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拿回拜帖
沈长安依稀记得,沈烟雨是一岁时入的侯府,彼时她两岁。
当年沈老夫人回老家安州祭祀,回来时就把沈烟雨也给捎带上了。
说是她闺中好友遗留下来的孙女,想养在侯府里承欢膝下。
沈景和虽有些不愿,但沈老夫人格外坚持,他孝顺最后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年后,苏朗月过世正值三年之际,
沈老夫人觉得儿子寡居多年,后宅中不能无人伺候,便做主纳了李姨娘和卫姨娘。
大概是因为李姨娘一举得男,生下沈烟卓,为侯府添了把香火。
沈老夫人便把沈烟雨记在了李姨娘名下,管家权也全权放给了李姨娘。
后来随着沈烟雨逐渐长大,府中知情的下人见她受宠自然三缄其口,
不会无端拿出来乱嚼舌根引火上身,这事也就这么被按住了。
可那晚沈长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现在沈烟雨又被禁足,李姨娘又不在府,底下人哪还忍得住不嘴碎几句。
这闲话既然都传到寿春堂去了,想必沈烟雨应该也有所耳闻。
要不是眼下有要事处理,她倒真是想再去烟雨阁问候沈烟雨几句。
沈长安正想着,出去办事的绿痕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大小姐,林管家到了。”
沈长安闻言眸色淡淡,并未应声,只继续伏案练着字。
林管家来时心里本有些七上八下的,结果被沈长安晾了这快一个时辰,他心里顿生恼意。
但心下又觉,沈长安近来行事诡异,让人摸不着章法,他也不好过多放肆,只能顶着毒辣的日头躬身候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长安仿佛才注意到门口汗如雨下的人影。
她撂下笔,缓步走到正厅高位坐下,兀自说了句,“练得入神,倒是没注意到林管家来了。”
被晒得眼冒金星的林管家闻声正准备行礼,奈何腿站麻了,刚俯身便摔了个狗吃屎。
他满是难堪地爬起身,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堂下,正准备再次躬身,就听沈长安冷漠问他:
“林管家,府中可有我的帖子?”
林管家闻言一愣,心中正盘算怎么糊弄时,就又听青墨从旁高声喝道:
“林管家,大小姐问话,你岂敢怠慢!”
林管事充耳不闻这训斥,缓了半晌后,他才支支吾吾道:
“未…未听底下人说起,奴才待会回去仔细问问,再来答复大小姐。”
沈长安瞧人给她打起了太极,轻蔑一笑,
“林管家身为侯府大管事,自然是事儿多!我流云阁这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只是这丞相府的帖子,林管家要是丢了”
说着又侧目问身旁的绿痕,“侯府家法当如何处置?”
绿痕应声上前,目色俱厉:
“禀大小姐,偷藏主子书信物件者,主犯杖毙!家人发卖!永入贱籍!”
这话一出,林管家眼角抖了抖,他状似回忆起了什么,立马朝沈长安深深一揖,
“奴才罪该万死,丞相府是送来了拜帖,二小姐体恤大小姐病重,让我暂时压下来奴才这才忘记了”
这话说到后面,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沈长安许是碍着沈烟雨的缘故,倒也没再为难他,
“既是忘记了,想必林管家也不是故意针对我。绿痕,你陪着去取一下,就不要劳烦林管家再跑一趟了。”
绿痕应是后,领着人先一步退下了。
“呸,这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林管家人刚走出书房门口,便听身后传来了青墨的低声怒喝,这显然是在骂他。
他见前面带路的绿痕径直出了院子,四下又无人,他便停下步子,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青墨,院中少的东西整理出来了吗?”
“整理出来了,小姐,多亏了二小姐提醒,丢的都是些封箱的发饰耳饰!”
“好,你再核对核对。等明日父亲归家,我便禀明父亲。定要先查查是不是侯府下人手快拿走了,免得家丑外扬遭人耻笑。”
林管家听到这,面色一沉,再也无心偷听,快步出了院里。
此时,屋内的沈长安与青墨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闪过寒光,鱼儿上钩了!
这夜子时,本该歇下的沈长安此刻仍合衣仰躺在长椅上,她望着漫天璀璨的星子似乎入了神。
直到听见‘吱呀’的开门声,她才抬眸,
见来人是薛管事的心腹于韬,她便扶着青墨的手坐直了身子。
于韬冲她俯身行礼后,才面带欣喜道:
“大小姐猜得没错,亥时刚过,林管家便神色匆匆出了府。底下人一直跟着,他七拐八拐最后还是去了城郊的黑市典当街。”
这意料之中的事儿,沈长安闻言到未似于韬这么欢喜,只淡淡点了点头,
“让人不用紧跟,摸清他进了哪间铺子就行。”
于韬颔首应是,又道:
“还有一事小姐,除我们之外,似乎还有另一拨人也在跟踪林管家,看打扮是地下钱庄的人,林管家应该欠了他们不少银子。”
地下钱庄?
沈长安闻言眉心微皱,
“我记得他一向爱赌,欠高利贷也不稀奇,不过这么多年府中都没来过要债的人吗?父亲那边不知道此事?”
于韬徐徐摇头,他也不解一向严苛的沈景和为何会纵容此事,便如实答道:
“要债的人不曾来过。林管家警觉,他出府去哪都要故意绕道,钱庄那边看样子不知道他在侯府当差。
不过,侯爷是知道他赌博一事的,但侯爷没多问。”
沈长安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嗜赌成性也好,借高利贷也罢,说到底都是下人的私事。
只要不把灾祸引来侯府,沈景和一心忙着在官场上尔虞我诈,这等小事,他定然不会多管。
于韬见沈长安沉默不语,低声提议道:“大小姐,要不要去给钱庄的人透透风?”
地下钱庄都是些吸血鬼,要是知道了这债台高筑的林管家是镇国侯府之人,定会上门来闹,到时林管家绝对少不了一顿板子。
沈长安闻言唇角微弯,笑意阴鸷,“光是上门来闹怎么够?!”
闹大了不过就是挨几板子,说不定沈景和念人伺候多年,还会替他平了此事。
过不了多久,这死灰便又会复燃。
所以,这次,她要他的命!
想着沈长安便附耳,吩咐了于韬几句。
于韬听完,眸子一亮,连声应是,退下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