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殿前御选
进来的是安亲郡王永齐和胞弟阙明。
阙明说：“皇上，一个时辰以后就是选秀，您怎么还在这里批阅奏折？”
君烨目不斜视：“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吗？难道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永齐连忙作揖说：“下臣不敢。”
阙明说：“皇上，我哥是来问能不能赏赐他一个人。”
历来，挑选秀女除了为皇帝充斥后宫，也可为皇室子孙赐婚或者亲王郡王指婚。
君烨饶有意味地问：“谁？说出来，朕可以留意一二。”
永齐含羞并未说，阙明倒是上前说：“是姜宏大人家的嫡女姜笙。”
君烨手中的奏折放下，幽黑的眼眸玩味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跪安。”
威严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出了养心殿，永齐拉着阙明责备：“你啊，偏偏要说，这下害我于不义了！”
阙明说：“倘若现在不说，哥哥你就更没机会了！咱们父王一力辅佐皇上登上皇位，这点面子皇上肯定给，放心。”
永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伴君如伴虎，你以为还是从前吗？早晚要被你害死！”
姜笙此时正在体元殿门口等待，排在第五批进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君烨御座之上，龙眉凤目，端的是天子威仪，隽美世间难寻。
第一批六人缓缓走入，立于殿前。
先自我介绍，从此环节中也可以看出秀女的口齿是否伶俐，表达是否思路清楚。
“臣女是王荣家的二女儿倚罗。”
太后问：“太师家的女儿果然端庄秀丽，可曾读过什么书？”
倚罗答：“诸子百家略读一二。”
算上得上才女了，太后赞许的看看君烨。
“皇帝怎么看？”
君烨说：“留牌子。”
“臣女是苏州知府柳支塘的大女儿，臣女喜欢琴棋书画。”
太后撇撇嘴说：“让你答一，你却连二也答了，实属性子急躁的。”
“撂牌子！”
姜笙看到她低眉顺眼地哭着出来，等待的秀女们都深吸一口气，气氛紧张。
第二批入了内殿。
“臣女是总兵张梁的次女照月。”
太后看后说：“声音清亮，眉梢温婉，是个性子贤惠的，皇帝你看？”
君烨面色冷峻说：“朕不喜欢笑的太过头的女子，显得轻浮。”
太监总管喊道：“撂牌子！”
到姜笙这队进去的时候，她是末尾介绍的那位。
像其他秀女一样，都不能抬头看上座，只能低垂头，等轮到自己介绍的时候才能抬起头。
君烨御座之上，看到了袅袅娉婷的少女，飞仙髻，几朵若隐若现的玉花簪别于发髻之上。
胸前是一抹紫玉色繁花织缎裙，勾勒出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酥腰巴掌大，下身软烟罗百褶襦裙。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她，她颔首等待，快轮到自己的时候，深吸一口气。
走上两步，作揖行礼说：“臣女是内阁学士姜宏的独女姜笙。”
太后眯起眼睛上下仔细打量说：“没想到姜宏的女儿如此出挑，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样，不知有何爱好？”
姜笙恭敬的说：“臣女愚笨，琴棋书画均涉猎，却不精进，唯独喜欢算账，略微懂得一点银钱通用之道。”
君烨的唇角微微翘起，依然没有做声。
户部刘大人上来在他耳边汇报了什么，太后说：“刘大人倘若你汇报的是有关秀女之事，不如直说出来。”
刘大人战战兢兢立在一边，君烨说：“姜笙，抬起头来，朕有个问题问你。”
姜笙心里纳闷，人家不就是抬着头吗，皇上这是要对视他？
本不好意思，既然你让看，那就不客气了，一凝视这位年轻天子竟生的如此俊朗，不禁有些脸颊泛起羞红。
“皇上请讲，臣女恭听。”
君烨的声音低醇威严，“坊间传说你退了侯府世子的婚事，用尽钻营手段来选秀，你有何解释？”
姜笙心惊，御上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臣女与侯府世子既无三书也无六聘，不存在退亲一说，臣女来选秀不是钻营，是慰藉相思之苦。”
君烨幽黑的眼眸中有些闪烁。
“什么意思？”
姜笙说：“民间都说皇上初登大宝年轻有为，臣女却觉得皇上的能力不可泛泛而谈，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和皇上的雄才伟略所相较，臣女仰慕天子威仪。”
太后说：“好一张利嘴。”
君烨唇角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果然有趣，朕姑且信了你的表白。”
没想到姜笙突然跪下，从水袖里取出一个长木匣子。
恭敬的呈过头顶说：“家父唯有臣女，臣女入宫，家里的生意无人照料，臣女仰慕皇上，必然也想把全部家当谨献给皇上。”
众人吃惊，总管公公连忙取木盒呈给君烨。
桃木匣子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银票？二十万两？”
姜笙不卑不亢的说：“臣女家母略通经商之道，故而创了些家底，半年前臣女几笄时她已过世。家中铺子现有八家，臣女愿意一并献给皇上，虽寥若晨星，却是臣女的一番赤诚之心。”
说的感人肺腑，螺黛蹙，凤眸凝已经泪光闪闪，朱唇一点红，更显得娇艳欲滴。
君烨说：“姜大人是肱骨之臣，就连女儿也如此深明大义，朕若是不留牌子，岂不是被天下人嗤笑？”
总管太监喊道：“留牌子！”
姜笙心中释然，那帮豺狼虎豹想吃绝户？本姑娘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到嘴边的鸭子飞掉’！送给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好过喂了你们这群恶狼。
就在姜笙跟着队伍离开时，忽听到威严的声音又说：“姜小姐留步。”
姜笙站下做礼说：“皇上请讲。”
“你可否解释一下‘阴鸷狠戾’这个词。”
她有些吃惊，这个词从前嗤之以鼻，犹记得儿时，用这个词形容过寄住在家的一位少年，她从小自诩寻求澄澈纯真，讨厌阴险恶毒之人。但经历过一番生死折磨后，重生归来，她的感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启禀皇上，世间词皆有两面，倘若面对恶人，心慈手软、心地善良，只会落得尸骨无存的境地。臣女告退。”
姜笙拱手行礼后，轻迈莲步离开。
君烨微微凝眉，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