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养心殿里
君烨的心揪了一下，没有强行拉纱幔，只是把锦被盖在她身上。
自己侧躺下，没有动她，单温柔的看着她。
姜笙的眼眶热泪像决堤的河水，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到眼前的男人的脸。
委屈的低头哭，君烨手放在她脖颈下，抚摸她的头说：“不怕了，安全了，有朕在呢。”
姜笙哭的更大声，像是把委屈都宣泄出来，伏在他胸前起起伏伏。
哭了好久，他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不知什么时候她精疲力竭睡着了。
君烨把她眉梢前的发丝扒开放在耳后，看到雪白的脸颊上还有挣扎后的红晕，纤眉蹙成一团，阖着凤眼低垂睫，长的过分的睫毛被泪粘成了一缕一缕。
不禁喃喃的说：“你喜欢澄明清澈，可这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澄净？”
脑海中，那个清高的小女孩说：“我不喜欢你这样阴鸷狠戾，阴谋诡计之人，我喜欢心底澄澈的！”
翌日清早，窗外的百灵鸟吱吱呀呀的叫。
姜笙翻了身，发现被裹着动弹不得。
抬眼，看到一双漆黑的亮眸正凝视着她，唇角带着难得的笑容。
“皇上？”
姜笙嗓子沙哑，有些难为情。
想往里面转，被君烨扣住。
“爱妃，昨晚在朕的怀里睡的安稳吗？”
“……”
姜笙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幔布里。
细长的手要扒拉她的肩头，低声问：“爱妃又不是蚕蛹，现在可以把幔布取掉了吗？”
姜笙点点头，又摇摇头，娇憨的模样把君烨逗乐了。
“朕更衣去上早朝，会让人来给你沐浴更衣，等着朕回来。”
暧昧温柔低语，酥酥麻麻的在姜笙耳边。
姜笙一声没吭，过了好一会儿，周围一片寂静。
才抬起头，看到明黄色的龙榻，殿内陈设考究，雕梁画栋，这是养心殿后殿吧？
听到脚步声，看到一双绣花布鞋走近。
“笙主子，醒了吗？”
“啊？”
姜笙抬起头，看到一张和善的脸。
“嬷嬷，我醒了。”
这位嬷嬷穿着和后宫妃嫔宫里的不同，想必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嬷嬷？
她手里拿着一叠精致地衣裳。
“笙主子，我是柳嬷嬷，奴婢给您准备好了沐浴汤池，您换上浴袍就过去。”
沐浴汤池？
姜笙穿好云丝浴袍，跟着柳嬷嬷到了养心殿偏殿纱幔后，居然有四方硕大的汤池，此时正冒着徐徐热气。
柳嬷嬷扶着她进入浴池，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叹气说：“真是杀千刀的，好得你也是主子，竟然这样没分寸。”
姜笙靠边坐下，顿觉身子里的寒气逐渐散去。
“嬷嬷，你是伺候皇上的贴身嬷嬷吧？”
柳嬷嬷拿过来洗发油，往她头发上涂抹，说：“奴婢在府邸时就伺候皇上了。”
“哦。”
“笙主子的身段和相貌在后宫是拔尖的，才会有人针锋相对，日后还需要沉着应对。”
“嬷嬷，我知道了。”
景仁宫里，皇后连早膳都没胃口用。
就拿起汤药碗往下灌。
掌事嬷嬷心疼的说：“娘娘，皇上会明白您不是故意没去救笙常在，不会和您置气的，放心吧。”
皇后苦笑说：“本宫了解皇上，昨日他的眼神定是气急了，昨夜笙常在一直在养心殿没出来吗？”
“是，这会儿还在呢！”
皇后把碗盏重放在檀木桌上，忽而又笑着说：“笙常在七窍玲珑心啊！本宫倒是小瞧她了，昨日哭天喊地的闹，就是为了把事儿闹大。”
“真是如此，寻常女子碰上验身子这种事情都是低眉臊脸的，哪有她这样发疯样的闹得满宫都知道，说得好听是自尊心强，说的不好听是不害臊。”
皇后拿起玉碟里的梅子说：“朱砂梅娇艳欲滴，自然会恃宠而骄，但倘若日子久了变成乌梅，皱皱巴巴，就只能用来煨药。”
养心殿后殿，几个时辰后，姜笙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绿色广袖百仙石榴裙，点点迷离繁花。
柳嬷嬷给她梳了一个云髻，并未插珠钗。
又用珠粉轻扫面容，就已经娇媚如月，不禁啧啧称赞。
“难怪咱们皇上瞧上了笙主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姜笙谦恭的说：“借嬷嬷吉言。”
装扮完毕，柳嬷嬷端着盘子要走，笑着说：“在这里等着皇上。”
“嗯。”
姜笙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她自懂事起就跟着江夫人游走在商铺中间，此时面对桂殿兰宫的古朴辉煌却不由的有些拘谨，更不敢往门外走。
正要到海棠镂空窗户那里去看看窗外，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紧张的不知是往龙榻边去，还是往案台边去，往后挪动脚步，不小心撞倒了树立的蛟龙金盘丝高烛盏。
眼看烛盏要倒，被进门的男子一把揽过。
“对不起。”
君烨一手揽着她，一手扶住高烛盏。
扶正后，看到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毛，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透着倔强，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犹看到朱唇一点粉，还带着几处血痕。
不由得勾起她的下巴，眸光落在娇艳欲滴的粉唇上。
炙热的薄唇靠近微凉的唇瓣，轻舔慢拈的轻扫下唇瓣，仿佛要给她治愈伤口。
姜笙手攥紧，抵在他胸膛前，被他转圈抱住。
她大脑空白，眼睛逐渐闭上，被牵引着在唇齿间缠绵。
呼吸急促间，他拦腰抱起她往龙榻上。
姜笙清醒过来，强撑开他的炙热，说：“皇上，嫔妾想回去。”
君烨按住她，撩拨她绵软的耳垂，低声说：“朕舍不得放你回去。”
刚要亲到细长的脖颈，闻到幽幽之香。
姜笙巧妙的躲开，半靠着龙榻内的折叠整齐的锦被，两手交叉置于胸脯说：“皇上，嫔妾不舒服，想回去养养，头晕……”
君烨揽过她，狐疑的问：“果真？”
姜笙手扶着太阳穴，纤眉微蹙说：“是真的，嫔妾不敢和皇上说假话。”
被他抱在怀中，姜笙看不到他的眸光，只听到他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心里松了一口气，抬头说：“皇上，能不能答应嫔妾不要怪罪皇后娘娘，她待嫔妾一直很好，昨日之事不怪她。”
君烨良久说：“朕明白你的意思。”
姜笙心想，真的明白吗？堂堂九五之尊会明白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妃子举步维艰的痛苦？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