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胜龙大厦（5）
余玲半个身子探出楼梯，卷发、红唇，指尖夹着根女士香烟，火星扑朔。
“我说，你们在楼下孵蛋？”余玲拎起脚下吓瘫的胡向阳，将他按头在楼梯扶手上，胡向阳被迫发出呜呜的叫声。
“大佬？”张三胖被吓到不敢轻举妄动，胖胖的身体尽量蜷缩在卫卿身后的阴影里，然后探头小声问：“我们上去？”
回答他的是卫卿沉冷的眼神，靠近卫卿就能发现她浑身肌肉紧绷，握住刀柄的右手暴出青筋。
上面的余姐该不会也是假的吧!张三胖心中哀嚎，这个世界搁这里套娃呢？
“真的不上来？”余玲拖动胡向阳挡在身前，表情一如既往的随意，但卫卿还是看到了不同的地方。
她之前疑惑余玲为什么要将胡向阳拖到楼梯口，直到她看到胡向阳身下一闪而过的银光。
那是一把巴掌大的——枪。
余玲也在怀疑他们。
“不错，很警惕。”余玲红唇勾起，她建议道：“既然我们互相都怀疑对方，不如对一下暗号。”
“暗号？”张三胖挠破脑袋也想不起他们什么时候有过暗号。
余玲声音平稳，藏在胡向阳身后的枪却往前更近一步：“或者说一件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建议是目前解除怀疑的最优途径，但要说一件只有卫卿和余玲知道的事情却很难，因为两个接触很少的陌生人，她们之间共有的经历几乎都是公开的。
卫卿思索片刻，表情有些古怪：“你真的要听吗？”
她当着余玲的面掏出硬皮壳的保安值班记录本。
看到硬壳本的瞬间，余玲的表情比卫卿还有精彩，她立马收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到底在对什么暗号？”张三胖暗搓搓的问卫卿：“我还是第一次见余姐‘害羞’。”
卫卿确定余玲的表现不是害羞而是无语，她脸□□：“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
至于是什么暗号，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她也没想到当初会有那么一出
“咳咳咳。”
卫卿现在想想就尴尬，在重置世界前，她获得的身份也是保安，当时为了探索保安这个身份，她翻看了代表身份信息的所有东西，其中就有这本保安值班记录本。
里面鬼画符的写着车牌，唯一有用的信息只有底页写的那句‘我是一个保安，上班只为下班，喜欢业主小余。’
她以为小余也就是余玲是整个胜龙大厦世界的突破口，想也没想上去就是一顿试（对）探（打），完全没有发现余玲任务者的属性。
后来，再后来……她才知道本子上的那句话只是个梗。
尴尬，大写的尴尬！
五十层秘书部。
余玲作为秘书长，在秘书部最里面有一处办公室，她推开茶几上的果盘，放松的将脚翘上去。
她身后办公桌上洋洋洒洒的摆满员工入职登记表。
“我们所在楼层不高，知道的信息不是很多，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林默有问题。”卫卿半靠在余玲对面的沙发上。
“你是说cindy”张三胖立马反应上来。
比张三胖更激动的是胡向阳，横肥的脸上尽是狰狞，劈头盖脸的血干结在头发衣服上，活像鬼。
“我早说她有问题！一个，刚才在十八楼的时候还想杀了我！”
胡向阳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控诉，他愤怒或者说是因为过度惊吓而歇斯底里。
“闭嘴。”余玲屈指弹落烟灰，长腿一伸将胡向阳踹了个狗吃屎，她向后一靠，张三胖立马笑嘻嘻的上前点烟。
“小妹妹的确有问题。”余玲眯眼看向卫卿：“所以我才要走她。”
张三胖左看右看，这两个人打谜语啊？
“应该是她没错。”卫卿皱眉：“不过，这里是四星世界，她张狂的有点过。”
“你们在说什么？”张三胖插嘴问。
“蠢。”余玲眯眼吞吐着烟雾：“林默是‘猎梦’组织里的人，你没发现？”
现实中有人通过猎杀满足某种私\\欲,梦境世界自然也一样，‘猎梦’这个组织臭名昭著，他们专门在梦境世界猎杀高等级的任务者。
‘猎梦’组织他当然听过，但真实遇到了却要另说。
“想要加入‘猎梦’组织，必须杀掉一个高自己等级两级的人。”卫卿指着自己：“她是来杀我的。”
“不是吧，这里是四星梦境，她一个lv0菜鸡不想着和大家抱团，还要当搅屎棍！有病吧！”胖子无语。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胜龙大厦怪事连连不说，中间又出现了‘猎梦’的人，基本属于四星之上再加半星的难度。
“她不蠢，高星世界危险重重，不论是新手还是老手都容易栽跟头，在高星世界拼运气越级杀人很容易，只需要在对方濒死前补上一刀。”卫卿拖着‘自己’平放在茶几上，太阳穴处的血洞已经凝固。
“艹！”张三胖骂出了一种植物。
卫卿表情凝重道：“更何况重置梦境后，这里的一切并没有刷新，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覆盖一层假象，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可能要比我们多。”
从前五日相安无事到天天出事，甚至在第一夜加班的时间节点掉落她重置前的‘身体’，无一不说明着问题。
“说的不错。”余玲身子向前，红唇微动：“打个比方，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游戏中我们有两条命，中途死掉后被传送至副本起点，而副本里的怪还是之前的怪。”
“别打什么比方！”一直装孙子的胡向阳焦急道：“倒计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大家都是一体的，快想办法！想办法脱出梦境才是关键！”
张三胖怕胡向阳再挨余玲一脚，当即按住胡向阳道：“老胡啊，你别着急，余姐和大佬这不是在复盘嘛，我们先捋通逻辑再行事，少走冤枉路。”
“什么狗屁逻辑！我都快死了！”胡向阳暴躁的怒骂：“你们到底有没有脱出的方法？”
卫卿用眼神询问余玲，得到的是余玲的嗤笑声，她瞬间明白了胡向阳可能遭遇到了什么。
他上了今夜的‘猝死’名单。
事情回到胡向阳从十八楼人事部地上爬起后，他骂骂咧咧的准备出去找女助理算账。
结果在楼道莫名碰到了送花的外卖员，黄马甲的外卖员跑的飞快，将他撞到在地。
胡向阳当领导当习惯了，当即颐指气使的怒骂，外卖员又是道歉又是赔礼，腰弯的几乎要贴到腿上。
现实中很少‘受气’的胡向阳先是被女助理拒绝又是被外卖员撞到，他心中邪火顿生，仗着这里是梦境世界对外卖员拳打脚踢。
恶狠的模样，根本不给人活路。
后来，他打死了外卖员。
存放鲜花的包裹散落一地，其中一支挂着白贺卡的菊花滚到胡向阳脚边。
贺卡上用红笔血淋淋的写着胡向阳的大名，然后画了一个黑框。
这是死亡预告。
卫卿两指夹着白贺卡，凑到鼻下闻了闻，有股淡淡地香味。
她突然想起十七楼的传言和女助理的提醒：天黑不要加班、天黑不要留在大厦。
加班、天黑、大厦。
卫卿突然灵光一闪，转头对余玲道：“可以用下你办公室里的电脑吗？”
“当然可以。”余玲斜靠在沙发上，两条腿翘展，身后张三胖殷勤捶背，脚下还跪着个哀求的胡向阳，她屈指一用力，工牌丢到卫卿面前。
“密码在工牌背后。”
余玲是秘书长，登录工号电脑的权限肯定要比她一个保安工号的权限大。
像胜龙大厦这种大公司，内部都有交流平台，大数据筛选比她挨个猜想要靠谱点，而且大公司的电脑安全系统会限制部分外网的使用，用于员工交流的内网也会受监视于安全监控中心，所以在公司内部每个人的信息在高层面前都是透明的。
卫卿飞速登录余玲的工号，她打开胜龙大厦匿名交流论坛，在检索框里输入“加班”“天黑”两个关键词。
一键检索出上百个帖子，她按时间顺序和热度排下，很快一条五年前标题为[孟秘书那天加班后去哪里了？不来上班了吗？]的帖子出现在卫卿眼前。
她想起进入胜龙大厦世界后提示音里的信息，胜龙大厦建成已有五年，这条帖子应该是当年刚建成时发的。
点开帖子，开贴人在主楼询问一位叫孟娇的女秘书为什么不来上班，埋怨他考勤没办法写，帖子的主人是人事部主管。
一溜下去上千楼，基本都是再猜孟娇到底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跳槽了、有人说孟娇回家养胎、更奇葩的猜她和会计卷款跑了。
直到翻到第444楼时，有人插话问ab双子楼，为什么a有六部电梯，b只有五部，吐槽设计师脑子有坑，明明楼是对称的，电梯为什么不对称，是看不起胜龙大厦吗？
这条回复下跟了几个回答。
完全不理解的表示这可能是艺术，有点懂建筑的分析ab两边电梯井其实是对称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b选择封了电梯井少开一部电梯。
就这个问题到后面变成了骂公司穷的哆嗦。
卫卿点开吐槽电梯不对称的人的头像，灰黑一片，底下名字只剩一串乱码字符。
她想了想，在查看员工信息权限密码栏输入余玲的工号和密码，系统弹框提示‘缺少授权信息’。
果然，信息卡住了。
“余姐，看在现实我们合作过生意，求求你，求求你救我!”胡向阳苦苦哀求：“我还有老婆和孩子，如果在这里死掉她们要怎么活！”
不论胡向阳怎么哀求，余玲都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甚至时不时说两句落井下石的话。
“你死了正好，财产你老婆和孩子继承，可比你挥霍给小三强多了。”余玲食指点唇：“唔，至于你我的生意，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