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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党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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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们为死去的,我们的战友吴山先生,为他仍在炼狱的灵魂祈祷,希望借我们卑微的祈祷使他早日与诸神为伍。

    愿上帝能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阿门!”

    “阿门!”

    张水生和温州的工友们默默地站在墓地的草地上,用他们的手指在自己身上划了个十字,跟着牧师说了声:阿门。

    今天是吴老三的葬礼。遵照他的遗愿,吴老三留在了普拉托。

    那个盛放着吴老三遗体,通体漆黑,只在盖顶和前端上镶着金属花纹和十字架的灵柩缓缓地放入墓穴中。

    张水生拿起铁锹,铲起一抔泥土,挥进墓穴,撒在了棺椁的顶盖上。工友和亲戚朋友们也都拿着铲子铲土挥入墓穴中。吴老三的妻子手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女儿看看妈妈,又好奇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一脸的天真。

    亲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墓地上献上了鲜花。张水生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把它放在十字架下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战友吴山之墓”。张水生盯着墓碑,深邃而坚毅的眼神中泛着泪花,泪水在眼里转了一圈,顺着下睫毛滴在那张刚韧的带着凶狠表情的脸庞上。他永远也忘不了满身是血的吴老三躺在他怀里的情形:

    吴老三忍着痛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头上,肩膀上,大腿上都在向外流着血,血浸湿了全身。上半身被张水生抱在了怀里,他慢慢地闭起了眼,口中嘟哝着说:“这是黑党的报复,是战争,黑党不会善罢甘休的。兄弟,对不住了,我不行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战斗了。把我留在普拉托吧,别告诉我父母。”吴老三永远闭上了眼。

    吴老三是独子,他不想让父母忍受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兄弟,是我对不住你啊。”张水生摸了摸那块崭新的还带着被切割凿刻气味的大理石墓碑,自语道:

    “我早该想到那是他们的阴谋。码头仓库安保那么严,怎么会遭抢盗呢?那天我不该派你们去仓库,如果你不去,就不会这样了。”

    那天,张水生接了个陌生电话,说他们在普拉托港的仓库被盗,货物遭抢。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看看。当时正忙的他马上派吴老三带着四个兄弟驱车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当吴老三行车至盘山公路时,对面一辆大卡车超车逆行,朝着他们的车迎面撞来。吴老三躲闪不及,连人带车被撞下了山路下的悬崖。

    一直未接到吴老三回复,电话也打不通,张水生充满焦虑和气愤,自己驱车去查看时,才发现了车祸,报了警叫了救援。但车上五个人无一生还。

    后来,肇事大卡车司机只是因疲劳驾驶和肇事逃逸被捕。

    “这是谋杀,一定是有预谋的。”张水生在普拉托警察局对着警官吼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女警员索菲亚钱面对着张水生,厉声问道。

    张水生把他接到电话的事,和后来去仓库时证实是假消息的事告诉了警官。

    “这确实很可疑,我们会去调查。”索菲亚钱警员给张水生递上一杯咖啡,换了个语气,用流利的略带生硬的中文温和地说道:“张先生,请您先冷静,不要乱来。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水生惊讶地望着索菲亚钱,摇了摇头。索菲亚钱看出了张水生的惊讶,微笑了下说道:“其实,我也是温州人,用中国话说是半个温州人,我妈妈是温州人,她姓钱,开了家中餐馆。所以我叫索菲亚钱。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也非常理解您的心情。您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您先回去,有结果我会通知您。”

    张水生“哦”了一声,像是对刚才惊讶得到的回应。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

    “谢谢您的理解和同情,那我就回去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站起身,走出了警察局。

    索菲亚钱看着刚做完的询问笔录,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对那些从遥远的温州来到普拉托谋生的温州人充满了理解和同情。她的妈妈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她无数地听妈妈讲过他们从温州过来的无奈和在这里谋生的艰辛。

    她妈妈叫钱月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因为家里穷,就跟着老乡偷渡到了意大利。什么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受过,后来在普拉托慢慢稳定了下来,还开了家中餐馆。但是对于偷渡者来说,黑工身份是他们最大的困难。就是在解决身份的过程中,她妈妈认识了在移民局劳工处工作的名叫保罗的爸爸。

    保罗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对勤劳美丽的钱月芬动了心,积极地帮她办好了工作签证,还娶了她,把她变成了意大利本地人。

    吴老三的死让普拉托的华人意识到黑党的报复就要来了。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张木生加强与当地政府的联系和沟通,以寻求政府的帮助。政府部门也加大了华人区的警卫巡逻。张水生还组建了华人自卫队,在华人街,华人社区,华人工业区加强安保防卫。在众多的安保措施下,普拉托的华人慢慢地放心下来。

    不久,张水生接到了索菲亚钱的电话。

    “您好,张先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们已经抓到了造成车祸的那个司机。但是,我们现在只能以肇事逃逸来起诉他。”

    “怎么只是逃逸,他这是谋杀。”张水生气愤地吼道。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你接到的那个电话与车祸有关。那个司机只承认是自己疲劳驾驶造成车祸,因为过于害怕所以逃逸了。”

    “你们去查那个电话是哪里的,是什么人打的电话啊!”张水生还是非常气愤,大声地吼着。

    “是的,张先生,我们查过了,那是佛罗伦萨老街的一个投币电话。而且那里是街道监控的死角。看不到是什么人给你打的电话。非常抱歉。我们正在调查。”

    索菲亚钱温和地继续说,

    “我们这还有些法律上的手续需要您办理,请您有空来警局一趟,可以吗?”

    “我现在就过来。”张水生说完挂了电话。

    索菲亚钱递给张水生一些法律文件,张水生看了看,只是些笔录和证词,就鉴起了字。

    “上局催促我们尽快结束这个案件。所以我们只好尽快起诉。关于赔偿你们可以委托律师去与肇事司机协商。”索菲亚钱对张水生说。

    签完字,张水生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出了警局大门。索菲亚钱一直跟着张水生,送到了大门外。见四周无人,低声地说:

    “尽快结束车祸案只是表像。上局有意将这次车祸与去年教皇娱乐城爆炸案联系起来。我因为与华人有关,已经被调离避嫌了。但我会关注的,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

    索菲亚钱停了下,看了下四周,继续说,

    “据说因为米兰的费列尔罗家族给上局施压,要求加快调查教皇娱乐城的案件。这个家族是米兰的大财团,其实是黑手党,上局认为他们此时介入是想将势力扩充到佛罗伦萨和普拉托地区,重新恢复他们的制毒贩毒网络。这是我们政府不允许的。”

    索菲亚钱顿了顿又说:

    “费列尔罗家族想借政府的力量复仇,重振普拉托黑手党的士气。他们应该也知道政府不会那么容易听他们的。据说这一年来他们自己也在调查,已经派人去中国温州了。”

    张水生心中一振,突袭教皇娱乐城后,他快速将张浩等几个主干人员送回了老家温州。这一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以为从此太平了,现在看来张浩他们也有危险了。

    张水生对索菲亚钱说了声谢谢,连忙道别离开了警局。

    张水生通过qq询问张浩在温州的近况,告诉他敌人已到温州,要他注意安全。还是不放心,又给张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吴老三已死,要他注意安全。他想聪明的张浩应该明白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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