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启大爆炸

    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已是初夏的大明帝国都城毫无夏日应有的明媚，整个帝都一大早就笼罩在一种阴沉压抑之中，让人感到莫名的焦躁不安。

    牛二是南城一家烤鸭店的掌柜，师承永乐年间就已名满京城的便宜坊烤鸭店，学成后偶遇贵人竟阴差阳错的发了一笔小财，小有资产的他便在这王恭厂火药库附近自立门户做起了老板。这家店主营的是焖炉烤鸭，所以每天清晨劈柴，清炉，生火都是必备功课。牛二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不耐烦地督促着伙计们进行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小张子，你他娘的真是干啥啥不成，吃馍第一名。再磨磨蹭蹭的明天就收拾铺盖给老子滚蛋！”牛二对一名学徒伙计咒骂道。

    伙计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他娘的，老子家里又没死人，有这么砸门的吗？小张子，去看看是哪个狗娘养的一大早就来寻晦气。”牛二不满地骂道。

    伙计一路小跑来到前厅打开门闩，只见一衣衫褴褛的老道半眯着眼立于门前。伙计挨了一早的骂，心中怒气正无处发泄。见砸门者乃是一和叫花子无两的臭老道，自是顿时趾高气扬。

    “哎哎哎，我说，你干嘛呢？想要饭午后去后门儿，你这一大早寻什么晦气？”伙计道。

    老道也并不气恼，只是张开半眯着的眼，露出一嘴黄牙似笑非笑地看着伙计。

    “嘿，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走走走，别惹爷我不高兴。”伙计一脸不耐烦道。

    “小张子，让你开个门，你那吵嚷什么呢！”牛二边说边迈步也来到了前厅。

    牛二推开伙计，看到老道先是惊愕，后又由惊转喜，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知恩人上仙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牛二诚惶诚恐道。

    “小友别来无恙啊，请起！”老道说罢只拿手上那柄破旧拂尘轻轻一撩，牛二双膝顿感一股柔和之力将其缓缓托起，最后竟自己站直身来，看得一旁的伙计瞠目结舌。牛二虽也心惊不已，但却不至像伙计那般不可思议，似是早就知晓老道有非常人之手段。牛二起身后忙闪身将老道迎进内院，随之屏退左右，亲自奉茶于堂上。

    “自恩公上仙赐赏，一别已十载有余。不知此次恩公上仙此次驾临小店所为何事？有需要小人效力之处还请上仙尽管吩咐”牛二小心侍立于老道身前道。

    原来此老道就是赐予牛二人生第一桶金的那个贵人，想当初他也只是帮老道跑腿送了一封书信到西山某寺而已。归来后老道随意赠予了一颗看似并无任何出奇的丹药后便当着牛二的面瞬间无影无踪，不想此丹没几日竟被一衣着华贵的食客闻之重金购走。牛二才借此得以开了这家店自立门户。此次老道再次出现，让向来精于算计的牛二仿佛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招手。再加上老道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功法，自是让牛二不敢有丝毫怠慢。

    “事情嘛，自是有一些。此次前来乃是向小友借两样东西，还请小友不吝赐予。”老道缓道。

    “既是恩公上仙所需，小人自是倾囊相予，不知上仙所需何物？”牛二躬身问道。

    “说来也简单，这第一样嘛需借小友贵店的烤炉一用。”’老道含笑道。

    “恩公所需自是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今日歇业一天，店内一切所用尽听恩公吩咐。且不知这第二件东西恩公上仙所需何物？小人也一并安排下去。”牛二问道。

    “嘿嘿，小友莫急。这第二件东西嘛，一会小友自然就知道了。”老道笑道。

    牛二望着老道那布满沟壑皱纹的脸和一嘴黄牙的笑脸顿觉后背发凉，只得满口称是，竟不敢再望第二眼。

    谈话间，时间已来到了辰时，天依旧乌蒙蒙的，使人燥热之感愈发强烈。老道抬头看了看窗外在薄雾里隐现的日头，掐了掐指，似是若有所思，尔后抬脚便朝后厨走去。牛二也忙躬身紧随老道而去。

    烤炉位于后厨的尽头，占满了大半面墙的位置。老道来到炉前，一改之前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肃穆且嘴里念念有词。只见老道两手飞速掐指，十指之间金光四射。烤炉内部竟也忽的有金光跳动起来，慢慢的呈丝状飞出炉口和老道十指间的金光连成一片。一旁的牛二被惊的目瞪口呆。随着金光范围的扩大，老道念咒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涨。牛二这才发现老道口中念词并非中原地区的汉语，倒是有些像关外满人的调调，但似乎又不完全一样。正当牛二胡思乱想之际，老道手中金光再次大盛，瞬间充满整个后厨。牛二身处金光之中，只觉浑身再也动弹不得，只有意识尚且清明。

    “小友，现在老朽就要借用第二样东西了，此物便是小友的纯阳之躯。”牛二耳旁响起了老道的声音。

    牛二惊的瞳孔放大，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此时已发不出任何声响，逐渐的意识也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与此同时，老道右手食指朝牛二一指道了一句“图瓦”。牛二整个人瞬间凝结成一颗红枣大的小丸，嗖的一下飞入了烤炉之中。炉中顿时金光大盛，随之形成一道外金内红的光柱冲天而去。就在光柱触及云层的一霎那，阴霾被一扫而光，形成了一片方圆几百里的诡异晴空区，炙热的烈日将整个京城都笼罩了起来。与此同时，老道佝偻的腰身变得挺拔起来，单薄的身躯也变得壮硕之极。随着一声古怪的低吼，就连容貌服饰竟也完全变了模样。此人身材高大，面庞硬朗，双目通红而不见瞳孔，头戴长羽尖帽身着外族长袍，脚上还系着一对金色铜铃。俨然一副关外萨满大巫师打扮。只见其左手一伸，凭空撕裂出了一条空间裂缝，从中摄出了一面手鼓。此鼓鼓面暗黄，死气缭绕，鼓身则刻满了不知名的外族文字符咒。

    巫师左手将鼓高高举起，伸出暗红色的右手掌重重击下。诡异的是手鼓并未立时有任何声响，然而就在击鼓的一息后，其脚下竟然出现了一条丈许宽的裂缝，说时迟那时快，只不过几息间裂缝就迅速向外延申而去，宽度也随着长度伸展成几何级增长开来。顷刻间就裂到了王恭厂火药库内，此时裂缝宽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余丈。裂缝深不见底，缝内隐有人间未闻之声传出，摄人心魄。

    “萨库磐，阿里不路亚”萨满巫师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的响起，裂缝内阴风大起，将火药库内所存尽数卷进裂缝之中。嗖的一声，萨满巫师从原地凭空消失，弹指间竟已悬浮于百里外的万丈高空之中，血红色的双眸无情的俯视着整个京城。时间此刻已来到了巳时整，被卷进裂缝之内的火药于裂缝深处爆炸开来，起初只能看到裂缝深处的点点红光，继而不知火药的爆炸引燃了何物，一声巨响传来，一颗巨大的火球从裂缝中腾空而出，在半空中不停滚动。顷刻之间，火球爆裂开来。天空中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腾空而起，直竖于城西南角。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爆炸之所及人畜皆灭，方圆五里内数万人畜尸体的碎末被抛向天空，又在飞行了数里后像雨点一样落下。就连位于数里之外的紫禁城也未能幸免，乾清宫大殿严重受损，正在侍奉皇帝用早膳的内侍太监被震下的瓦砾砸中了脑袋一命呜呼。天启皇帝要不是躲到了御案之下，恐怕也要一同到西天享用剩下的早膳了。

    这场大爆炸除了给百姓造成巨大伤亡外，甚至还造成了大明王朝不满周岁的皇太子朱慈炅受惊而死。储君早殇，无疑对本已风雨飘摇的明帝国造成了巨大打击。天启皇帝惊怒不已，难得的坐镇中枢命东厂会同锦衣卫秘密彻查大爆炸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