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知
看着座位上头发花白的外公外婆，楠梓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紧紧搂着身上的背包，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伤的事情。
陈政元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强装镇定，“凝凝，说吧，外公外婆受的住。”
楠梓凝低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声说道：“我在海市接到京都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发生车祸……”
程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紧紧抓住外孙女的手，“凝凝，你妈妈出车祸了？她人怎么样了？严不严重？那晨晨爸爸呢？”
陈政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住老妻，声音颤抖，“别急，别急，让凝凝接着说。”
“等我赶到医院没多久，他们就已经……”，这时候的楠梓凝已经泪流满面，“外公外婆，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提前救了他们，对不起占了你们外孙女的身体。
良久，程兰才发出悲痛的呜咽声，“啊……啊……帆帆，我的女儿……啊……怎么可以……”
身旁的陈政元一个踉跄，脸上同样泪流不止，他的女儿才四十出头，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楠梓凝紧搂着怀里的背包，“外公外婆，我把他们带回来了。”
见背包里露出的那一抹暗红色，程兰冲过去抱进怀里，“帆帆，你怎么可以丢下妈自己走了呢，你走了妈怎么办？啊……”
撕肝裂胆的哭声在夜色中更是增添了悲鸣。
“兰子、兰子？”
来不及安慰，肖美妮就见程兰一头栽倒在地上，“凝凝，快扶着你外婆，她昏倒了。”
几人合力将程兰抬到卧室，肖美妮摆手让他们出去，“我陪着兰子吧。政元，你得撑住，帆子没了，可还有两个孩子呢。”
抹掉脸上的泪水，陈政元强忍伤痛，“我知道。”
但这一刻，他的肩膀似乎塌垮了很多。
跟外公、爷爷再次回到堂屋，楠梓凝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外公，对不起，我没有来得及联系你们，我……”
陈政元粗糙的手擦掉外孙女脸上的泪水，声音低缓沉痛，“凝凝做的很好，外公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在最后的关头赶去京都，谢谢你愿意见你妈妈。”
他明白，就算当时自己知道也赶不到京都，同样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
“我们凝凝长大了，外公很高兴！”
……
屋内，肖美妮拉着程兰的手，“兰子，当初俊俊走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恨不得自己去换他，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那个时候啊真想一了百了，可是看到才刚刚会走路的凝凝，我犹豫了，我不能让俊俊在地下不安心，得替他把女儿养大成人，以后到了地下对他也有个交代。”
“兰子，你现在也一样，帆子虽然走了，可还有晨晨和星星呢，两个孩子就只剩下你们这几个亲人了。而且他们才四岁，没了你们怎么活？兰子，就算为了两个孩子，你也得坚持住。”
程兰闭着眼睛，泪珠顺着眼角流进花白的头发里。
……
本来睡着的晨晨和星星，听到一声哀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星星拉着哥哥的衣服，露出害怕的神色，“哥哥，怎么啦？什么声音？”
宋梓晨没有说话， 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确认这是外屋发出的声音，拉着弟弟下床，“不知道，我们出去看看。”
楠梓凝一扭头，就发现蹲在屋角里的两个孩子，急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星星、晨晨，你们怎么在这儿？”
楠承利和陈政元接着站起来，擦擦眼角的泪水，将两个孩子抱起来，“是不是床睡得不习惯？”
宋梓晨盯着另一个房间，里面还时不时的传出呜咽声，他知道这是外婆的声音，外婆在哭泣，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
“外公，晨晨能不能去陪陪外婆？”
霎时间，陈政元满脸泪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答应，“好，外公带你去。”
“兰子，晨晨和星星进来了。”
屋内低声哭泣的程兰闻言，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刚擦干脸上的泪水，两个孩子就进来了。
“晨晨和星星什么时候醒来的？”
星星小手覆上老人苍白的脸，抹掉上面的泪水，双眼通红，“外婆，你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姐姐说他们就在身边，虽然我们看不见，但是他们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外婆，你不要再哭了，要不然星星也想哭了。”
“哥哥说我们要坚强， 不能总是流眼泪。”
程兰急切的擦净泪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是外婆不好，外婆不哭了，我们星星和晨晨也不哭。”
晨晨抹掉眼里的泪珠，“外婆，晨晨和星星以后会替爸爸妈妈照顾好你们的。”
程兰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泪流满面，屋子里的另外四人同时默默流着泪。
……
将两个孩子留给外公外婆，楠梓凝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在想原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穿到女主身上，也不知道原主会不会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不过却发现自己梦回前世，她看见‘自己’买房、谈恋爱、结婚，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前世的‘自己’似有所感，冲着空中摆摆手，一脸笑意，‘帮我照顾好他们，谢谢。’
猛地睁开眼睛，楠梓凝眼中一片青凌，原来原主去了她的世界，而且过的很好。
她和原主两个人，或许原主更适合那里，而自己更适合末世吧！
不管怎样，她会替原主照顾好这里的亲人，以后他们也是自己的亲人。
……
楠梓凝看着自己的计划表有些头疼，单单衣食住行，他们七个人就需要消耗不少，而且很多东西无法大批量的购买，别说用什么开超市、捐赠的理由，那纯属糊弄人的。做批发生意的，什么规模的超市大概需要多少的量，不说一清二楚，但起码知道个七八分，一下几十吨几十吨的拿货，是个人都会奇怪吧。只要简单一查，她绝对原形毕露。
另外就是她一个学生跑去进货、租车租仓库根本不现实，一个身份证就把自己给限制住了，18岁的小姑娘，谁租给你啊。最重要的是目前她没本没证，更没人愿意租了。
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还是将末世的事情告诉四位老人，一来她不准备上大学，但需要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二来收集物资的事情最终还是得靠他们，她爷爷、外公两个人就是靠开大车把自己养大的，家里至今还有两辆四米二的大车，俩老人舍不得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认真检查一遍；最后就是去京都，老人都故土难离，没有理由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况且空间的事情也瞒不住，他们迟早都要进去。
想清楚这些，楠梓凝也不浪费时间，就想着等晚上再将人集中起来。
……
有了晨晨和星星，程兰和陈政元也没空儿伤心，俩小孩和跟屁虫一样，一人缠着一个。哪怕是上个厕所的功夫，他们都能跟生离死别的，让俩老人哭笑不得。
见状，楠梓凝很放心的来到奶奶这边，回来还没见她的小可爱们呢。
她没想到，原主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技能，能和动物沟通，当然仅限于部分，而且家里老人也清楚，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隐瞒起来，这让她着实松口气，起码不用再解释了。
从小到大，她和原主其实并没有碰到太多能对话的动物，最多不超过十只，其中一小部分原主还养了起来，包括一只牧羊犬旺福，一只虎斑猫旺财，一只小金雕肉包。
楠梓凝微囧，原主这起名水平，和自己简直有的一拼。
这两天因为外婆那边的事儿，三只一直被拘在奶奶家，这会儿一看见凝凝，迅速的冲了过来。
“汪”凝凝，你回来了？
“喵”铲屎的，咋这么久才想起我们？
“咕”凝凝，我好想你。
小金雕得到犬和猫的一致怒视，就你会撒娇。
楠梓凝不失公允的每只都摸摸，“不好意思吗，我是有事耽误了。不过等会给你们介绍两个小朋友，他们是我的弟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旺福：汪 凝凝，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
旺财：喵 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爱我们了？
肉包：咕 弟弟，在哪儿呢？
楠梓凝，“嗯，他们一直在京都生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等会儿就带你们认识，你们绝对会喜欢他们的。”
毕竟动物也是非常宠幼崽的。
“汪/喵/咕” 好的。
……
见姐姐肩上站着一只大鸟，怀里抱着一只猫咪，脚边还跟着一只狗狗，晨晨和星星瞬间忘了身边的外公外婆。
程兰推推两个孩子，“那是姐姐的小伙伴，你们去认识下，它们可聪明了。”
星星拽拽哥哥的手，眼里既渴望又害怕，“哥哥，姐姐好厉害呀。”
晨晨点头，他见人养过狗狗、猫猫，可没见人养过大鹰啊。
“星星、晨晨，快过来跟旺福、旺财、肉包打招呼。”
旺福：汪 原来是幼崽弟弟啊，以后我保护你。
旺财：喵 幼崽，你们好，你俩可真像。
肉包：咕 以后我也是有弟弟的雕了。
星星和晨晨小心翼翼的接近姐姐，“姐姐，我们可以摸摸它们吗？”
楠梓凝将三只往前推了推，“当然可以，它们很喜欢你们。”
肉包直接飞到星星的脚边，用爪子碰了碰幼崽的小胖腿，“咕” 星星弟弟，以后我罩着你。
“汪/喵” 还有我们。
星星小心摸了一把肉包坚硬的头顶，眼睛乐弯了，“哥哥，肉包好乖。”
见俩小孩儿和三只相处融洽，楠梓凝松口气。
……
晚上肖美妮见孙女又是关门又是遮窗帘的，很是好奇，“凝凝，你又作什么幺呢？”
“奶奶，你别急，等下就知道了。”
一番检查，确定周边万无一失，楠梓凝清清嗓子，压着声音低声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末……”
“啪”，程兰一巴掌拍在外孙女背上，“大点声，不知道我们现在耳朵不好使了，你那声音跟蚊子哼似的，谁听得到？”
楠梓凝：“……”
她好不容易营造的神秘感就这么没了。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高考结束后，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从十月一日起，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将进入末世，到时候……”
肖美妮：“末世？啥东西？”
楠梓凝：“……”
对不起，她忘了跟前的几个老人不是她，末世两个字对他们来说就是老人地铁里看手机—你在说啥呢。
“就是再过三个月全球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灾难，人类面临生存危机。”
楠承利伤心的摸摸孙女的额头，“凝凝，爷爷知道学生压力大，生病了咋不说一声呢。”
陈政元，“不怕不怕，有病我们就去治，大家都陪着你呢。”
楠梓凝：？？？
这是把我当神经病了？
“爷爷、外公，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楠梓凝将手伸向桌子上的果盘，一个念头，东西就消失了。
肖美妮：“咦，东西呢？凝凝，你学的这是什么魔术？”
“奶奶，这不是魔术，是空间，就是我有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里面很大，可以存放很多东西。”
程兰摸着下巴，“那不就是佛经上常说的什么芥子须弥吗？能容纳山海。”
楠梓凝急忙点头，“对对对，就跟那个差不多。”
“外婆，我做梦的时候梦见我妈会给我一个玉佩，玉佩只要滴血就会化为空间。后来在医院，我发现我妈真的给了我玉佩，样式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后来就试着滴了血，没想到真出现空间了。”
“你们相信我，末世真的要来了。”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见孙女着急，楠承利安抚道：“凝凝，别急，爷爷相信你说的。你先告诉爷爷出现的天灾是什么？”
见状，楠梓凝冷静下来，慢慢开始讲述书中的内容，“十一那天，世界整个黑下去，后来整整两年天都没亮过，这期间大雪断断续续高达十几二十米，最低温度达到零下70多度，而且动物全变异，变得异常凶猛；接着又是两年的极昼和极热；后来一夜之间植物也变异了，期间还伴随着地震、虫灾。”
“爷爷，灾难固然可怕，可人祸也很常见。在梦里，打劫已经司空见惯，整个社会秩序全部崩塌。”
想到书中那杀人如麻的描写，楠梓凝一个冷颤。
四位老人脸色凝重，从孙女的描述中就知道那种惨烈，况且他们都是从灾荒年代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呢。
陈政元叹息，“这太平日子才多久，又要毁了。凝凝，你那空间有多大？还有谁知道？”
楠梓凝摇头，“除了你们，我谁都没说。”
“那就好，凝凝，空间的事要保密，晨晨和星星也不许说。我们四个老家伙也得记住，不然就是害了凝凝。”
肖美妮重重点头，“对。”
他们几个都活够了，可孙女还年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