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卓
谢玉见他这般，心中约莫能猜着他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卓兄，你我此番谋划，皆为端王爷。祁王把持朝政多时，这一次的事儿，若是顺利，也能打压他一二。然，因林殊等人搅局，眼下陛下所有的注意力，怕是都在调查刺客以及林殊身上，端王爷入朝一事，想是要再拖上一拖了。”
卓鼎风面色一敛，有些着急：“……那你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此刻，他更担心的是，万一这一次的事，被查出点儿什么。
话到嘴边，看着谢玉笃定坦然的神色，他原本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便又咽了下去，转而换了另一句话。
谢玉瞥了卓鼎风一眼，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也不尽然。端王爷入朝一事，约莫是不成了，但旁的事，也不是没有收获。”
“旁的事？”卓鼎风眼神茫然。
谢玉‘嗯’了一声，端起了茶杯，说道：“这茶不错，是陛下新赏给本侯夫人的，你多尝些。”
这便是不打算与卓鼎风细说的意思了。
卓鼎风混迹江湖多年，不会看不懂他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讪讪地附和了一句‘好茶’，便安静了下来。
谢玉透过茶杯的遮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卓鼎风。
此番是他与天泉山庄的第一次联手。
眼下，大梁的朝臣里，文有言阙，武有林燮，朝中大小事有祁王，宫廷内闱中有宸妃，整个大梁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被他们几人衬的黯然失色。
祁王势大，入朝后，更是名声愈显，陛下对其，颇有不满。
有了祁王这个例子在前，如今其他的皇子再要入朝参政，便不那么容易了，至少，陛下不会想看到，再有第二个祁王出现。
是以，陛下的其他皇子都已成年，甚至已经封王开府，却迟迟未曾入朝。
他与天泉山庄的这第一回合作，便是要为四皇子萧景宣，也就是端王爷谋一条合情合理的入朝之路，而这条路，可以暗中谋，却不能明着要。
陛下主动给的，与王爷自己要的，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
原本，他是不打算用沿途刺杀，端王救驾这样的苦肉计的，风险太大不说，卓鼎风父子更是第一次掺和到朝中的事，一个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然，卓鼎风处事犹豫，又有些江湖义气。
他要将卓家彻底拉到自己这条船上来，就必须让卓家犯下一个足够大的事儿。
拿捏住卓家最大的话柄，那便不必担心往后卓家为了某些不该有的江湖义气，阳奉阴违，坏他的事。
当然，这许多的弯弯绕绕，谢玉自不会与他说。
卓鼎风也不是真的蠢，谢玉带着审视的视线，虽让他如坐针毡，但他却暗自压下心底里的那一抹不自在，如今，他既已做了这事，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往后，谢卓两家，便再也不可能切割开来了。
太医院中。
林殊受伤昏迷后，被开文帝直接带回了宫里，召了太医联合医治。
其他的皇子，此刻也都在太医院中，其他受伤的宗室公子，则是在回宫路上，便简单包扎上药后，被送回了各自的府里安置。
萧景琰坐在林殊床边一言不发。
其他的皇子，仿佛全都大受打击，一副眼神空洞，神色恍惚的呆愣愣的模样。
回想着青云谷的一幕幕，他们只觉得心底发寒。
他们长在宫廷，长在京城，又因着皇子的身份，小半生都过得安顺平静，虽也学君子六艺，但那也不过是些花架子，真正遇着事了，是真当不得用。
青云谷一战，他们虽也挡在了开文帝身前，可却是林殊和萧景琰两人，替他们挡去了大半的攻击。
刀剑无眼，若非小殊和景琰在前边挡着，他们怕也是要交代在那儿了。
夏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
她脚步微顿。
目光扫了一下昏迷不醒的林殊，而后稍稍敛了些神色的清冷，对着一位宫人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便径自出了门，在门边上站着。
几个皇子察觉到了，抬眸看去，与夏冬双目相对。
夏冬是谁，他们自然也知。
悬镜司本就是个特殊的所在，夏冬在悬镜司中，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就连林殊，也因着聂锋的关系，对夏冬颇为礼遇和尊重。
是以，他们看到夏冬，便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了。
他们几人还算配合，没有端着皇子的架子，一一到夏冬跟前，规规矩矩地配合夏冬的问话。
约莫两刻钟后。
夏冬作揖离去，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两日后。
林殊幽幽转醒，入目的是陌生的屋梁，空气中，萦绕着清晰可闻的药香。
他眯了眯眼，手撑着床板要起身，身上却没什么力气。
手腕上一阵痛意袭来。
他低头，看到了缠着纱布，开始渗血的手腕，忆起自那日落水后的事，同样，也想起了青云谷，与他交手的那人所用的剑法。
原来，卓鼎风在这么早的时候，便与谢玉狼狈为奸了？
他眸子微敛，掩下眼底的暗潮汹涌，低垂着头，故作满身失落地唤人：“来人！”
一个身着宫装的内侍匆匆而来：“林公子，您可醒了？”
看着来人的那一身衣着，林殊微眯了眯眼。
确定了！
他现在在太医院。
不过，他装作懵懂，面色茫然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内侍低头：“林公子，这是宫里的太医院的内院。”
林殊：“我怎会在这里？”
下一瞬，他又像是想起了回程路上遇刺的那些事一般，忙问：“皇帝舅舅呢？可受伤了？”
他挣扎着要起身，面上的焦急之色，完全掩不住。
内侍忙上前，一边将林殊搀扶起来坐好，一边回答：“没有，没有，陛下好着呢。多亏了林公子和几位王爷舍命相救，陛下这才安然无恙。这两日，陛下日日都打发了人过来问您的情况，一直叫太医院好生照顾着您呢。”
陛下是真疼爱林公子啊！
其他的皇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也带了伤，却也不曾听闻陛下这样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