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口
“娘就看我的表现吧！”
喝下大半碗蛋花汤的玲珑，有如得了新生。
跃跃欲试地捧着半盆水，摇摇晃晃地出去。
杨丹红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不放心地跟到外屋地门口。
林珑见到院子里大大小小十四口子人时，惊讶一瞬随即浮上甜美的笑容。
苍白的小脸泛着耀眼的光彩，给灰扑扑的小院凭添两分光芒。
墨家五代相聚一堂时，比这人海了去，她都没怯过场。
林珑端着搪瓷盆朝年纪最大的国字脸男人走去，脆声喊道。
“爹，娘让我给你打盆水来。”
“……”
“……”
全场瞬间静默，都一脸惊讶地看向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昨天还一脸抗拒，对他们充满怨气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肤色黝黑的众人不约而同地一致抬头望天，太阳还挂在头顶火辣辣地照着，没有一点儿变化。
王石头黝黑的脸上有些不自信，压着嗓子尽量温和地道。
“林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光着膀子的王明宇和王明朗，不好意思地赶紧套上褂子，转身悄摸扣上。
两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面对林珑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生怕对她有所冒犯。
老二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连他们两个亲兄弟都照样上手揍。
偏两人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他当兵这么多年了。
回家时那一身冷硬的气质，连家人都不敢靠近，说话都得陪小心离着三步远。
王明宇和王明朗想想都是泪，那完全是一种来自血液的碾压。
连爹娘和老二说话都得赔着小心，他们便不认为是自己懦弱了。
吴冬花和刘桂花暗恼地各自掐一把自家男人，扭身挡在男人身前。
她们虽对林珑心有不满，但还没那个胆量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上有婆母罩着，下有那个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窖的男人。
两妯娌打死都忘不了初见王明轩时，那让她们心惊胆战的感觉。
只一眼，便让她们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两人闹归闹，却还真不敢到林珑面前上眼药，甚至连二房的门都不敢进。
…
林珑将王家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觉得王家人的表情挺丰富。
巴掌大的小脸笑容越发甜美，她将搪瓷盆放到院中的石头上。
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一脸濡慕地看着王父道。
“爹，林珑对您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昨日多有冒犯。
还请爹看在林珑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林珑愿意嫁给二哥，抚养两个孩子和为二哥开枝散叶尽一份力量。”
软糯甜美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仿佛身上的疲惫和燥热感都消失了许多。
“你确定？”王石头心头一喜，却仍小声地问道。
“确定， 一切都听爹和娘的安排。
林珑还可以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儿，让他们有机会进城当工人。”林珑举起右手保证道。
那可爱的样子像极了招财猫，笑得又软又甜，众人的心也跟着软乎下来。
【这么可爱的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要孩子能进城当工人，一家人就是改换门庭，再也不用靠天吃饭。】
…
“二婶，我要进城当工人。”王建国第一个站出来道。
学校从去年停课到现在，他也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前两天娘还说分家后让他下地挣工分，别再想着读书的事儿，王建国偷偷哭了两回。
“好啊！你是个有主见的大孩子，一定能为弟弟们带个好头。”
林珑笑眯眯地看着王家最大的孙子，那和蔼可亲的样子一下获得了孩子们的喜欢。
互相依靠的肖元亮和肖元思兄弟俩，都不由得向前移动一步。
肖元亮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爹死娘改嫁，早已学会察言观色。
在他们有限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连他们的亲娘都没这么笑过，记忆中只有无尽的打骂和驱赶。
林珑一眼看出两人应该就是她的继子，两人的菱形脸明显不同于王家人的国字脸。
她看一眼王家七个孙子，不得不感叹基因强大，一水儿虎头虎脑的国字脸。
走出去任谁看就知道是一家人，连黝黑的皮肤都是一个色度。
…
“来，到姐姐这里来！”林珑对两孩子招手道。
被看穿心思的肖元思和肖元亮扭捏着，脸红红地不肯跨出最后一步。
“哈哈哈……”
一家人被林珑这奇怪的自称逗得大笑不已，彼此间的生疏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看了全过程的杨丹红，对林珑是满意得不行，也数她笑得最大声。
“老大家的，锅里的碴子粥快熟了，用大酱炖个杂鱼，拌个野菜就可以吃饭了。”
杨丹红是人逢喜事儿精神爽，安排好中午的饭菜后便不管了。
她还要与老头子商量成亲的事儿，老二不在家也得有个形式，让村里人都知道林珑是她家儿媳妇。
还得给老二写封信，让他知道家里已娶了新媳妇儿，别在外头惹些风流债回来。
杨丹红虽有些憷老二那张冷脸，却打定主意只认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
…
“娘，你又笑我！”
林珑被众人笑得羞红脸，躲在杨丹红怀中不肯抬头。
娇小的身躯靠在高她一个头的杨丹红怀中，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撒娇。
杨丹红轻搂着娇小的林珑，喜得见牙不见眼，瞪着儿孙笑骂道。
“都给老娘闭嘴，林珑是你们能笑的吗！
从今天起，林珑就正式是咱老王家的人。
不管在哪儿你们都得给老娘护着，谁也不许欺负她。
谁敢不听话，老娘鞋底子抽不死他。”
一家人听得无语望天，老娘（奶奶）的心偏得没边儿了。
他们才是亲的好不好！
杨丹红才不管儿孙们的想法，对林珑越发喜欢的她，就差没搂着林珑心呀肝的叫了。
一种为母则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好比出征的大将军，即将激情澎湃地应战八方。
她更想到村里大喊三声，‘她也是有闺女的人了’。
看谁还敢骂她一家子和尚，揍不死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