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质问
宋军偷营行动一直持续到卯时才渐渐停歇，当完颜宗弼来到赵构营帐内时，赵构仍在呼呼大睡。而张邦昌则失魂落魄的呆坐了几个时辰。
见到完颜宗弼带着侍卫进入营帐，张邦昌惊恐万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这大哭不仅让完颜宗弼一阵鄙夷也吵醒了酣睡的赵构。
完颜宗弼饶有兴致的看着慢慢起身穿衣的赵构，意味深长说道：“康王殿下好气魄，如此大阵仗竟还能安稳酣睡。”
赵构心中心中了然，瞥了他一眼平淡回答道：“只是有点疲倦罢了，孤不过是金营的人质有心无力，更何况偷营行动早已泄密你们早有准备，这次偷营必然会一败涂地，何必庸人自扰？还不如养足精神，要杀要剐也有力气上路不是？”
完颜宗弼心中一愣，没想到赵构会如此淡然，他笑容更加深沉地说道：“你们宋人是本将军见过的最没有底线的人。想来你也应该猜到如此重要的行动竟然是你们内部的人泄密，你们宋廷岂有不灭之理？倒是你，算得上宋人里少有的有骨气的人。”
赵构不愿与完颜宗弼逞口舌之辩，整了整衣襟，说道：“走吧，是直接砍了孤，还是要拿孤去对质？”
“好胆魄。”完颜宗弼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构，虽为敌对，但是赵构的一番作为让身为敌人的他也不得不有些钦佩。
完颜宗弼顿了顿，在赵构耳边郑重轻声说道：“难得遇见一个有趣的敌人，如果真到了最后那步，本将军会竭力保你一命。”
“多谢，孤也向你承诺，如果日后两军对垒你败于孤，孤也会饶你一命。”
完颜宗弼闻言见赵构煞有其事的模样顿时笑得开怀，“那好，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本将军等着。”
随即，完颜宗弼带着侍卫押着赵构与张邦昌来到完颜宗望的大帐。
见二人进来大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金人将领俱是怒不可遏的瞪着二人欲暴起行凶，而帅座上，完颜宗望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看着二人。
这阵仗，让张邦昌原本紧张恐惧的情绪到了顶点，终于绷不住了，他满脸煞白一屁股瘫坐在地放声嚎啕起来。
张邦昌的丑态顿时让金营内的金人嗤笑不已。
完颜宗望冷眼看着张邦昌的嚎啕大哭，不屑地挑了挑眉，“张少宰，你们宋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偷营袭击本帅？你想试试本帅的宝剑锋利否？”
张邦昌面色如土，一个劲哀嚎，“饶命……大帅饶命……”
赵构一阵气恼，大宋少宰这副德性让他也很是不齿。
完颜宗望不理会丑态百出的张邦昌，看向赵构喝道：“明知道你堂堂亲王在我金营为质，还敢来偷营，看来你在宋廷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罢了。既是如此，那本帅便砍了尔等，以解我心头之恨，祭奠今日我金国勇士的牺牲！”
赵构冷笑一声，目光坚毅地与完颜宗望对视，言辞坚定地回答道：“完颜宗望，你的心头之恨只会在这片土地上消散，今我大宋各地勤王部队已陆续赶到，能偷营一次虽未能成功但是你们耐心等着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吧，直到将尔等全都消灭于此！”
完颜宗望听到赵构的话，眼神微微一动，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哼，就你们宋人的几斤几两本帅还不清楚？你要知道，勇气和愚蠢之间是很脆弱的界线，软弱的宋廷如何能挡住整个金国的雷霆之怒？”
赵构冷然一笑，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你以为你们的雷霆之怒就能摧毁我大宋将士的忠诚和坚定？你低估了大宋，也低估了我们勤王之师的力量！我们或许没有你们的兵强马壮，但我大宋军民对神州大地的执念和决心，尔等蛮夷岂能理解？”
完颜宗望听闻赵构言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忌惮。他对大宋有所了解，也明白赵构所言非虚。自始皇帝统一天下以来，虽时有外敌入侵，但历经千年却从来没有一个外族能久留中原大地。追其根本便是汉人对于中原大地的执念，这执念仿佛深深刻在汉人的骨子里，一代代传承下去，一代代的凝聚实力最终推翻外族统治光复汉人正统。
“哼，逞口舌之利。今日我大金国能兵围开封府逼着你们割地赔款，明日待粮草齐备定能将你们一网打尽，灭你国祚！可惜，此等盛况你无福眼见了。”完颜宗望也不多想，他是金国南路军主帅，以后的事由金国朝廷解决吧。
赵构冷冷一笑，不再与完颜宗望废话，转身对着张邦昌说道：“张少宰，你不用再痛哭了。既然我等决定前来金营为质，自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天下社稷、为朝廷官家舍身取义又何妨？只要我大宋军民一心金国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邦昌听到赵构的话，泪水更是止不住呆呆的看着地上。
正剑拔弩张之际，完颜宗弼站了出来抱拳说道：“大帅，末将以为，此赵构应非真正的宋廷康王，多半是宋廷某个武家子弟前来替死罢了。砍了个无足轻重的武家子弟只会叫天下人认为我大金国无容人之量。”
看着瘫软如泥哭成泪人的张邦昌，再看看态度坚决且视死如归的赵构，两相比较完颜宗望惊疑不已。自赵构进金营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完全不是宋廷亲王该有的样子，他所了解的大宋亲王应该就和他的那些父兄们一样软弱不堪，就和如今丑态百出的宋廷少宰张邦昌那样是无胆鼠辈。莫非真如完颜宗弼所言是个替死鬼？
想及此，完颜宗望点点头，看向赵构说道：“本帅猜想你应该你们宋廷某个武家子弟被你们昏庸的皇帝派过来替那个康王吧。本帅敬你是条汉子也不为难你，放你回去。回去带话给你们皇帝，我大金国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再敢派个替死的前来，那就让你们宋廷永无宁日！”
说罢，便转身朝完颜宗弼挥了挥手，示意他带赵构出去。
“成了！”赵构内心狂跳，面上却仍是一副义愤填膺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