罩的戴法后,又从汽车里搬出几箱一次性手套来:
“大家记住,过会儿进入灾区,所有人不准吃那里的食物和水,接触患者必须戴好口罩和手套,如果要接触疑似传染病患者的,来我车里拿一次性防护服,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
陈棋又像老母鸡一样叮嘱了半天,这才带头往一个难民营开去。
汽车缓缓开过一个大土坡,土坡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远处的难民营已经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难民营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到处都是帐篷整整齐齐排列着,井然有序。
陈棋所看到的难民营,只能用破破烂烂来形容,绝大多数的
灾民们都是直接躺在泥土地上。
可能是因为不下雨,也有可能是援助不到位,总之帐篷很少,甚至连遮身的毯子都没几块。
陈棋他们的车队出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当汽车开过营门的时候,马上就围上了一群黑人,大人小孩都有。
所有人都用手拍打着汽车,伸着手嘴里不断大喊着。
哪怕陈棋听不懂,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讨要吃的。
陈棋没敢开窗,看着车窗外那些全身穿得破破烂烂,瘦得皮包骨头的灾民,自己的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人太多了,一个灾民两个灾民可以让他感到同情,可是当几百上千个灾民涌过来的时候,陈棋觉得自己是不是更像一只烤乳猪?
拉布罕中尉显然见惯了这种大场面,微微打开车窗,对着天空就是啪啪啪打了三枪,把旁边的灾民们都吓了一大跳。
陈棋有点奇怪:“拉布罕中尉,他们只是平民,用枪不合适吧?”
“嗨,你们这些外国人懂什么呀,我这是发信号呢,听到枪声,那些狗娘y的当兵的才会过来维持秩序,否则他们宁可躲在屋里装死,让这些灾民自生自灭。”
果然,不一会儿,外围就有驻扎的黑人士兵过来了。
这群黑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抢托就一路砸人,不少灾民都被砸得头破血流,更多的人一看没食物可以讨要,就乖乖跑掉了。
看到陈棋一脸唏嘘的样子,拉布罕中尉摇摇头:
“陈医生,其实你看到的这些灾民都是状态比较好的,至少他们还有力气去讨要食物,甚至是抢别人的食物,真正快饿死的人都是躺在地上等死,你瞧那边,那边,还有那边……”
陈棋顺着视线,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不少人躺在地上,肚子鼓鼓的一动不动,显然是撑不过几天了。
陈棋心里有火:
“拉布罕中尉,说句你不想听的,我真不明白,你们的国家气候如何优越,土地也够肥沃,而且你们国家还靠海物流方便,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农业上,放在发展经济上,却是每天这样打死打活呢?”
拉布罕中尉这时候收起了轻浮的表情,终于开始严肃起来了:
“是啊,你这个问题我也常常问别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一心一意发展经济,让我们的国人都能吃饱饭,都能穿上漂亮的衣服,不要战争,不要饥慌,不要死人。
但是陈医生,我们这个国家野心家太多了,无论是弗里敦的大人物,还是各个地区的叛军,那些首领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和贪欲,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权力,以及那些金矿钻石矿。
他们嘴上说着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其实心里想的都是钱,还有随心所欲的权力,可怜我们的国家就是被这么一群野猪统治,像我这样的普通士兵又能怎么办?我能让我家妻儿吃个半饱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说完,两人互视一眼,都重重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灾民已经全被驱赶走了,这时候过来一个小头领,拉布罕中尉说了一句:
“陈医生,我们可以下车了,来的人正是这个难民营的主管维尔容上尉,你们接下来就由他来配合工作。”
陈棋听了赶紧下车,主动伸出了手:“维尔容上尉先生,你好。”
维尔容上尉显然是懂英语的,也笑着跟陈棋握住了手:
“欢迎华国来的医生,我代表我的国家向你们表示感谢。”
陈棋这才问道:“上尉先生,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事情,帮助这些可怜的灾民。”
维尔容上尉轻蔑地笑了一下:
“能怎么帮呢?这里有大约2万灾民,但是我手上没有粮食,也没有药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早上把死去的人拉到营地多,从山坡上扔下去。
既然你们来了,就力所能极做一些事情吧,这样,我在我们的驻地旁边给你们准备了4顶帐篷,两顶是做为你们休息住宿的地方,另外两顶帐篷则可以做为临时医院使用。
请原谅,不是我小气,4顶帐篷已经是我能提供的极限了,你看我的士兵们,有不少还睡在露天里呢。你们做医生的,能治就治,治不好就算了,反正这些灾民活着也是遭罪。”
话不好听,但却并没有恶意。
因为陈棋在安顿下来后,就走到了灾民当中,去看看他们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近距离观察,陈棋才知道拉布罕中尉为什么说来扒汽车的灾民算好的,眼前出现在陈棋面前的灾民,只能用一具“骨架”来形容。
“皮包骨头”这个成语,在这里就是最好的体现。
这些灾民全身上下几乎已经不存在什么脂肪组织,甚至连肌肉都快萎缩了,身体只剩下一副骨头,顶着一个大头,说不出的滑稽。
每个人都麻木地看着这些外国人,有几个实在饿极了,伸出手来想乞讨一些食物,看得华国年轻医生们眼泪都掉下来了。
王季良看到有个老人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马上手忙脚乱了。
“什么,你要吃东西是不是?好好,我这里有饼,我给你,我给你。”
突然,一个维尔容上尉上前一把阻止
了王季良掏食物的动作:
“华国医生,你现在把食物掏出来不但救不了这个老人,反而会引得更多人来抢夺这点可怜的粮食,这个老人可能被踩死在这里,而你们的人身安全也会受到威胁,相信我,别管。”
王季良这些华国医生从小的教育就是要“乐于助人”,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别人却告诉他们,不要救人,让不少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包括王季良在内,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怒容。
陈棋一瞧便淡淡说道:“王季良,听他们的,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粮食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
陈棋也心里苦啊。
就算他有心救人,但这2万人口的难民营,他能救几个人?
他空间里有粮食,堆积如山,供应个几百人吃2年不成问题,但比起这2万灾民来,这些粮食又算得了什么?
就当他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黑人抱着一个小孩快速朝“临时医院”跑来。
“医生,快救命,快救救我女儿……”
做医生的人,一听到大声的呼救生,本能就会警觉起来,大伙儿一看有人来看病,全部都快速跑回临时医院。
陈棋冲在最前面,就看到有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全身都是血,人都昏迷了,被人抱着跑过来。
“怎么回事?”
“医生,我女儿要被人吃了,幸亏我发现得早,否则她就被人吃掉了,呜呜呜~~~”
孩子的父亲哭得声泪俱下,所有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