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四章心内不讲法（4）
告别马飞后，周小娥提议二人就在这附近走一下。
周小娥走在前，一直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连越跟在后面两步，目光跟随着周小娥。
地势有些偏，街道上没什么人。黄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周小娥忽而回过头去等连越。
“连越，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样其实很危险？”
连越不说话，侧头抬眼去看路灯下正飞舞着的蛾虫。
“今天你是运气好，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你犯了法，就把你关进去！”
周小娥见连越不理她，捏紧她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还有啊，没事少跟马飞这样的人来往，跟着学坏。”
“你说你多少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了，怎么还能知法犯法？”
“连越，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她气呼呼地要用手去扯连越的耳朵，想把他的视线转移过来。
连越转过头看周小娥。
“小娥，那你觉得马飞这人怎么样？”
小娥歪头想了想。
“说不上来，觉得他不靠谱吧，但是又有点反差。”
“其实你也相信他，才愿意把月亮交给他的吧？”
小娥不说话，神情间有些落寞。
“你看，马飞这么凶一人，也有温柔的一面。甚至我相信，换一个无论条件多么优越各方面多么合适的主人，也不会比今天的马飞对月亮更好。我不是说他们有多冷漠，而是他们有的东西太多了，月亮的位置不重，他们并没有那么需要月亮。”
小娥知道连越说的对，但仍保持气势：“哼，我明明说你呢！知法犯法…”
“这世间的规矩太多了，它们约束我们的身体和行为，是为了方便所有人能够以一种尽量和谐的方式生活在地面上。当然，我们也需要规矩。但在某些特殊情景下，有些规矩其实是无关痛痒的。闯红灯不对，但车上有孕妇呢？打人也不对，所以就眼看着另一方被其他人所打死？马飞违反了很多规矩，但在我们看来他可能依然是一位可爱的人。”
他顿了顿。
“我们守了那么多规矩，也许只是为了有一天在真正需要的时候能够打破它一次。”
“总有那么一两件东西，它真的很重要，实实在在的被我们放在了心里，我们知道不对，但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们也在所不惜。”
他微微低下头，直视着周小娥的眼睛。
“我知道月亮对你很重要。心内是另有一套规矩的，那里便偶尔可以不讲一次法度，你明白吗？”
他其实还想说，周小娥对他也很重要。
周小娥有些呆在原地，她看见连越睫毛上好像结了霜，晶莹剔透的。
她用双手捂着耳朵向前走去：“说了一大堆还不是为自己辩解！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两人又走了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街道，没有人开口。
“连越，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好啊。”
路灯下，原来的两道影子揉成了一道。
周小娥趴在连越的背上，静静地观察他。他表情很平静，好像一直这样，无论她说的话或者反应和常人有多不一样，都能一脸平静地接受并顺着她的意思来。他的身躯并不厚实，却背的很稳。还有，让周小娥觉得很温暖。
他好像永远都相信她，所有的做法都是有缘由的，即使他并不知道。
又走了一条街，周小娥看到他的额头微微有些见汗了。
她一手接着攀着他的脖颈，抬头一手往天上指。
“连越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尖呀！”
连越顺着她指方向望去。
是呀，满月刚过，莹白的残月像一根被拨起的弦，好担心它被绷断。
“你们的月亮这么尖，一点也不像我的月亮圆乎乎，不如我的月亮可爱。”
周小娥声音有点低，因为她想到自己的月亮，现今已是别人的月亮了。
“喂，可是我们都知道那轮圆月一直在那里的呀。”
连越转头，想要去看周小娥。
使劲转头，还是看不见，看见了几缕青丝，嗅了嗅，香香的。。
“你骗人，那现在挂在天上的是什么？”周小娥觉得眼睛有点酸。
“月亮一直都是圆的，只是因为不同的角度和天气关系，可能状态看起来不同。”
“可我们是知道它的美好的。它最美好的状态一直装在我们心里。”
周小娥让连越放她下来。
有个老婆婆在卖花，快十点了还没有收工，大约是因为小桶里还剩几只没有卖完。
周小娥走过去把剩下的花全买了过来。
她把花和包花的牛皮纸都理了理，数了下，一共有七朵。
“喏——”
她直直地站在连越的身前，把花举起来要送给连越。
“连越，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她看着连越的眼睛，语气很郑重。
连越不知怎的，觉得周小娥这句话带些恶狠狠。
眼前的周小娥紧咬着贝齿，感觉不答应就会被她咬一口。
“可是，你这花都蔫了啊？”
连越还是觉得她有些敷衍。
周小娥笑眯眯地露出小虎牙：“怎么，某人刚才不是还说，心里知道就行了吗？“
周小娥又趴回到了连越背上。
“花给我拿着吧？”
“不给！”
“为什么？”
“怎么，刚刚答应你就要把花收回去吗？”
“我说你这人真是小心眼…”
黄黄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是一道影子。
天色更暗了，些微几颗星星悄悄闪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要这样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