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清晨, 天还没亮,陈玉进殿小声地将人唤醒。宋晏储站于床榻旁,沉着眸子看着裹着被子睡得正香萧淮, 腰间时不时的酸痛更是让她心情更加低沉。
昨日被萧淮折腾了几次,最后瘫在床上动不了。结果今天大早还得冒着风雪去上朝, 罪魁祸首却在床上睡得正香——
宋晏储紧抿着唇,沉声道:“萧淮, 起来。”
萧淮动不动。
宋晏储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陪朕去上朝。”
萧淮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在嘴边蹭了蹭,含糊不清道:“别闹。”
宋晏储脸色越发不好看, 她把抽出手, 上下扫了萧淮眼,阴沉沉道:“你起不起来。”
萧淮懒洋洋道:“臣等陛下回来。”
宋晏储捏着被角猛地掀,萧淮□□的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结实有力的肌肉上覆着道道殷红的抓痕,暧昧无比。
殿内虽烧着炭盆,但到底是不能同温暖的被窝相比,萧淮冻得打了个冷战, 迷迷糊糊睁开眼。
“陛下……”
宋晏储冷眼旁观:“起来。”
萧淮抓着被角,死皮赖脸:“臣不。”
宋晏储眉宇越发冷凝,萧淮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二人对峙片刻,萧淮才讨饶道:“陛下,臣昨日累了天, 着实困了。”
宋晏储刚想问他整日都在床上做什么了那么累, 但瞬间又想起了什么,耳根瞬间红了。
她冷冷的瞪了他眼, 终究不跟着没脸没皮的人计较,转身去上朝。
萧淮又困倦地扯着被子,闭上了眼。
殿外又积了层厚厚的雪, 行人走过才在雪上,不发出半点声音。
萧淮想继续睡,但闭着眼半天,终究是睁开眼无神地看向半空,半晌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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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冬去春来,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发生,陈玉早就练就了副耳聋眼瞎的本领,不闻不问。
陛下的情趣罢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没
必要去管。
过了年,就是宋晏储基第三年,也是她在位的第次科举。
二月初五,会试圆满结束。后又半月,杏榜挂出。之后的的殿试中,宋晏储亲临,点了前三名的文章,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又分别授了官,这届科举才算顺顺当当结束。
虽说这些人日后都是大晏肱股之臣,但如今毕竟刚入官场,尚且稚嫩,宋晏储也没多加在意。
直至某日新科探花入宫求见,有策论欲呈与圣上观。宋晏储正巧无事,自然应允。
孰料那新科探花入殿不过片刻,殿内就传来杯盏破裂的声音,随即就是皇帝的震怒,让人时胆寒。
虽说登基朝中前对太子多有残暴狠辣的评价,但是登基这三载,乾清宫伺候的宫女太监鲜少见皇帝动怒,更莫说打杀下人了。
如今这番动怒,让下人们惧怕的同时,也同时想起探花郎是做了什么惹了陛下不快。
正巧萧淮在周围,隔着老远就听见声响,他心下担忧,立刻进殿。
孰料大殿之内,皇帝毫发无伤,只周身气息阴沉可怖;反倒是下方的探花郎周边尽是破碎的杯盏,腰带松垮,衣衫凌乱。
萧淮眸光沉,宋晏储看了他眼,神色稍缓。回头又看向那探花郎,眸中又带上了丝厌恶,声音夹杂着怒意:“现在滚,朕还能饶你条命。”
萧淮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探花郎却是狼狈地笑了笑,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语气中竟是带上了难掩的妒意:
“这就是陛下的入幕之宾?”他急切地向前膝行两步,神色痴迷地看向宋晏储:“陛下,他既然可以,那臣为什么不行?”
“论皮囊,论才情,臣自认都不比他差!”
“臣还能在朝上襄助陛下,他在朝中,可能为陛下出谋划策——”
探花郎话还没说完,“铿”的声利剑拔出,随即道冰冷的触感横亘在脖颈间。
探花郎不由颤,却颤着声道:“你敢!”
“爷有什么不敢的?”
萧淮扯唇阴森笑,架在他脖颈间的剑刃慢慢往里进了进:“出谋划策?襄助陛下?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老子在西州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屎呢。”
剑刃进得越来越深,探花郎隐隐能察觉到濡湿的血迹在脖颈间流淌,最后滴答声落在地面。他难掩心中惊恐,嘶声大叫道:“我乃朝廷命官,你敢杀我——”
萧淮冷笑:“你问问陛下爷敢不敢?”
探花郎希冀地看向上首,果然见皇帝眉头紧皱,他心下喜,尚未来得及求救就听皇帝不赞同道:
“萧淮。”
“别在朕的大殿里杀人。”
探花郎隐约察觉到不对,脖颈间的剑却已然收了回去,探花郎怔怔看向萧淮,萧淮把将剑插进剑鞘,眸光冰冷阴鸷,带着浓浓的杀意。
“陛下说的对,”他道:“这种玩意儿,不配脏了乾清宫的地。”
他随手招了个禁军,让他把人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人好好照顾。”
探花郎还没接触过大理寺,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进大理寺代表着什么,他猛地瞪大眼睛:“不!你怎敢?我是朝廷命官,无缘无故你怎能抓我入狱?陛下!陛下——”
难听的声音渐渐变小,宋晏储丝毫没管他,只眼含担忧地看向萧淮。
“你……”
她刚说完个字,萧淮已经把剑扔了地上,随即个大步走上御前,狠狠把人抱住。
他在她耳边厮磨:“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
“我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宋晏储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萧淮又道:“陛下会不会怪臣自作主张?”
宋晏储开口道:“他不敬君上,理应如此。”
“如此便好。”萧淮靠在她颈间喃喃道,只那双眸子却是沉寂幽深,仿若无尽深渊,充斥着凌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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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宋晏储回到寝殿的时候萧淮还未回来,等她独自用过晚膳,门外才有丝动静传来。
宋晏储抬头
,正是萧淮,他身上还带着丝丝水汽,头发也是半干不湿的状态,明显是沐了浴才过来的。
宋晏储鼻子动了动,眉头微皱。萧淮顿时闻了闻自己:“还有味道?”
萧淮下午不在皇宫,回来后又特地换了身衣服,宋晏储又岂能猜不到他做了什么?她摇摇头:“无甚。”
萧淮不满,还想回去再洗遍,宋晏储拉住他:“行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萧淮纠结片刻,还是同意。
夜间的御花园别有番美景,内侍们在前后打着灯笼,给白日里各显娇艳的花卉披上了层统的昏黄外衣。
二人漫步其中,良久之后,宋晏储才低声叹道:“你无需在意朝臣的目光。”
所谓的偷懒耍滑不愿上朝不过是借口罢了。萧淮身份特殊,手中西州十万军队,又在当初剿灭誉王那战里立下不小的功劳。如此手握重权,又备受皇帝信赖,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偏偏他还选择留在京都,虽说这也算是种制衡,但前提是他像如今这般什么都不管;可若他当真要参与朝政,宋晏储可以想像,届时那些老臣只怕要炸开锅。
这几年来萧淮留在京中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大理寺和禁军里他暗地里参与的事也不少,只是没有个表面上的名分罢了。实际上那些人对他的恭敬在今天就可见斑。
萧淮抿抿唇。
宋晏储又道:“朕知晓你心中顾虑,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朕便是坚持,那些朝臣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说上两句,严重点死谏番,这些年朕听他们说这些话耳朵早就听出了茧子,还怕他们不成?”
萧淮依旧没说话。
宋晏储软声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要争取配享太庙,陪葬皇陵吗?你若直这般下去,谈什么配享太庙?”
非功臣,不可入太庙。萧淮若是没有明面上的功名,届时百年之后,只怕那些老臣,就算真的头撞死也不会允许他进太庙的。
萧淮听了片刻,终究无奈笑。他道:“殿下就不怕臣生
出什么异心?”
宋晏储脚步顿,回眸定定地看着他。
“你就是直在担心这个?”
萧淮眸子漆黑如墨。
说起来是顾忌那些臣子,不想听那些烦人的言论,其实他素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无法无天惯了,又怎么可能真的在乎那些老臣?
便是前些年宋晏储皇位尚未坐稳,萧淮手中还有十万军队,谁若敢说什么不好的话,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他还怕过谁不成?
之所以这般,不过是担心宋晏储罢了。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萧淮不愿怀疑宋晏储,但心里……终究是有些没底。
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定呢?
宋晏储看了他许久,终究回眸,向前走着,声音平静:“你若当真要生出异心,西州那唯你命是从的十万军队,就足以朕忌惮你千百遍了。”
“反之,朕若是要卸磨杀驴,还需要等你入朝为官?”
“萧淮,你会吗?”
“朕会吗?”
萧淮沉默片刻,咧咧嘴角,语气异常坚定:“臣不会。”
你也不会。
宋晏储桃花眼微微弯了弯。
几年的皇帝,将她通身的气质磨砺地更加沉肃威严。世人皆知皇帝有副好容貌,但那些人碍于帝王威仪,没人敢轻易抬头看她眼。
今日那探花郎着实胆大包天,也着实是,没有脑子。
宋晏储走在前方,萧淮落后于她半步,看着她的背影,眸中划过抹愉悦的弧度。
真好,这是他的。
他正要上前半步抓住她的手,却忽然听到前方平淡的声音:
“萧淮。”
“嗯?”
“朕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什么?”
“朕心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