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遵循本心
霍归生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庭院内。
阳谷铺洒在地面上，偌大的庭院里，没有看到小童的身影，也没有看到那个往常不时跑来这里的郭老头子，里屋的门是敞开着的，他眼神微微一眯，快步朝着里屋走去。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霍归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安静的停在了门口。
侧卧内，姬如雨靠在床头，目光移到房间墙角的白褂小童身上，好奇的看着他将双手杵在地上，矮矮却显得壮实的小身体倒转过来，双脚朝天的倒立着。
“你这是……”
“老爷走之前吩咐过，今天必须要连续倒立四个刻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中断。”白褂小童有些沮丧的说道：“本来我都快完成了，刚刚郭爷非要闯进来，没办法只能断掉，现在重新来过。”
听着他的这番话，姬如雨挑了挑眉，看着小童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你叫什么名字，姐姐怎么称呼你呢？”姬如雨问道。
“我叫禹太白，老爷喜欢叫我太白，姐姐也可以这么叫我。”禹太白倒立着，目光直视着和他相对的另一边墙壁，没有望向靠在床上的姬如雨，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禹……太白。这个姓氏很少见呢。”姬如雨轻声呢喃着，她望着禹太白，又问道：“太白，你为什么一直老爷老爷的这样称呼这里的主人呢？”
禹太白微微一怔，说道：“老爷……有什么不对吗？我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的。”
“从我很小的时候，有人教我这么叫，我就一直这么叫，后来老爷来把我带走，我也一直这么叫他，老爷从不在意这些东西，我就这么一直叫到现在，再也改不了了。”
“对了，姐姐，你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会被我家老爷带回来呢？”随着两人的交谈，不光是姬如雨好奇这里居住人的情况，禹太白也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他很好奇这个看上去非常好看的大姐姐到底是什么人？跟他家老爷之间又是什么样关系。
“我……”姬如雨刚想说话，便听到门外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禹太白神色一凛，急忙目不斜视的在原地倒立，霍归生神色平静的站在侧卧的门口，说道：“太白，你去外面继续。”
“四刻钟加为六刻钟。”
“是。”闻言，禹太白面色一苦，听话的乖乖准备离开，经过霍归生身旁时，只听到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去外面的凉亭里，给你买的新衣裳，练完记得换上。”
禹太白猛然欣喜的抬头，看着身旁的白衣老者，霍归生回过头，目光柔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去吧。”
“是，老爷！”小童神情喜悦的笑道，急忙跑了出去。
目送着禹太白离去，霍归生眼中的柔和渐渐冷凝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靠在床头的女子，淡淡的说道：“你醒来了。”
姬如雨看着眼前的老者，白须白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上披着一件杏黄色长褂，虽然看上去老迈，但面孔却显得异常年轻。
“您就是这里的主人吗？是您救了我？”霍归生的模样让姬如雨十分吃惊，她本以为禹太白口中的老爷，会是一位看上去儒雅或者富态的中年人，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位老者。
“你是共联里的人。”不料，眼前这个白发老者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反而神色平淡的反问道。
意识到眼前的老者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姬如雨的神情微微有些凝重起来，她认真的回答道：“不错，我的确算是共联中的人。”
“既然如此，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离开吧，老夫这里不欢迎共联的人。”霍归生淡淡的说道。
霍归生的话让姬如雨猛然一愣，她旋即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语气有些惊疑的问道：“您，就是北幕市那位守护者老先生。”
霍归生微微蹙眉，看着姬如雨，说道：“既然知道老夫，就应该了解老夫的事情，快点离开。”
“老先生，姬如雨久仰您的事迹，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这次来北幕市，就是为了来拜访您。”
一听眼前这人，便是此行来到北幕市的最初目的，姬如雨急忙说道：“我知道您对共联的人存在一定不满，说实话，在我心里，也有些跟您一样的想法，所以您不必如此排斥我。”
“哼。”霍归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身上渐渐凝聚出一股强烈的气势，缓缓说道：“在闹市区不顾事端武装s级装甲，引发大火后放任离去，甚至冲进普通人的场所内杀得血流成河。”
“你的想法，老夫可不敢苟同。”
姬如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霍归生反倒语气咄咄逼人的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处于正义的一面，觉得我说的是错怪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面对老者强烈的气势，姬如雨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棕黄色的眸子直视着霍归生，艰难的从床上站起来，踩在地上，毫不畏惧跟老者面对面站在一起。
“守护者老先生，您说的这些，的的确确是我做的。”女子的语气极为坚定，掷地有声的说道：“但我从不后悔我所做出的决定，即使再重来一遍，我也依旧会这样做。”
“那些人拐卖女子，将女子困在黑牢中，肆意凌虐欺辱，将她们折磨的生不如死。”
“那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看到那些被我所守护的所谓普通人，做出如此惨不忍睹的事情。”姬如雨缓缓垂眸，眸光渐深，说道：“从我看到那一幕开始，我的心就已经替我的大脑做出了决定。”
“他们绝不是我想要守护的人，甚至不配称之为人。”
“既然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就应该明白，时刻要为之付出血的代价。”
“所以你就选择私自动手？”霍归生淡淡的看着她，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极端吗？”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是，我承认，我的确有更好的选择。”姬如雨很果断的回答道：“但是，我不愿意违背我的本心。”
“如果不能亲手杀死那些畜生，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怀黑牢中那些看着我的眼睛。”
“老先生，我姬如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您可以不认可我的做法，但我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选择。”姬如雨说完，咬了咬牙，转身便要越过霍归生，朝着门外走去。
她清楚，今天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再停留在这里了，只能先离开，再另想办法。
可就在她刚刚踏出门口，身后突然响起了淡淡的话语：“慢着。”
霍归生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赞许的神光，却很快便消失不见，再次变得古井不波。
“说吧，让老夫听听，你这次来找老夫有什么事情。”
姬如雨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问道：“老先生，您这是答应……”
“虽然老夫依旧不太认可你的做法，但你这丫头刚刚那番话，挺对老夫的胃口。”霍归生浑身隐隐凝聚的气势消散而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他走进主屋大堂上，拉开了圆桌旁的两张椅子，坐了上去，伸手示意姬如雨坐在另一边。
姬如雨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双美眸注视着他，眼中闪着些许疑惑，不知道这个传言中北幕市的守护者老先生，究竟是什么打算。
霍归生平静的坐着，看着姬如雨，说道：“老夫霍归生，闲散人士，无子无女，没什么能耐，也就是会两手拳脚功夫罢了。”
“如果你这次来找老夫，是想请老夫出手，那么很抱歉，老夫从来只会自行出手，你是请不动我的。”
姬如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起来，轻声说道：“我叫姬如雨，是现任珀斯维亚学院长，暂任共联少将，这次来北幕市，是想要向老先生请教几个问题。”
“珀斯维亚……”霍归生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看了姬如雨一下，语气不知不觉竟放轻了一些，说道：“想不到你居然是珀斯维亚的现任学院长，说吧，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这位守护者对她共联少将的军衔毫不关心，反而比较在意她珀斯维亚学院长的身份，姬如雨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什么，她说道：“前不久，北幕洲东海岸爆发了第三次赤月战争，不知道老先生是否了解一些情况。”
“我听说了。”霍归生淡淡的说道：“共联跟传盟的动静都不小，不过既然已经结束了，想必领主级赤妖已经被你们消灭了。”
对于第三次赤月战争，霍归生的认知，跟这次共联内没有参加战斗的人们普遍相同，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的赤月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领主级赤妖外，还有什么其他存在显露了踪影。
姬如雨眼神有些复杂，她缓缓说道：“在这场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个时候的我身负重伤，并没有在场，只是听经历的人诉说罢了。”
“那个人，拥有很强的能力，他可以随意的穿梭空间，甚至可以凭借某种手段，带着一个人打破空间离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而这样的事情，即使以共联内最新研究出来的空间传送技术，也做不到。”
“空间能力？”霍归生微微蹙眉。
“对，而且他的力量，很特殊，虽然不强，却可以让人无法反抗，就好像是切断了跟身体之间的联系，让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姬如雨回想着杨若楠的描述，对霍归生说道。
闻言，霍归生瞳孔微缩，他猛然站起身，看着姬如雨说道：“他施展动作的时候，身周是不是带着一些深蓝色的光芒。”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是的。”姬如雨说道。
“那是……灵魂力。”霍归生有些失神的喃喃说道：“是灵魂强大到一种地步，足以投映到现实中的一种力量。”
“但，那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