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醒酒后的清晨
醉酒后的第二天我被腹痛疼醒，我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捂着腹部挣扎着想要起来。疼痛抽走了我大部分力气，无力的四肢让我起身都变得艰难。除此之外，我感觉脑袋也有些隐隐作痛，这一刻好像整个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艰难睁开，然而等待着我的没有刺眼的阳光，只有一张精致的脸蛋。
我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的是裴清霏。她离我离得太近了，我被吓得一激灵，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去，随即四处张望周围的环境。
这是裴清霏的那套单身公寓，就在黄浦江边上，印象中好像是裴清霏父亲大一送她的生日礼物，不过她很少住，一般情况下还是住在宿舍。之前我喝醉后有时会被裴清霏带到这里暂住，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这里。
裴清霏给我递了一碗小米粥，冲我笑着说道：“醒啦？来，喝了，养养胃。”
我稀松平常的接过，之前喝醉的第二天裴清霏就会去食堂给我打一杯小米粥。她在我的叮嘱下会再加两勺糖，我说不能多不能少，多了太腻，少了没味道。
我每次都一本正经的给她讲加糖的学问，如果我前一天喝酒没喝太狠她会笑着调侃我说我真难伺候，如果我是在大马路边被她匆匆赶来带走的话她就不会理我了。
但是有一次她多加了一勺我也没发现，还是我喝完后她才告诉我。
粥的温度刚刚好，我喝完后随意的用袖口一把带过擦了嘴，然后便想把碗放在一边。
“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
裴清霏没等我放稳便从未我手中接过了空碗，还不忘挤兑我道：“对呀，不然你以为你个醉鬼能自己回来吗？”
说罢便走向厨房，湍急的水流声在半晌后传来。
我没还嘴，只是扶着额头起身时，发现自己上半身竟然是光着的！
“你给我衣服扒了？”
后知后觉中我感觉这句话有些奇怪，便又问了一句“我的衣服呢？”。
裴清霏关了水龙头，从厨房探出头向我埋怨道：“你吐得一身都是，我不给你衣服脱了那我被子还要不要了？衣服在洗手池里。”
说完她便用鼻子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我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起身向厨房走去，双手抱胸靠在冰箱上看着她洗碗，和她有的没的又聊了几句。过了一会后我才小心翼翼的踱步到厕所，发现衣服已经泡下，上面全是泡沫。
我拎起衣角，扭头朝裴清霏喊道：“你洗了我今天穿什么啊？”
裴清霏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满脸笑意的来到我面前：“那就别出门了呗，把空调调高点。”
“不是，那我在你家也要穿衣服啊，不然算怎么个事……”
裴清霏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后说道：“那我一会开车去你家给你拿吧。”
我愣了愣，想起昨天早上出门时就没想到会夜不归宿，所以压根没收拾衣服，前天我舅舅让他助手来找我，说这个房子我不能再住了，让我2天之内搬走，两天后他会来换钥匙，所以现在那个门锁估计已经被我舅舅找人换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好像也想到了什么，没再追问，随即扭头从衣柜里抽出条浴巾递给了我。
“披上披上，别着凉了，先穿着，我一会去楼下商场给你买两套。”
我接过浴巾放在一边，然后又钻回了被窝，相比之下我觉得在她面前披着浴巾真的非常奇怪……
没过多久裴清霏便拿着口罩和渔夫帽出了门，我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顿感无聊，一瞬间想抽烟的念头便被无限放大。
随即起身摸了摸夹克口袋，发现两边口袋都是空的，我闭眼回忆了一会猜测可能是昨晚掉酒吧了，只是这会没衣服也没办法下楼买烟。
我瘫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裴清霏发了一条微信：能给我带包烟吗？
裴清霏先是回了我一个吵架的表情，后又回道：不许抽！抽烟有害健康！
我给她回了个流汗的表情后配文道：不抽压不住事……
发完消息后我等了好一会，只是她没再理我，我便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视。
倒腾了一会后我发现我还不太会用裴清霏家里的智能电视，不知道怎么搜索怎么换台，而且我也好久没打开过电视了，所幸选择在首页随便选一个。
然而当我返回首页时，发现裴清霏好像出现在侧边广告栏里的海报上，我有些近视，离开沙发凑近一看，竟然还真是！
我之前只是知道她在拍电视剧，但是听说是校园偶像剧，我便一直没看，这会闲着也是闲着，随即便好奇的点开了。
看了约莫10分钟，剧中的裴清霏穿着一身黑白校服，踩着一双帆布鞋，留着双马尾。我印象里裴清霏高中好像是短发，而且没那么活泼，挺高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和剧中差距挺大。
或许是我真的看不惯这种类型的电视剧，没过多久便无聊得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中途醒来觉得电视有些吵，便又迷迷糊糊的把它关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是被裴清霏叫醒的，她拽了拽我的手臂，让我起来试试她买的衣服。但是我更关心她给我买的烟去哪了。
“烟呢？”
“没买。”
“哈？”
裴清霏笑着凑近说道：“不想你抽烟！”
我脸颊抽搐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和我说戒烟的事了。
“戒烟是要过程的，你不能指望我一天就戒了吧？”
语罢裴清霏也没继续和我争执下去，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从黑色卫衣口袋掏出一包1916大前门。
这是我常抽的烟，大学时候她替我买过几次。
说实话，我知道她不会不买。
随即伸手想接过，没想到裴清霏拿烟那只手突然背在身后。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说道：“这是要闹哪样？”
“你不是说戒烟要过程吗？但是你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我帮你管着烟，每天限量3根！”
我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别闹，这不是要我命吗？快给我吧。”
哪知裴清霏突然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周一，是你自己说戒烟是个过程的，你不能是糊弄我的吧？”
我一时语塞，她每次摆出这副表情时我就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习惯了她在我身边嬉皮打闹的样子。
“当然……当然不是。”
说完她便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我：“那就这样说好了！”
我接过烟，想做最后挣扎，有些幽怨说道：“但是一天3根也太少了吧？我会很难受的。”
哪知裴清霏眼神突然暗淡下来，紧咬着嘴唇，凑近对我低声道：“周一，我伯父去年查出肺癌……然后……走了……就是因为……我……我……我很害怕……所以，这次听我的好吗？”
我被她说得慌了神，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此时她眼角已经泛出泪光，泪腺崩溃就在一瞬间。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轻轻“嗯”了声好后把手里那根烟也放在了茶几上。
裴清霏目光呆滞的看着茶几上那根烟，突然扭头抱住我，脸蛋贴在我胸前，我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手足无措，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慌张道：“唉唉唉，男女授受不亲啊！快走开，别想占我便宜。”
此刻我上半身是裸露的，她这般亲昵的举动让我心跳迅速加快，甚至有点不适。
然而她并没有让我轻易推开，只是头也没抬的轻声低语：“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我逐渐冷静下来，语气平淡的看着她说道：“怎么了？”
裴清霏沉默了一会后依旧紧靠在我胸口，哽咽着道：“大伯……他……他从小对我很好，我小时候每次过生日都是他给我过的，我父亲忙的时候都是让他照顾我……但是直到他走的那天……直到那天……我也没有去送送他……”
此刻她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外流，我看着她这般心在绞痛。
我能猜到她为什么没去送她大伯，因为去年她和我说接了一部电影要去荷兰，让我少喝点酒，她没办法赶回来救我，想必也是没有赶上见他大伯的最后一面……
她在高中就和我说过家里的情况，父母早早离异，后来都各自重组了家庭，她妈妈没要她，抚养权归了她父亲。然而父亲多年来一直经营着一家工程公司，常年不着家，她在小学时家里有个保姆，后来出意外过世后也再没请过，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中学时代，所以我知道她和她大伯的感情有多特殊。
我心疼的看着哭成泪人的裴清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大伯那么疼你肯定能理解你的，你现在应该要好好生活，他看到你现在成了大明星肯定很高兴，他会在天上和他那些好朋友炫耀，说自己侄女多么多么有出息。”
她点了点头，听啜泣声越来越小后我便想把她扶起。
裴清霏感受到了我手在支起她，这次她没反抗，而是微微挺起身，此时她眼角的泪痕还清晰可见，额前的发丝被泪水打湿紧紧贴着眉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皱着眉把她刘海撇向一边，她看着我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周一，那你呢，你会和你朋友提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