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顾留
“居然是你？！”
来人正是最初渡者，拥有渡者的权能，他没有受到紫树威压的影响，那些破碎的虚空也拦不住他的脚步，唯一能够伤到他的只有那漫天的漆黑雷霆。
但当渡者看到那身着黑衣手持雷枪的身影后，他顿时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忘他并不陌生，在其被困在幽墟之内时，两人曾有过交集。
活过无数的岁月，见过形形色色的存在，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眼前这个男人给他带来的威胁感更加强烈。
随意的将目光收回，忘瞥了一眼向他靠近的渡者，神情毫无波澜。
幽墟的渡者，获得了幽墟权柄的幸运儿，拥有极其强大的灵魂之力，但对他而言，甚至还没有一个赤魔有价值。
“滚。”
忘神情冷漠，他只吐出了一个字，汹涌的杀意便铺天盖地的朝渡者涌来。
“幽墟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地方！”
渡者低喝道，他张开双手，魂体上涌现出无穷的晶莹蓝光，背后的长刀陡然飞出，被蓝光卷起朝着忘怒斩而去。
在凝练至极的灵魂力控制下，这一刀的速度极快，眨眼睛的功夫，便直扑忘的面门。
“找死。”黑衣男子动也不动，连丝毫的防御和闪避都欠奉，刀光将至，他手中紧握的雷枪却浮现出一抹黑光，刺耳的爆鸣声响起，无尽的漆黑雷霆顷刻间朝着渡者所在的位置轰去。
轰隆隆！！！
渡者瞳孔一缩，手中的灵魂之力散去，整个人陡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所在的地方陡然被怒吼的雷霆化作虚无，连空间都已彻底破碎。
可这时，忘却陡然侧眸，他的身后，渡者突兀踏出，挥出一刀直刺男人后心，这一刀神韵暗藏，魂力沛然，滔天的灵魂之力全数灌入，已是尽了渡者全力。
“斩魂！”
忘眸子暗芒闪烁，他握枪的手微微攥紧，反手便是一枪。
渡者的刀更快，斩在黑衣男人的后心上，却被一道暗黄色的光芒挡住，他神情顿变，下意识停滞了瞬息，但便是这瞬息，已经让他无法避过忘的反击。
漆黑的雷枪仿佛狠狠抽在了男人的腹部，渡者魂体瞬间模糊，整个人倒飞而去，在焦黑的废土上陡然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原本还在林衣衣身旁的红发男子见到这一幕，急忙冲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
渡者魂体模糊，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漆黑的电芒，气息萎靡至极。
“还……好……”
他剧烈地喘息着，抬起头，望着半空中的身影，挣扎着站起身，拾起了长刀。
“这个家伙，竟如此诡异？”
他的攻击直指灵魂，速度极快，按理说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抵挡的，但刚刚那一刀……
不像是有意地抵挡，倒像是他引起了某种无意识的反击。
来自血脉的反击。
闻言，红发男子轻声叹息。
“他不是寻常的力量可以战胜的，别说他此刻处于毁灭火种启动第零限界的增幅状态下，就算没有火种。”
“他也依然是人类最强战士，没有之一。”
红发男子喃喃说道，在这个时代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个家伙。
毕竟，昔日的岁月里，他可是徒手击杀了堪比原罪级巅峰能级的赤魔。
闻言，渡者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红发男子。
“你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红发男子微微一笑。
“你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而且不止一次。”
毕竟，从你诞生之时，我便来到了这里……
渡者皱眉，刚欲说些什么，天空中陡然爆发一声剧烈的轰鸣，只见那原本几乎被九头巨龙掀翻的擎天紫树，原本虚幻的影子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凝实起来。
那股压抑的气息陡然暴涨！甚至连渡者都有些变了神色。
“幽墟意志彻底降临了？这怎么会？这么远的地方……”
红发男子却悄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擎天紫树凝实的瞬间，整个天地间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眼中，那棵巨木似乎无限放大，深深烙印在众人的灵魂之内。
原本咆哮怒吼的九条黑龙被毫无还手之力地直接镇压，在虚空中爆碎成无尽的漆黑雷霆。
忘陡然仰起头，深邃的黑眸中涌出无尽的战意。
就在擎天紫树镇压而来的瞬间，他陡然挥动雷枪，但就在这时，忘的脑海内升起一股剧烈的刺痛，令他的攻击停滞了下来。
男人眼神顿变，刚刚渡者的那斩魂一刀，即便是他，也没能完全挡住，还是让灵魂受到了损伤。
若是平常，以他的实力，很快就可以恢复，但正巧便是此刻，影响到了他的动作。
这一顿，结果便是天翻地覆。
擎天紫树几乎毫不留情地轰在了忘的身上，将他碾压坠下，狠狠砸在了岩土上，无数岩层爆碎溢散，那集结了整个世界最巅峰的力量，只为将这一人镇压，这一击，便是天塌地陷，万物湮灭。
林衣衣跟格勒都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在紫树的镇压下，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下来。
好在紫树坠落的位置离两人不近，饶是如此，那如同滔天骇浪般的波动还是将他们瞬间扫飞，林衣衣还好，仅是魂体模糊，但格勒却已经到了魂体破碎的边缘。
嘭。
一道轻响在冥冥之中消散。
红发男子脸色微微一白，手指尖陡然涌出无尽的丝线连在虚空内，过了好久，在感觉轻松了一些。
“接引世界意志，果然不是人能做的事情。”
他嘟囔着，看着那深入地底不知多远的紫色巨树，树冠仍旧高高的没入天际，只是那原本凝实无比的颜色突然变得黯淡下来。
本来便是强行苏醒，能够被接引至此，降下巅峰层次的一击，已经是极限了。
他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了。
紫树渐渐消散了，渡者望着那无比辽阔的深坑之下，只能看到深不见底地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踪影。
“他死了吗？”
红发男子摇了摇头，他了解忘，就算是来自世界意志的巅峰一击，忘也不会轻易死去。
而且他也不想让忘死去。
若是那一击之后，世界意志还留有余力，他也会主动将其退却。
只不过，虽然不会死去，但重伤的结果却是在所难免了，像忘这种层次的强者，一旦重伤后，想要恢复是很困难的。
那穿云入地的紫色巨树彻底散做漫天的紫色荧光，四处溢散，一小部分涌入了渡者的体内，恢复了他的魂体。另一部分则是飘到了林衣衣的身旁，尽数灌入了她的体内，溢散的灵魂之力顺带稳住了格勒魂体的破碎。
而最后的一部分，却在刚刚飘出地窟之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拽住，再次落回了黑暗的地底下。
红发男子眼神一眯，旋即瞳孔骤缩，刚想动弹，却感到身后传来的刺骨寒意。
“我劝你最好别动。”
不知何时张开的漆黑裂缝中，探出了一柄长枪，黑衣男人缓缓走了出来，枪尖指着红发男人的后背，缓缓吐着雷芒，却没有刺出。
忘距离红发男子极近，渡者甚至来不及反应，看着眼前一袭黑衣，甚至连身形没有半分狼狈的男子，他彻底被震住了。
“是你做的。”
忘虽然是在问，但他的语气却极其肯定。
面对他的话，红发男子很干脆地摊了摊手，微笑说道：“没错，是我做的。”
“我不能放任你击溃幽墟意志。”
“祂绝对不能出现差池。”
忘沉默了片刻，竟然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好，我不怪你。”
“但是，作为你算计我的代价，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红发男子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不怕忘愤怒和生气，像这般冷静的模样，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你要做什么？”
忘举起的雷枪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我，要未来火种……把它给我。”
红发男子眉头一皱，他转过身，任由忘用长枪对准他的心脏，低声喝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没有未来火种，我的推衍便无法再进行下去，未来的希望便会缺少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忘嘲弄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躲在这个地方，推衍来推衍过去，你得到了什么？”
“第三尊原罪已经降临，就算再给你十倍的时间，你又能得到什么？”
“把未来火种给我，它在我手里，才会发挥更多的作用。”
红发男子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就算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也会为之继续坚持下去。”
“这是她的安排，她从未出错过。”
这一句话，令忘彻底沉默了，他目光闪烁，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雷枪。
“好。”
“未来火种，留给你。”
“但是，你得跟我走。”
“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老朋友。”
“顾留。”
从忘的口中听到那两个字，红发男子略微有些失神。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喊他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