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〇十五章
外面已是黑沉沉的天色。
姬思禅瞄了一眼周围，今夜不知因何缘故，街市热闹无比，大人小孩的手中皆拿着一副栩栩如生的面具，绝大多数都是鬼怪模样。
走之前问了小二才知道，原来今日是中元节，据说这个时候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那些在鬼界憋坏了孤魂野鬼会趁机来到人界肆意玩耍一番，顺便看望一下分别多年的家人。
姬思禅虽然死了六百年，但往年的中元节她从未参与过，依旧待在鬼界中，毕竟这人间已无她牵挂的人，回到这里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今日亦是如此，人间的中元节她并不感兴趣，只是这个寒食已经消失了一下午，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姬思禅想了想，决定还是出一趟门找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还带着面具，想要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姬思禅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结果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此时此刻，姬思禅忽然意识到她对于寒食这个人根本不了解，连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无法猜测，与他相处这么多天也就知道个名字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出来找人呢？他要是因此离开，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吗？
“真是糊涂了。”姬思禅喃喃道，她转身换了个方向，准备返回客栈。
就在这时，周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声音消失不见，她的目光正前方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道门，轰隆一声响，大门缓缓打开，半空中出现几个小鬼抬着一肩舆沓沓而来。
肩舆上的男子隐于夜色下，直到几个小鬼停在姬思禅面前，她才看清那人清俊样貌。
“你怎么来了？”姬思禅诧异。
严崇挑眉道：“今日是中元节，我何为不能来？”
姬思禅道：“我记得你向来对这种节日毫无兴趣。”
严崇笑道：“记性倒挺好，我确实不感兴趣，只不过最近有些不太平，中元节鬼门大开，我出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借此挑事。”
姬思禅哦了一声，没多问，即使问了严崇估计也不说，除非他主动告诉自己。
严崇瞅了她一眼，道：“今日可不止是中元节，姬思禅，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姬思禅心道她可没忘，今天还是每个月初七的日子，也就是她和鬼童要对账的日子，只不过她回到人间这些天，一直急于查找那块石头的来历，积攒功德这事完全被她抛之脑后了。
“我听说你前阵子去了罗刹女国？”严崇瞅她没答话，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另寻了一个话头。
姬思禅点点头。
严崇问：“去那做什么，一片废墟的地方也能让你积攒功德吗？”
姬思禅在心中暗想：我去那，你堂堂一个鬼主能不知晓？为何又要来问我？虽是这样想，她还是开口道：“我在一家当铺看见了芙蓉石。”
听到芙蓉石这三个字，严崇愣了会，而后道：“灵国不是……”
姬思禅道：“所以这件事我觉得很奇怪，灵国已经灭亡了，更不用说芙蓉石这种东西。”
说到这里，姬思禅停住，严崇帮她把未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怀疑灵国还有人活着。”
姬思禅轻扯嘴角道：“不确定，只是想探个究竟。”
“灵国已经灭了六百年，为何在你回到人界时，芙蓉石却在此刻出现，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严崇提醒她，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你若是想知道灵国是否还有人活着，我可以帮你去查，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个死人，这人间的一切与你无关，你一个死人就应当做死人的事，管活人那些事干什么。”
姬思禅摸摸鼻子，虽然她与严崇已认识六百年，但这人说话从不会看人脸色，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有时候话说得狠，连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你也说了，我一回到人间，芙蓉石便也跟着出现，即使我对此不闻不顾，但架不住别人存心要让我趟这趟浑水，与其如此，我倒不如主动，看一看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
严崇闻言嘀咕了几句，姬思禅只听见一句“能有什么目的，你一个死人”，她心下无奈，好歹她曾经也是一国之主，站在万人之上，被人尊称一声“姬国主”……
“我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只要别忘了每个月初七的日子就行。”严崇见自己劝不动她，索性放弃，“还有，到时一年后你若没有完成你该完成的功德，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姬思禅点头道：“知道，灰飞烟灭。”
严崇看她答得如此之快，顿时噎住，过了会又说：“算了，我堂堂一介鬼主干嘛要操心你的事。”说罢便要驱使小鬼离开。
姬思禅连忙道：“我有件事还想请鬼主你帮个忙。”
严崇道：“什么忙？”
姬思禅道：“近日是否有个叫张英德的人来到了鬼界？”
“张英德？”严崇摇摇头，“没听过这个人，怎么，他死了吗？”
姬思禅皱眉道：“暂时不确定，还烦请鬼主帮我查一下这人是否还在鬼界，如果在，请让我见一面。”
严崇转动手上的戒指，睥睨道：“按理说，他如果真死了，鬼界一定有他的名字，但你要知道，在鬼界，除了煞，这些人在鬼界待不了多久，时机一到，他们便会再次踏入轮回中。”他顿了顿，“这个忙我可以帮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姬思禅拱手道：“多谢。”
“走。”严崇道，几个小鬼便嘻嘻哈哈地抬着肩舆去了远处，他们身后的那道大门顷刻间消失不见。
姬思禅环视一周，周围又恢复了正常，街道依旧人来人往。
前方恰好有个皮影子戏，人不太多，姬思禅走近一看，说的正是魔界两大魔君的故事，只是左边的人又矮又胖，右边的人又高又瘦，她想了想，没想出这是魔界中的哪两位。
忽然，右边的皮影踢了左边一脚，左边的皮影立即倒在地上，嘴里求饶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小人我不自量力，恳求大人放过我一命。”
右边皮影闻言冷笑，随后掏出一把剑，直捅左边皮影的心脏处，惨叫声立刻响起。
姬思禅问旁边的观众：“这说的是哪两位？”
那人回答：“这你都不知道吗还不是笑面魔君和疯魔这两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