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犯冲
要不是有刀架在他脖子上,许建南差点就给晏怀跪下了。
“我今日是来姝儿妹妹送年礼的,只因没有见到妹夫,这才星夜在此等候,盼望着与妹夫见一面啊。”
既是远客,却没有留宿,晏怀一猜便知姜姝的态度了。
“你看到这些黑衣人了吧,他们都是来杀我的,如今我自身难保,拿什么救你?莫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便是你真的是我舅兄,我也有心无力,那个……你就自求多福吧。”
许建南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黑衣人的刀往里靠了些许,划破了他的皮肉,他“嗷”的一声惨叫,直接吓晕了。
黑衣人一脸懵,望向了领头的那个。
“没用的东西,不必管他。”
方生给晏怀顺了顺衣袍,嘿嘿笑道:“大人,莫弄脏了您的衣裳。”
晏怀退到一旁,一开始还观战了一会儿,可实在是无趣,便将目光转向地上的许建南。
岳州许家……
很多年前,他曾随父母去过一次岳州外祖家,秦家与许家离得近,他自然会听到一些关于许家的传言。
“曾经虐待嫡女,如今遭了报应。”
“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趋炎附势。”
诸如此类不堪入耳之言,母亲提到许家,面上则愤恨不已,而姝儿父母双亡、兄长又失踪,面对如此境况,许家未曾有人关怀过一句,如今倒是出现了。
念及此,晏怀扑到许建南身旁,关切喊道:“表兄,表兄醒一醒!”
方生唇角一抽,故意放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瞅着空朝晏怀而来,晏怀抬起腿,猛地一脚,将黑衣人踢到了许建南旁边。
黑衣人自知不是晏怀的对手,再次挟持了许建南。
许建南悠悠转醒,又见一柄大刀架到了脖子上,两眼一黑。
“不许晕!”黑衣人沉声道。
许建南强撑着眼皮没有再次晕过去。
“将我表兄放了,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晏怀语气沉沉。
许建南喜极而泣:“妹夫,你肯认我了?”
黑衣人冷笑:“晏大人,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先杀了他!”
“你敢动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让你的人住手!”
晏怀颔首:“方生,一个不留!”
黑衣人大怒,“这是你自找的!”
只见刀起刀落,黑衣人的长刀砍在许建南大腿上。
“啊!!!!!”
这一夜,宫门外十几条街都听见了这声震彻天地的惨叫。
因这几日晏怀归府都很晚,姜姝自己便先睡了,等到第二日醒转时,晏怀正在穿戴,见她醒了温柔笑了笑。
“你把许建南又带回来了?”姜姝一下子起身,满脸惊讶。
晏怀与她讲起昨晚遇歹徒一事,姜姝走到他身旁上下前后看了看,“你受伤了吗?天子脚下一次两次如此明目张胆!”
“这次他们要的就是明目张胆,是以虽人数众多,但没几个能打的,方生一人便能解决,夫人放心我无事。”
“那许建南……”
晏怀清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姜姝不解:“夫君为何发笑?”
晏怀在她耳边低语,姜姝吃惊之余面色微红:“这……他伤得严重吗?”
“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姝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原本打发走了的人又回来了,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床榻边,顾氏在一旁抹泪,许建南醒来一直嗷嗷地喊疼,顾氏听得烦了,渐渐地也没了眼泪。
“疼,疼,疼……”
“你忍一忍吧。”
“我的腿是不是没了?”
“还好好的长你腚上呢。”
许建南伸出手,颤巍巍地在大腿上摸了摸,“还好,还在。”
“郎中说了,伤的都是皮肉,没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
“什么养养就好了?那么一柄长刀。”许建南两只手比划着,“磨得锃亮,还冒着冷光,你知道吗,当时唰的从我眼前飞过,我的腿啊……”
“晏尚书来了。”顾氏轻咳了声。
许建南嘴唇发白,疼得满头大汗,可听说晏怀来了,还要强撑着起身。
晏怀快步上前,抬手制止:“表兄躺好,莫要扯了伤口。”
“妹夫啊,还能活着见到你太好了!”
晏怀安慰道:“皮肉之伤,表兄不必太多忧虑,左不过三五日便可下床了。”
他又凝眉问:“当时我若束手就擒,咱们三个都不能活命,表兄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许建南摆摆手,“我都懂的,妹夫做得对。”
晏怀却又话锋一转,语气沉沉:“可表兄昨日所为,可要害死我了!”
许建南笑容一僵。
“你若不自报身份,那伙贼人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又怎会挟持你?你被挟持还嚷嚷着是我表亲,这不是摆明了想让我投鼠忌器、任人宰割吗?”
“不、我不是的妹夫。”许建南慌忙解释:“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没见过这阵仗,吓得脑子糊涂,嘴也不听使唤了。”
“我若真受了那贼人威胁,现在可还有命站在这里听你解释?”
“妹夫……”
晏怀长叹:“想不到我与表兄初见便遇血光之灾,想来是我与表兄命里犯冲。”
“妹夫……”
“为了你我生命安全着想,这几日我就不来见表兄了,待表兄可下地走动,我让人备好细软送你们回岳州。”
“妹夫……”
“对了,日后你我也尽量不要相见,这次表兄伤了腿,下次见面还不知又遇到什么灾难,表兄保重!”
晏怀说完便转身跑开,生怕多留片刻再生什么事端,仿佛屋里的人是扫把星。
许建南瘫在床上,“我怎么这么倒霉,难道那伙贼人真是我引去的?”
顾氏恨恨看着他:“人家就是不待见你,随便找个由头要将你打发了,你还真信了?”
许建南左思右想,“可他没说错啊,第一次见他就遇到贼人行凶、险些丧命,莫非我与他真是命里犯冲?”
顾氏抬起巴掌,看到他腿上的伤,到底是忍住了,“人家可说了,以后都不见咱了,你想来日方长人家也不给机会,就这样回去你甘心吗?”
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顾氏握住他的手,眉头挑了挑:“我最后再给你出个主意,成不成就全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