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但愿人长久
小白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它输入灵力。
紧接着，小白能感觉到有人喂它吃饭，喂它喝水。
忍不住叫道，“青儿”…小白再次昏死过去。眼前的人一愣！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
玲珑心吸收了足够的灵力缓缓醒来，“哈哈，本大爷还活着。”
玲珑心自由自在的呼吸着跳动着，感受着这副躯体带来的触感。
好香啊，什么味道？淡淡的清香，如此沁人心脾，令人久久不忘。等等这爪子怎么回事？怎么软软的？不对，怎么是爪子，暗中大骂，“这臭狐狸怎么回事？本大爷不会一辈子都只能做狐狸了吧？”
不知是谁一巴掌甩来，玲珑心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
一个少女悦耳的声音响起，“臭流氓。”
玲珑心满是不解，它想睁开眼看看，可是这臭狐狸闭着眼睛，它打不开窗户，它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声音真好听，比它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都好听。
它只得用狐狸爪子尝试着去揉揉脸，却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怎么会如此…？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又是一巴掌。“你是谁啊？你惹火本大爷了知道么？”可是它怎么张嘴，小狐狸的嘴还是软软无力无法张开。
“本姑娘不伺候了。”说罢玲珑心只觉得自己被一把丢到床上。
玲珑心困意全无，这是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它突然开始有些贪恋红尘世间了。它现在才觉得睡觉就是在浪费，浪费了感受世间美好的机会？
从这一刻开始它一直不停的在想刚才打它的谁？有时候，玲珑心也在暗骂怀疑这么野蛮的人，本大爷干嘛念念不忘。
就这样，每天都会甩来数个巴掌。它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可它就想感觉到她为它情绪激动，它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病，有时候也觉得对不起小狐狸，让它为自己受伤。不过想着，这臭狐狸真把它当狐狸，心里的愧疚感渐渐消失了。
半个月后，这种愧疚感渐渐占据了上风，可它想不起来是为什么？对，它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这半个月，它在睡梦中仿佛每天晚上都有同一个梦魇，小白一直不停重复的在叫一个名字，可它实在记不得自己在叫什么
管它呢？忘了就忘了。
又过了两个月。
直到一天夜里，“青儿，青儿”玲珑心随着小白的习惯也叫那个名字。
“青儿是谁？”它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它的灵力占据了小白的身体，而那时候正有个男孩子打扮的女孩子把小白紧紧的抱在怀里。
“是她？”
不对，玲珑心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怔怔的出口说，“我占据了小白的身体？怪不得三个月了，这只臭狐狸一直没醒来。”
不过，这份刚燃起的愧疚感很快就消失了。“反正这事天知地知我知，我不告诉别人就好了。”
它也想透过小白的眼睛，看看这个每天照顾它，每天莫名其妙打它的姑娘是谁？
今天先睡觉，明天再把灵力收回来，再把那臭狐狸放出来。
山居秋，青儿望着漫天星辰愣愣的发呆。三个月来，青儿白天会坐在三年前的那块石头上。三年前，她就是在那第一次见到小白在水里飘过。
夜里她就在院子里坐在青梅树下，看满天的星辰。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小白一点讯息也没有。她无数次想象着小白出现的场景，可是等她回过神她才发现，那都是假的。她又变回了那个人们口中的哑女。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那个哑女做事干练，打酒的时候从不多沽一分，也从不少沽一分。
如今却有不少人当着她的面对陈老头抱怨说，“你家的酒如今可是越来越不准，有时候还会缺斤少两哦”。
青儿能听明白那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有些人甚至在背后说她想情郎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更有甚者说她被金陵城里的神族少年抛弃了。
时间久了，多少有些闲言碎语传到她耳里。被他们一说，反倒越发难过了，那紫衣少女只说她从金陵城来，小白大概也在那里吧！
不过，白日里倒是多了一个故人。那个自称沈约的白衣少年每隔上三日就会来打一壶酒。青儿想着自己给他打的酒会不会也多一分少一分。想着想着心里愈发不舒服了。
陈老头见青儿这样也不是办法。坐在独自数星星的青儿身旁。青儿正在数星星“一颗，二颗，三颗…”
陈老头突然开口说，“这果子酒，他是从一只猴子那里学来，整个洪荒大陆只有他能酿这独一无二的果子酒。”
青儿愣愣的看着陈老头。
这一晚上陈老头讲了很多很多话，比他跟青儿相识六年间讲的话加起来还要多。这是陈老头第一次给青儿讲自己的故事。那年，他们经历了一场恶仗，他从战场上醒来，到处是残肢断臂，鲜血浸入每一寸泥土。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不知道去哪里？他害怕被清理战场的敌人发现，只敢一路向北逃，一路上新的尸体，旧的白骨。有神族的，有妖族的，有人族的，有敌方的，有战友的，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活的。他想起了一句歌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他很饿，他很害怕，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数十里地，他倒下了，再也没有力气了。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武器，那是他的命，可这一刻寂静可怕的夜让他觉得自己不如陪着那些尸体白骨一起躺下。
可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家人。想起了他从小一直缠着父亲教他酿酒，想起了母亲独自一人坐在床榻前耐心细致的帮他缝寒衣，想起了酒铺子清阳河山阴镇他的家乡…。
一阵干呕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这把武器，他丢掉了手里唯一能保护他的武器。他拼命的向南跑去，向有森林深处跑去，他知道那里很危险，那里有豺狼虎豹，可是他更知道那里没有累累白骨。
他跑啊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只知道跑。终于他倒下了，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解脱了，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天已经亮了，他躺在阳光下。他运气很好，睡梦中他没有被野兽吃掉，或许他身上沾染的神族，妖族的血腥味连最凶猛的野兽都怕吧。
他正躺在一棵梅子树下，地上有一些熟透掉落的梅子。饿极了的他，随手捡起一颗放在嘴里，甜甜的，有一点酒味，这是他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他吃了几口。他渴急了，见旁边有一个树洞，洞里有一些野果和水，他一口气把里面的水都喝了，这水是他喝过最好喝的水，他很开心，忘记了一切痛苦，忘记了思念，忘记了杀戮，飘飘然如羽化登仙，很快他又沉沉的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他见到一只猴子在向他发泄满腔的愤怒。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只有灵性的猴子，他偷吃了它酿的青梅酒。他跟猴子打了一架，不知道是心中有愧还是怎么都，一人一猴居然打成了平手。
最后，他们讲和了，猴子教他酿青梅酒，他给猴子烹饪各种食物。一人一猴放浪形骸之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它不再是猴子，他也不再是人，他们只是天地间两个生灵，只是两个有灵魂的生灵。他们度过了十几年的快乐无忧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支军队路过，他被抓了起来，为首的将军闻着他跟猴儿酿的酒，尝了一口，就把他收入了将军的麾下。一切恍如昨日，他依稀记得将军说，“战争太残酷了，生活太残酷了，世间已经寻不到欢乐了，这酒可以帮自己寻一些快乐。”
他觉得很可笑，这不像一个将军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他却能听懂，因为他也曾是士兵们的将军。只是，他的军队只剩下他一个苟延残喘。
将军说，“只要你答应给本将军和本将军的士兵酿酒，本将军向他保证，只要本将军活着一天，你就不需要再拿起武器。”
陈老头摸着青儿的头说，“从那天以后，我就跟着他，给他和他的士兵酿青梅酒。他是你的父亲。”
陈老头看了一眼青梅树梢上的月亮，“不管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向自己承诺，从那天开始不需要自己再拿起武器。”
从那天以后，青儿的生活多了一件事，跟着陈老头酿酒。早上，青儿在铺子里沽酒，中午陪陈老头酿酒，下午坐在清阳河畔发呆，晚上在青梅树下数星星。
故事依旧还是那个故事，只是多了一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