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兔兔
面对年年的疏离,盛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们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年年,帮帮陆家吧!”陆时晚知道盛悦不好意思说出口。
林年年:……
“许叔叔,为什么突然让我回陆家?”林年年觉得这说不过去。
但是,她感觉应该有别的事情瞒着她。
陆时晚把陆家遭遇的,以及盛悦上山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让陆家找黑猫和少年的事情说了。
说起黑衣少年,林年年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何嘉树一身黑衣的模样。
“所以,你们也不是想让我回陆家,而是要来带走我的猫。我凭什么给你们?就算我让你们带走,你们就问问喵喵,他跟你们走吗?”林年年要往外赶人了。
请求失败的三人回了陆家,说到底,陆家虽然落寞了,但是却也没有那么不堪,盛悦的工作照常,孩子们上学也照常。
无非就是裴瑗还在病着,陆家这日子没以前过得好。
然而,林家的日子在蒸蒸日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过来了。
年年上学回家之后,发现原本应该在家的苏小雅,门锁被人打开,人也不见了。
她扔下自己的书包就跑出了门,一家家的敲开邻居的门,问村里的人有没有看见苏小雅。
“她好像是被一个男人带去大队了,年年你别着急啊!你们林家要是没有了你妈,你和你奶奶该过得多好?”王大婶看着年年,她就想不明白,李亚芬那个老太太拉着年年死守着个疯女人干嘛。
林年年:“我妈妈就是我妈妈,谁带走都不行!”
抬腿就往大队跑,若是往前在陆家的时候,她从没有这么慌慌张张跑的时候。
林年年一口气跑到了大队,刚到大队门口,就呼哧带喘的喊:“你不能带走我妈妈!”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的确良,看起来高档矜贵,也不像是一般人。
林年年深吸了两口气,挡在苏小雅面前。
慌张的小脸上带着倔强,看着面前的男人问:“你是谁?”
看着林年年那张跟苏小雅极其相似的小脸,周诚笑道:“我是你妈妈的表哥,这次要接你妈妈去城里面治病。”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林年年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因为她觉得给妈妈治病的人,应当不是坏人。
“如果我是坏人,你妈妈怎么会跟我走呢?”周诚带着苏小雅在大队开证明报告,这样有了介绍信,苏小雅才能去城里面治病。
林年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过头询问苏小雅的意见。
“妈,你想跟你表哥去城里面治病了吗?那之后,你可能看不到年年了。”林年年有点舍不得苏小雅,也不知道苏小雅到底怎么想的。
苏小雅揉了揉年年的头:“去治病,年年以后再见。跟奶奶说一声,他叫周诚。”
林年年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我妈的表哥吗?”
周诚点了点头,大队的证明已经开具出来了,年年看着苏小雅头也不回的跟周诚坐上了车。
自己一个人病恹恹的回了家,晚上李亚芬回来做饭的时候,年年跟她说了这件事情,最后也没吃几口饭,就跑炕上躺着去了。
关于周诚,李亚芬还是知道一些,李亚芬跟着年年讲了一点周家的事情,还说跟年年的姥爷有关,李亚芬便睡着了。
自从苏小雅走了,年年就在学校安心读书,其实学校里面也不上什么课,一半在上课,一半在劳动。
而年年在上次见过喵喵化身成人,就再也没见到过。
……
陆家开了一次家庭会议,让年年回来陆家势在必行,可是一则目的不单纯,几位哥哥都不想出面,二则已经被年年拒绝过一次,实在再难开第二次口。到最后还是盛悦和陆时晚打算再去一次林家。
陆时晚还特地请了假。
年年在学校上课,马上就寒假,虽然没有考试,但是还是会有一个小测试,才能放假。
盛悦直接去了李亚芬上工的地方,白秋阳开车直接去了大队,是大队的主任直接带着盛悦找到的李亚芬。
李亚芬正在剥苞米,主任就在打谷场喊了一嗓子:“李亚芬,有人找!”
她是见过白秋阳的,只是盛悦是第一次见。
看着盛悦一身的确良的衣服,李亚芬也大概猜出来了,盛悦估摸是陆家那边的人。
“大娘,这位是陆团长的夫人,盛悦。也是年年的养母,果果的亲生母亲。”白秋阳跟李亚芬还算熟识,而且还是个热心肠的。
不过,李亚芬可不是对谁都好,而在她的黑名单里,盛悦估计已经在首列。
李亚芬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半声都不吭。
“大娘,我有话直说了,我想带着年年回陆家。”盛悦看着李亚芬。
李亚芬扯出一抹难看地笑,然后整张脸都涨红成猪肝色:“你做梦!”
顺便还淬了盛悦一口,盛悦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李亚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果然城里人就是会嫌弃乡下人,年年跟她这个养母可没有半点相似。
“我总算知道,年年为什么不是你女儿了,你不配!”李亚芬又说了一句。
盛悦的心算是凉透了,随着凉透的心就越发狠了。
“年年回陆家有什么不好?林家有的,陆家都有。林家没有的,陆家也有。就连年年上的学校,以后接触到的同学,陆家都能给她最好的,林家能给她什么?”这已经是盛悦能给出的最好的条件了。
而李亚芬也知道,这些条件很诱人,所以刚刚被愤怒积累出来的那些胆量,一点点卸掉了。
因为盛悦说的这些,她确实一样都给不了年年。
就像是她当初舍得让果果留在陆家,盼着她回林家,又不敢去陆家找人回来一样。
“年年去陆家,我对她会比从前还好的。”
盛悦这一句话,点醒了李亚芬,年年到了林家这么久,陆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年年那么好的。
之前,白秋阳给年年送来的米面粮油还有钱和票子,李亚芬是清楚的,也是感激的。但是,这次接年年回家,不一样。
“你们让年年回家,到底是为什么?”李亚芬总得问清楚缘由,才能让他们带年年走。
李亚芬这一问,把盛悦问愣住了,回头看看白秋阳,白秋阳也没给她提示。
“陆家遇见一些事情,需要年年回家。”盛悦总不能说,陆家的现状她无力挽回,就信了算命先生的话,想让年年带着她的猫回家。
李亚芬好在也比盛悦多吃过半辈子的米粮:“你要是不实话实说,就别想把年年带走。”
“而且,你没有去找年年,而是来找到我,是因为年年已经拒绝过你了吧!”
李亚芬在外面上工,跟年年很少交流,外加上现在年年去上学,也没多少时间跟她说话,所以盛悦去找过她的事情,年年从来都没提过。
但是李亚芬知道,年年一直都是个小大人,最懂事,有她自己处理事情的办法。
“年年还小,不懂事,回陆家,是对她好。”
既然盛悦不想说,李亚芬也不想问了:“是对陆家好吧,别把对年年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陆时晚没有去找年年,而是去找何嘉树。
她去了年年的学校,年年的小学破破烂烂,一共就两间教室,就在大队旁边的小破屋,墙还是土墙,陆时晚原本在林家的时候就非常想念书。
所以这个小学,她常常会来。
她找到那只黑猫的时候,它正在趴在窗户上晒太阳。
陆时晚试探的说了一个名字:“何嘉树。”
原本懒洋洋趴在窗户上的猫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能够叫出自己名字的不速之客——陆时晚。
何嘉树从窗户上蹿到房顶,陆时晚就找不到它的身影了。
这是何嘉树第二次以人的形象在白天出现,身上的裤子更短了,衣服也极其不舒适。
幸好这个年代的衣裤都不是紧身的,何嘉树穿着还能将就。
他存放衣服的地点是学校旁边的一棵树上,换好衣服,他就可以从树上跃下来。
这个地点一点也不隐蔽,但是好处就是离年年的学校近。
等着何嘉树出现再找人的时候,年年刚好下课,陆时晚在跟她说话。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何嘉树挡着年年的面把陆时晚拉走了。
年年:???
喵喵是不是拉错人了,只是上课铃声想了,年年只好回去上课,只是心烦意乱。
满脑子都是何嘉树出现把陆时晚拉走的场景。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还是何嘉树早就和陆家有关,不然陆家怎么到处找他。
何嘉树把陆时晚拉到了学校后面。
“你跟她说了什么?”何嘉树直接问。
陆时晚根本不认识他,不过何嘉树长得很帅。
“你是何嘉树?”陆时晚试探的询问。
“回答我的问题,和她说了什么?”虽然何嘉树没有回答,但是从林年年身边找出这么一号人,那也就是何嘉树了。
“没说什么,只是想让她和我一起去军区上小学。”陆时晚不敢跟林年年直接提让她回陆家,怕她反感,所以又说了几句苏小雅的事,就被何嘉树拉走了。
何嘉树整张脸都没有一点温度,跟陆时晚说话也是冷言冷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何嘉树对这个玄幻的不太正常的世界充满了疑虑,而陆时晚说不定就是除他以外的另一个意外。
但是这样的意外,在他眼里也就是别人而已。
“大概是就像是我知道你是那只猫。”
“因为我,你们就逼着她回陆家,就因为你们陆家需要,我们就一定要跟你们回去吗?别做梦了。”何嘉树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陆时晚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你能变成人的事情告诉她吗?”
“那能如何?她会不要我吗?她如果不要我,我就去死。”何嘉树头也没回,说出来的话偏执狠厉。
而陆时晚却知道,何嘉树说的都是真的。
盛悦还算有点收获,陆时晚铩羽而归。
冬至的那天,年年的学校放假,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年年将家里面的火炉填的很旺,炉子上面坐着锅烧水。
年年跟着李亚芬学着包饺子,饺子像是一个个金元宝,里面是野菜鸡蛋馅料,加了香油,面皮是白面。
包了两个人的,年年把饺子一个个下进翻滚的锅里,白色的饺子下进去,吸饱了水汽,一个个出锅的时候,都变得圆滚滚、白胖胖的。
和李亚芬一起吃完饺子,两个人将带着油花的碗里面,倒上乳白色的饺子汤,汤上面泛着一些油花,黄澄澄的油花飘在上面,看起来很香。
滚烫的汤汁灌进胃里面,暖洋洋的。
李亚芬吸溜了一大口,哈了一口气:“年年,我们好久没吃肉了。”
“家里好像还剩下一点钱和肉票,我过几天去镇上逛一逛。”自从陆家落寞,也没人再给林年年送钱送肉,就年年上山采药材的那点钱,早就用光了。
现在的林家,捉襟见肘。
“那点钱还是不要花了,万一你要是生个病,奶奶都没钱给你治。”李亚芬叹气,她是真的舍不得年年。
“年年不会生病的,而且年年看了很多书,以后年年要自己给自己治病。”之前,年年找着白秋阳寻来的书,不仅学会了识别各种草药,还学会了配药。
虽然学了皮毛,但是还是会点。
李亚芬看着年年,直视她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嫩白白的脸蛋,下定了决心,“年年,不然你回陆家吧!”
年年端着的碗还飘着氤氲的水汽,李亚芬的话让她愣住了。
隔着水汽,年年的视线看了过去,有些呆滞:“奶奶,陆家的人去找你了吗?”
年年平静的目光下,李亚芬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年年就将碗甩到了黄土的地上,厚重的陶土碗磕掉了一个口子。
“陆家的人怎么敢去找你!”年年从没有这么生气过。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可怜,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可怜,也委屈。
豆大的泪珠滚滚留下,心像是被钻了一个大窟窿一样,离开陆家那天,她也这样大哭过,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可是在这平静地生活,又要被陆家搅和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陆家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年年,去陆家,你就可以天天吃上肉了,在咱们家,过年都可能吃不上一口猪肉。”李亚芬不敢说狠话,也不敢再劝,自己也抹起了眼泪:“都怪奶奶没用,我们年年还在长身子。”
年年听见李亚芬的啜泣,转过头便止住了眼泪,蚊蝇一般地喊了一声:“奶奶。”
年年拿着奶奶拿着妈妈旧衣服给她新打的厚棉袄,披在身上,冒着天寒的风雪,跑了出去。
她要上山,她要找药材,她要换钱吃肉,她不想回陆家。
年年的身边,还有何嘉树跟着,只是天寒地冻的天,他也冷的不行。
没在雪地里面走几步,何嘉树就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僵住了。
跟着年年上山,大冬天的,山里哪里还有什么草药,连蛇都冬眠了,多说这山上可能会有几只野兔。
天快黑的时候,林年年才翻了几个蘑菇回家,一身的疲惫和冷意,在烧的暖烘烘的炕上也过了大半夜才被驱逐走。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也觉得比陆家的日子好。
何嘉树从山上走了一圈,大半夜的有去别的人家偷冬衣,拿完别人的衣服,又在别的人家的门口放上一些鸡蛋。
那些鸡乖乖的被他养在山洞里面,才过了半年,就已经又下了另外一波小鸡,其他的鸡蛋都被年年给拿走了,总共七八只鸡,年年一直都拿野菜和玉米投喂。
穿上了冬衣,何嘉树就去山上蹲兔子。
他今天上山的时候,发现了兔子窝,趁其不备,猎之兔子让年年吃顿肉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也许久没见荤腥了。
只是何嘉树的技艺生疏,这兔子折腾的可真是费工夫,足足折腾了一晚上,他才猎了一只雌兔,跟她一起的雄兔跑得快,直接就跑没了。
拎着雌兔的耳朵回了家,何嘉树将兔子锁在篮筐里面,上面拿着石头压着,然后就又变回了猫的形态。
变回猫之后,他就拥有跟一切动物沟通的能力。
“别杀我,别杀我!”雌兔看着从人变成猫的何嘉树,好像看见了救星。
“年年想吃肉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累的。”何嘉树凶巴巴地,根本不能缓和小兔子紧张的情绪。
“不是,是我有了兔宝宝。让我生下孩子,我让你吃。”
何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