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嫌隙
蒙挚愣愣地点头。
点头后，又反应过来：“小殊，为何？”
为何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手腕伤的很重，往后都治不好了？
他不打算回北境了？
这么大的事，能瞒几日？
姜家那老头，有这么好忽悠吗？
还是，他的医术退步了？
亦或者，他也在替小殊隐瞒真实的伤情？
林殊声音低沉，语气中流露出一抹郑重：“蒙大哥，有些事，我暂时没法与你解释，但今夜，你就当没发现我手腕的异常吧，往后，我林殊在京城里，便是一个双手废了的废人了。”
蒙挚怔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为何？小殊，你不回北境了？”
“暂时，是不能回了。”
以后，待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了，他会回去的。
林殊眼神幽深复杂，里边似藏着怀念，也藏着莫名的坚决。
蒙挚被他的眼神震住，原本想问的所有话，一下子全哽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
林殊见他这般，怕他以后处事上糊里糊涂的，再坏了事，干脆将事情挑明了说：“蒙大哥，陛下在青云谷遇刺一事，再过几日，悬镜司估摸着就要有调查结果了，所有人都只会认为，青云谷刺杀，是北境的那位萧承熙筹划的。”
“谁？”
话音刚落，他便想了起来：“你是说，在北境流放的那位庶人？”
“嗯。”
“怎么可能？那庶人在北境被看的那么严，他连北境都走不出来，哪儿来的能耐？……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蒙挚说着说着，被自己的猜想吓了好大的一跳。
他猛地看向林殊，眸里的疑问，多的都快装不下了。
这哪里只是让那位庶人背锅啊，这还是要离间林帅和陛下他们啊，背后之人好歹毒的谋划啊！
林殊点头，肯定了蒙挚的想法。
“嗯，幕后之人是谢玉和卓鼎风。”
蒙挚愣住。
谢玉？
他……他跟林帅是连襟，是小殊的姨父，怎么？
还有，悬镜司是怎么回事？
“小殊，这事，咱们得尽早与陛下通个气才是啊，这事一旦做成了，那往后陛下跟林帅，可就要生出嫌隙了。”
“……”
林殊扶额，想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与陛下通气？
如何通气。
直接入宫去告诉陛下，青云谷刺杀，是谢玉所为？
还是直接告诉陛下，他最信任的悬镜司跟谢玉狼狈为奸，隐瞒真相，有意陷害北境的那位庶人，挑拨陛下与父亲的关系。
蒙挚被林殊这么看着，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他疑惑的问：“小殊，我说错话了？”
“你说呢？”
林殊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蒙挚：“为什么啊？”
他不明白。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陛下说？
林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耐着心思与他解释：“蒙大哥，青云谷这事不管有没有发生，也不管幕后之人有没有挑拨算计，陛下与父亲，与祁王兄的嫌隙，早就已经存在了，不是吗？陛下忍耐多年，怕是对父亲和祁王兄的耐心不多了。”
蒙挚闻言，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和无奈。
蒙挚抬眼看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是啊！
赤焰军是大梁最强的战队。
他在赤焰军中不过一年，却也知道林帅在军中的威信，早已不是那一方兵符可比的了。
林帅正是壮年，军功赫赫，又与祁王过于亲近。
而北境数万赤焰军，虽说他们都是效忠大梁朝廷，为的是庇护大梁百姓，可他们实际上听得，却是林帅的令，认的，也是林帅这个人。
战时，陛下也许还能再忍忍。
可如今大梁太太平平，四海来贺，陛下怕是对林帅很是不喜吧？
林殊很不想说，但有些事，他也希望蒙挚能有个心理准备，便说道：“蒙大哥，你也知道，祁王兄自小与父帅亲近，宫中宸妃娘娘更是如日中天，若无嫌隙，陛下怎会在祁王兄入朝参政不到一旬，便让父帅回北境，至今未曾召他回京呢？”
林殊这么一说，蒙挚显然也想到了。
北燕，大渝是时时挑衅，侵扰不假，可林帅也确实是在祁王入朝后，便不曾再回来过。
如今数数，竟已有六年了。
蒙挚愣愣地点头。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林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亲父守着北境多年未归，姨父设局陷害，姑父心生嫌隙。
父不父，子不子，亲不亲，家不家……
蒙挚眼睛盯着林殊的手，语气犹犹豫豫：“那你装作手腕受伤，是为了？”
“我得留在金陵。”
“小殊，留在金陵的法子很多，你不必……”
“蒙大哥，只是留在金陵是不够的。
夏江跟谢玉也不过是短暂的联盟。
如今陛下年岁渐长，他的儿子们也都长大了。
那个位置，只能一个人去坐，这注定是一条会满是鲜血的路。
祁王兄有父帅和林家，谢玉野心勃勃，有所图谋，他显然与我们不是一个立场，不同一条路。
他往后，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林帅和赤焰军，还有祁王兄，甚至还有陛下的所有皇子。”
“小殊，谢大人，当不至于这么？”
“至不至于的，你往后看便知道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谢氏满门，也曾荣极一时，见识过那样的风光再堕落，又在谢玉艰难的力挽狂澜后重新崛起，谢玉那样的野心之辈，又怎会甘心屈居于人下？
何况，我父帅是武将，是驸马，谢玉不也是武将，不也是驸马么？
陛下既然不放心我们父子都在北境，祁王兄在金陵也孤立无援，那我便留下为质。
他手里头的筹码多了，他能攥在手里的东西多了，自然便不会时时惦记北境的赤焰军和父帅了。”
林殊所说的这些，蒙挚不是听不懂。
他平日里看着憨，可并不是真的蠢，林殊虽口口声声说，留下给陛下为质，可他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
皇权斗争，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不论是谁，稍有不慎便都会拖着阖族人的性命，踏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他忍不住地还是想问：“小殊，一定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