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就是刀尖上的生话

    张浩单手握着宝马车的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一排排的灯光从他眼前划过，消失在后面。他没有说话，今晚本来想去爬山制造点浪漫的，没想到却弄得如此狼狈。这要是在普拉托，他就直截了当了，还没有哪个美女会拒绝他。何必搞那么多花样。但这是在国内，自己的家乡，面对的又是自己心仪的女神，他不敢随便造次，告诫自己要做个绅士，要懂得礼仪，懂得尊重女性。

    今天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对，应该叫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张浩想起今晚的情形，在他仅有的中文词语里想到了这两个成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算是自嘲了一下。

    普拉托（prato）位于意大利中北部，距离意大利著名城市，著名的世界艺术之都，欧洲文化中心，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歌剧的诞生地———佛罗伦萨（firenze）仅十几公里。普拉托是意大利重要的纺织基地，被誉为意大利的毛纺织中心。

    当年不满17岁的张浩缠了他那位刚回国的三叔好几天，才被三叔带到了普拉托，在他三叔办的一个服装加工厂里上班。扛布匹，打包装，装车看仓库，什么活都干。张浩依然清晰记得当时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叔叔坐汽车，火车，飞机，又坐火车，汽车经过一天一夜来到了这里，已经是迷迷糊糊，精疲力尽了。在叔叔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又睡了一天一夜，才又变得生龙活虎的，一起床就跑到街上溜达了。走在街上，看到街上的店铺都是中文的招牌，多多超市，伊凡水果，珍珠奶茶店，秀秀理发店等等。。。街上的行人也都是中国人，说着温州话，有些口音不同但都能听懂。这是意大利吗？这不还是温州吗？张浩想一定是他三叔骗了他，把他骗到温州的某个小镇了。

    也难怪张浩会有这样的怀疑的。他们老张家几兄弟那是精明算计都出了名的。他爸有三兄弟，他爸是老大叫张金生，二叔叫张木生，三叔叫张水生。张浩小时侯经常看到他爸和两个叔叔被别人骂成骗子无赖，然后没多久那些人又和他爸三兄弟一起喝酒称兄道弟了。经常听到别人说你们这叫打了我一巴掌又给了个甜枣啊。那些人却都是笑着说的，好像都心甘情愿，或是无可奈何吧。

    当他三叔从外面带回一盒披萨给他吃时，他更确信他被他亲三叔给骗了。他开始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干活。甚至有一天，他趁休息时独自一人跑到火车站随便买了张到最近的城市firenze（佛罗伦萨）的车票，想要去确认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意大利。

    走出佛罗伦萨火车站，看到对面圆形屋顶上顶着十字架的教堂和路上走过的白皮肤高鼻子卷头发的外国人时，张浩确信这里就是意大利了。

    “来来，大家都来这集合。”一位举着面小五星红旗的美女导游站在车站广场上喊着。十几位老头老太太聚拢了过来。这是一支国内的退休老干部旅游团。老干部们看到一位阳光帅气的中国小伙站在旁边，都纷纷好奇问他：

    “小伙子，你是从哪来的？一个人来旅游吗？”

    张浩看着这些退休的老人也感到非常亲切，说道：

    “我是从温州来普拉托打工的，今天第一次从普拉托来这玩。”

    张浩问是否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游玩，老干部们都欣然地同意了。

    美女导游听说张浩从普拉托过来，便给老干部们介绍这个城市：

    普拉托离佛罗伦萨大约15公里，是一座不大的小城镇，人口约20万，华人占有四分之一人口，其中八成华人都来自温州。所以普拉托至少有四万的温州人。普拉托就像是一座中国的温州小镇。这里的温州人大都在那做服装纺织行业。现在的普拉托成了意大利的纺织服装中心。

    “我就是在服装厂上班。”张浩笑着说。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座大教堂门口，听着导游的介绍：

    “这里是圣母百花大教堂（duomo di firenze），是佛罗伦萨的地标建筑之一。是一座哥特风格的代表建筑，工程起始于1296年，完成于文艺复兴繁荣时期的1436年，跨越了140年之久。圣母百花大教堂长153米、宽90米、高1145米，是佛罗伦萨主教区的座堂，在建成时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后来被罗马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英国的圣保罗大教堂超过成为世界第三大教堂。

    圣母百花大教堂建筑群包括圣母大教堂、圣约翰洗礼堂和乔托钟楼三座建筑组成。

    等会儿我们一一去观看。”

    在大教堂参观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跟着导游步行了约5分钟来到一个广场，标牌上写着：“piazza della signoria”（领主广场）。导游介绍说：

    “领主广场（piazza della signoria）是意大利佛罗伦萨旧宫前的“l”形广场，得名于旧宫（领主宫）。是佛罗伦萨共和国起源与历史的焦点，仍享有该市政治中心的名声。广场上还有佣兵凉廊、乌菲兹美术馆、商人法庭（1359）（今农业局）和乌古其奥尼宫等许多建筑。”

    领主广场上还有许多雕塑。大家在广场游逛了一个多小时跟着导游来到了一座老桥。这座桥类似于中国的廊桥，桥上还有店铺，大多是珠宝黄金银器的工匠店，据说这些店铺都开了几个世纪了。还有些售卖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小店。老桥是两层的，在这些店铺的上面还有一条走廊，是古时领主为了方便自己通行而专门加盖的。

    “这座桥叫维琪奥桥（ponte vecchio）。1345年建造。现在我们都叫老桥 ，横跨在阿尔诺河之上，始建于距今1000多年前，为翡冷翠，早年中国对佛罗伦萨的旧称，最古老的桥梁。”导游介绍说。

    一行人穿过老桥步行进入了佛罗伦萨的老城区，老城区不允许机动车辆进入，街道上看到的都是步行的游客或者骑着单车匆匆而过的本地人。街道平整窄小，两边都是古堡似的小洋楼或者卖各种食品、纪念品的商店。在老街道穿行了约半个小时，导游招集老干部们说：“我们现在出发去米开郎基罗广场。米开朗基罗广场位于佛罗伦萨市区南端的一座山上，站在广场上，可以眺望佛罗伦萨市的全景。俯视佛罗伦萨的中心区和老城区，阿尔诺河，及河上多座桥梁，尤其是老桥。还可以看到圣母百花教堂、旧宫、巴杰罗美术馆等。”

    又步行了约三四十分钟，一行人到达了米开郎基罗广场。张浩在广场又看到了佛罗伦萨的象征——大卫青铜像。这个比领土广场上那个好像要高大些。也只是个复制品。

    在广场上逛了一个多小时，张浩还买了些当地糕点食品，和纪念品。看看时间都已经下午五点多钟了。张浩觉得应该回普拉托了，明天还要上班。他向老干部们道别，并向导游问清楚了去火车站的乘车路线，匆匆地跑到公交站坐车去火车站了。

    不到一个小时，张浩就已经回到了普拉托。他快步向三叔的服装厂所在的那个工业区走去，发现一路上站着许多穿黑西服的外国人。张浩并没多想，只想尽快回厂里找那几个熟悉的工友分享今天的见闻和他买的糕点。走进厂区，发现仓库大门紧锁着，有一辆小货车停在仓库门口，车上的货包放得乱七八糟，张浩走进车间，刚想大声斥问怎么回事，忽然发现车间里没有了机器响动的轰隆声。三叔和一群男工友坐着商量着什么。见张浩进来，忙招呼他过来。

    张浩忙问：“怎么都不做事了？路上怎么有好多老外。”

    三叔张水生把张浩拉过问道：“你听过黑手党吗？”

    “听过，电影《教父》讲的就是意大利黑手党。”张浩说。

    “你路上看到的那些老外，就是黑手党的。他们现在断了我们的电，不让我们的货车出去。”三叔严肃地说。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惹上黑手党？”张浩有些担忧地问三叔。

    “那是早几年的事了，我们的生意做大了，影响到了他们。这些年我们在这边的温州商人成立了‘鹿城商业联合会’与黑手党对抗。经过了几次火拼，本来已达成了和解，”三叔顿了顿，继续说，“和解的条件是他们允许我们的产品在欧州和北美市场上销售。但我们必须用他们卖给我们的布料生产。”

    “他们给我们的布料越来越贵，我们的服装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跑经销的赵鹏大哥怒怒地说道。

    “所以，上次我回去联系了老家的许多纺布厂，直接从国内进布料。这事他们早晚会知道。”三叔说。

    “所以，这次他们这样是已经知道我们从国内进布料了。”张浩问。

    三叔点点头。然后问张浩：“如果火拼起来。你怕不怕。”

    “不怕，怕个毛线，跟他们干了。”张浩坚定地狠狠说，脸上带着股凶狠。

    “对，怕个毛线，再跟他们拼一场。”工友们也都凶狠了起来，纷纷说道。

    三叔站起来，走到车间后面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张浩。叫他打开。

    张浩打开盒子，里面有把手枪，十几板子弹，和一把精巧的开了韧的小斧头。

    “张浩刚来，有些事你慢慢就知道了。这个东西收好，防身用。平时不能乱用，这次结束了我要收回。”三叔转身又对着其他工友说：“断我们的活路，我们肯定要拼。大家都做好准备，但先别乱动，我二哥木生他们去跟黑党谈判了。我们等结果吧。先这样，大家都回去，散了。”

    三叔说完，起身要走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吴老三，你晚上教下张浩怎么用那个。”

    吴老三嗯了声说道：“好的。”

    张浩拿着枪好奇地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