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春喂了狗
这栋写字楼外面看着还可以，不算很旧，没想到内部这样落魄，像个得了一身富贵病，内脏负重不堪的中年人穿戴一身名牌，表面光鲜。
金本月来到电梯间，时间是下午的四点过。
四点多，正好处在快要下班但没有下班的阶段，即便孙骁溯是准点下班的管理人员，也能碰上。
要是他要加班，那更好了，蹲点就是。
电梯里的气味不好闻，人也很多。她七拐八拐在角落找到网络传媒公司，还看了顿工作人员的冷脸。
“你干什么的？”男人人高马大，粗门大嗓，眼神和举止透露着缺乏素质。
“找人。”
“找谁啊？”
“孙骁溯。”
男人露出不友善的笑容，“哦，粉丝吗？不能进。快点走，我们这里的主播不跟粉丝见面。怎么想得起来跑公司里来找人的。”
“我是他女朋友。”
男人打量人的目光就像是在挑什么货物，金本月内心嫌恶极了。
“女朋友？”他扬声一喊，里面办公室好几个人都朝门口探看。
“不对吧，他女朋友来过公司的，我们见过啊，不是你。我说，主播口头上的称呼都是开玩笑的，你看直播就看直播，别太当真，这对你不好，赶紧回去吧。”
什么和什么？
金本月实在庆幸，当初没有答应孙骁溯来这里工作。
里间有个矮瘦的管理一步三晃走出来，靠近男人问什么情况。
他们俩背对着她说话，内容倒是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找孙骁溯的，说是女朋友。孙骁溯女朋友不是姓李吗。”
“对啊，是姓李，来过一次，答应要签咱们公司的嘛。我看着，孙骁溯不会找门口这女的当女朋友吧，漂亮是挺漂亮，太小了，一副学生样子。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赶紧让她走吧，也不知道多大了，别惹上什么麻烦。”
矮瘦管理人员说完就径自回办公室，人高马大的男人也不再理她。
金本月真想翻白眼。
她想了想，说道：“我是学生，但给你们公司投资了一年，你们老板叫雷哥，这没错吧。算起来，大小也算个投资人。
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们都不用管，当没看见就行了。要是等都不让等，那我就报警了。说人口失踪，公司大有嫌疑。”
男人吊起眼皮斜眼看她，黑着脸。
过了一小会，想必是寻思好了，恶狠狠道：“你在这等着，我去问一下老板。”大膀子一撇，就转身了。
走了没两步，又转过头来：“你叫啥名？”
金本月把名字跟他说了，又把门口的椅子搬到门外，一屁股坐下，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这公司随便让普通人投资，说不好是个什么性质，合同也未必正规，把她惹急了，就好好理论理论。
男人进去了里间办公室后，再也没有出来。
网络传媒公司不断有人往来，很是热闹，有些是职员，用好事者的眼光打量她，烦了，金本月就打量回去。
有些是来办业务和面试的，把她当成了工作人员，问东问西。
五点半过，职员们陆续出来了，一部分背着包像下班，另一部分则像是去吃饭。
从门口朝办公室内部探看，还有几乎一小半的员工在工作岗位上。
也是，直播公司经常通宵，说不准什么时候下班，看来是个持久战。
不过，孙骁溯着实没有让她等太久，快六点的时候，一群人结伴有说有笑出来了，两个主播和工作人员构成的小团队，笑谈中正在商量是去吃火锅还是烤肉。
孙骁溯一眼就瞄到了金本月，表情毫无意外，也没感情，淡得就像不怎么认识。
一行人将目光投向金本月，她却只直直注视着孙骁溯，大家又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孙骁溯轻扫过一眼后，就再没看她，被簇拥着绕过门前的拐角朝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他把下巴仰得很高，垮着肩，这样走路给人一种潇洒恣意的散漫感，两只手拿着手机手指快速敲着字，好似格外忙碌。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为了凹人设，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
作为私下同他接触过的人，知道他本身是什么样，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金本月改变主意，任由他与自己插肩而过，在她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远。
传媒公司入口处的灯接触不良，快速地闪了两下之后，暗下来。
早知道他活得那么好，才不找过来，真是够多余。
金本月淡定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要把糟心肮脏的东西彻底甩离自己的身体。
临走前，她伸出腿，把拎到门口的椅子踢了回去，椅子撞到玻璃门，卡在门口。
如果此刻有人出来理论，她就叫公司老板还钱。青春可以喂狗，投资的银子不能白白没了。
夜色如同一块深色幕布，悬挂在城市上方，分割着即将登场五光十色的夜生活。
从大楼出来，走进都市人群，车辆在马路中间驶过，沿街商铺灯牌打在她的脸上。
此刻，一种复杂说不清楚的情绪萦绕在她的感官里。
孙骁溯对她的长期回避及视若无睹，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情感刺激，相对来说，愤怒更多一些，只道白眼狼养不得，翻脸比翻书还快。
再以这样的前提，回想起自己的百万财产打了水漂，才是真正欲哭无泪。
钱财在任何时候都比男人要靠的住，她怎么就拱手送人了呢？
悲伤的故事还未到最后。
十字路口，人行道红灯泛着幽幽的光，口袋里手机短促地震动。
沉浸在人财两失郁闷之中的金本月慢吞吞掏出手机，一看内容，差点站不住脚。
晕乎乎的晃了两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中午吃得也少，八成饿的。
绿灯亮了，人群接踵从她身边而过，有人嫌她占地不动瞅了她两眼。
金本月干脆直直向后退，坐在一家糖炒栗子和糖葫芦店铺门口的台阶上，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