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龙,坏龙,恶龙!
沈云意故作失落地道:“都是我无用,不能让大王高兴。”
“你不就是想让我饶了你?”魔龙一早就看破了他的小把戏,似笑非笑道,“直言便是,还绕了这么大一圈。”
“那大王是答应了?”沈云意面色一喜。
“不。”魔龙道,“我现在不仅要将你倒吊起来,还要鞭笞你二十,作为你跟我耍心机的代价!”
沈云意的脸色,瞬间转喜为悲,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些,哆嗦着嘴唇,喃喃喊了声“大,大王”。
“我们有言在先的。”
魔龙冲着他嗤笑,很神奇的是,即便他现在是龙,沈云意还是在他脸上,看出了几分胜券在握,掌控全局的戏谑。
这是一种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神情,漫不经心,又带点慵懒闲适,仿佛沈云意只是个可以供他解闷的跳梁小丑。
沈云意抿了抿唇,在魔龙看不见的地方,弯出了嘲弄的弧度。心道,确实是有言在先,但你爹并没有答应。
且记住今日,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他被倒吊起来,藤蔓缠绕住他的右脚踝,双臂很自然地下垂,只堪堪最长的中指,能勉强沾地。
沈云意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挣扎一次,他道:“大王,我,我明日还想去猎杀那头妖兽,好取出内丹来,亲手献给大王!”
魔龙的语气波澜不惊:“那明日若是取不来,又当如何?”
一滴冷汗淌进了少年乌黑的浓发中,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因为害怕而不停微微发颤,宛如蝶翼一般娇弱又美艳,眼眸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眼尾一片濡湿的殷红。
又这般娇声怜语,语带哽咽,但凡换个人,纵是铁石心肠,也要软上几分。
偏偏魔龙冷心绝情,丝毫不为所动。
一时间,鞭笞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神魔道。
刑毕。
少年已然完全脱力,浑身湿漉漉的,冷汗糊住了他的双眸,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衣衫早已经在鞭笞之下,碎裂殆尽。
浑身上下,没有一寸是不痛的,或者说是,他已经痛得不知道具体哪里最痛了。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魔龙收回灵力,敛眸审视着在风中飘摇,像是快要碎掉的少年。
他想从少年的口中,听到恨,怨这种字眼,想让少年化耻辱为悲愤,早起提起手里的剑,杀了他。
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哪知少年在缓了片刻之后,虚弱无力地道:“多谢大王。”
魔龙:?
他竟说谢?
被他这般蛮横无理地伤害之后,居然向他道谢?
“你脑子坏掉了么?”
魔龙竟隐隐生出了怒意,他不要少年谢他,只想让其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挫骨扬灰!
“以大王的修为,若当真想惩罚我,莫说鞭笞二十,哪怕就是随手一鞭,就能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但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上并没有破皮流血,更没有血沫横飞。
可知,魔龙是对他手下留情,再留情了。
当然,这种手下留情,并不是魔龙对他心生怜悯,只不过,当真要是把沈云意打伤了,那么,距离杀死魔龙的目标,又远了。
魔龙冷笑:“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说了,我的命是大王所救,愿听凭大王差遣,无论大王吩咐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照做。即便大王想让我杀了大王自己,我也会照做。”顿了顿,他的喉头涌起一股血腥气,咽了咽,又道,“但这绝对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对大王的敬慕。”
魔龙沉思片刻。
这说法倒是真稀奇,那岂不是被杀的人,还得向杀人的人道谢?
翌日,沈云意再次来到那处断崖,望着面前因为失去了一只兽角,而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妖兽,深呼口气。
掌心一翻,羲和剑便幻化而出。
他满脸坚定,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就冲了过去,还惊奇地发现,被魔龙鞭笞之后,非但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身形更加灵敏。
犹如被打通了什么穴道一般。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第六天,成功诛杀了那头妖兽,亲手剖出血淋淋的内丹,献给了魔龙。
魔龙只是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道:“真是没用。”然后吩咐沈云意,把内丹吞下去。
沈云意毫不犹豫,直接把内丹吞咽下去了,还在魔龙的指导之下,很快就将其炼化,用以滋养自己体内的赤丹。
“从明日开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两颗内丹,否则,我就把你的内丹剖出来,听懂了么?”
沈云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几颗黄澄澄的果子,献给魔龙。
魔龙十分嫌弃:“拿滚。”想用几颗破果子,就来讨好他?
未免太可笑了!
“大王,我只是想问问,这种果子可以吃吗?”沈云意满脸天真地道,“是我在断崖底下发现的。”他很想吃,但又怕有毒。
“……”
原来不是献给他的,而是想让他帮忙试试,有没有毒!
这个可恶的小废物!
“可。”魔龙神情冷漠,缓缓吐出一字。
然后就看见沈云意松了口气,把果子塞进了嘴里,不一会儿,就神情骤变,喷出了水柱般的鼻血。
“大王!”少年慌忙用手捂住鼻子,神情慌张地询问,“你不是说,这个可以吃吗?”
魔龙冷声道:“确实可以吃。”只不过是活血催|情之物,寻常妖兽为了交|配,就会寻这种果子吃。
他又道:“你此前食用了大量肉灵芝,身体早就百毒不侵,怕什么的?”
沈云意听罢,这才把忐忑不安的心,揣回肚子里,随即,他又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儿,又问:“那既然我已经百毒不侵了,为何还会……如此?”
竟……竟和此前中了合欢散的感觉,莫名相似,但药效更加强烈,为了不被魔龙发现他身体的异常,还悄悄用衣袖挡了挡。
“因为欲果不是毒果。”魔龙面无表情地解释,“催|情之药,并非毒药。”
“……”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老龙!
这个逼东西!
贱人,贱人,贱人!!!
“滚出去,别脏了我这里的地。”
魔龙毫不留情地,将面前欲|火|焚|身,满面酡红的少年赶出了地洞。
沈云意站在外面,身后隐隐传来妖兽的咆哮声,以及邪祟的嘶鸣声,嘴角一阵抽搐。
不是……魔龙没毛病吧?
放着他这么一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还身中“情”药的娇弱美人不碰,还将他无情赶了出去。
没有魔龙的庇护,神魔道中的妖兽,以及邪祟,一旦嗅到了沈云意身上散发的浓郁情|欲的气味,定会蜂拥而来,对他进行残忍无情的践踏摧残!
片刻后,沈云意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往林深处走去……
神魔道中,又不是只有魔龙一个男人,说不准,他还能有什么艳|遇,都是成年人了,沈云意又不想立什么贞节牌坊,找个看着顺眼的,搞个一夜情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情我愿的事。
既然魔龙给脸不要,那沈云意也不跟他客气。
若将来有机会,沈云意再想方设法,把魔龙给睡了,到那时,自己已非完璧,而魔龙还是第一次,怎么算,都不是沈云意吃亏。
如此一来,更、解、气!
神魔道中常年暗无天日,被各种阴邪之气笼罩。
位于西北角的魔域,此刻却灯火通明,各路邪魔歪道,牛鬼蛇神,行走在大街小巷。
道路两旁摊位罗列,货品琳琅满目。
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座花楼,楼上楼下站着的鬼姬,衣着艳丽,涂脂抹粉,身段妖娆,裸|露着大片雪腻的肌肤,捏着丝帕,满眼媚笑地冲着过路的人招手。
一个身穿红衣,但衣着破烂,遮掩着面容的少年,脚下踉跄地走进了魔域中,最大的一所花楼。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沈云意四处逡巡了一圈,然后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之后,就开始悄悄寻找自己的猎物。
长得顺眼,衣着干净,年纪不能太大,最要紧的是,还得是男人。
他得先试一试男色,省得将来勾引魔龙上|床时,把自己恶心吐了。
逡巡了一圈,也没寻到一个顺眼的。
大厅里的男人们,要么就是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要么就是一些妖兽化作人形,但还保留着一些兽态,比如粗大的兽角,难看的兽纹,甚至是尾巴。
沈云意半点都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自己此刻欲|火|焚|身,难受至极,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便往二楼走去,兴许能在房间里,碰见合适的。
才上二楼,就忽听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倌道:“花公子今日身体不适,说是不能见客,正在房里休息呢。”
而后,老鸨破口大骂:“我看他这是装病!非得多找几个男人,好好治一治他身上的臭毛病!”
“我去瞧过了,应当是真的,花公子怎么说,也是咱们这的头牌,万一真累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放他休息两日。”那小倌劝道,老鸨这才答应,还吩咐他,一会儿去给花公子送些补药。
沈云意瞥了小倌几眼,瞧着他像是个十四、五岁的,长相清秀,但年纪太小了,自己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
反而对二人口中的花公子,有了点兴趣。
都说是头牌了,首先容貌定然不俗,其次,花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
想必身子也没被多少人碰过,但毕竟是出来倚栏卖|笑的,定比寻常人经验丰富。
沈云意这么一合计,打算去会会那位花公子,于是就尾随小倌前往后厨,远远看见有人附在小倌耳边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小倌瞬间神情大变,忙端了最好的酒菜,煞白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开后厨。
行至一处房门前,就敲门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似松了一口气,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沈云意见左右无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推房门,潜了进去,迎面就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珠帘之后,有道黑影正坐于桌前,自饮自酌,因为角度问题,沈云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隐隐瞧见这位花公子穿了身华丽至极的玄衣,头发低束,还极长,坐直身子,发丝都几乎沾到了地面。
也不知这花公子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什么东西,居然是个白毛,不参杂任何一丝异色的白毛。
根据沈云意的经验,白毛一般都长得很俊,而且身娇体弱易推倒。
“滚出去。”
花公子声音冷硬,开口就是一个滚。
沈云意骤然听见此声,竟觉得有些耳熟,但他此刻难受得厉害,哪里肯走?
让他滚可以,但他须得把身体里的欲|火,通通发泄出来才行!
不仅不走,反而还走上前去,伸手就挑开了珠帘,伴随着叮叮当当,珠玉碰撞的清脆声,一只玉杯迎面砸了过来,沈云意抬手接过,低笑道:“美人赐酒,在下焉有不喝之理?”
而后,仰头饮下了杯中残酒,手一松,玉杯坠地,瞬间四分五裂。
沈云意假模假样地拱手:“久闻花公子大名,在下姓宁,名为长泽,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共饮?”他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本名出来玩,当然是拉宁师侄的大名了。
花公子闻声转头望来,在瞧见沈云意时,眉头紧蹙,却一言不发。
“花公子真是人如其名。”
沈云意眼前一亮,见面前之人,约莫二十七、八,容貌昳丽至极,俊美非凡,生得就如话本上经常出现的词汇,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精致的五官,凑在一张脸上,显得无比端正。
只是眼眸过于凌厉,看起来难以接近,不好招惹,但正是因此,也让人生出几分想要征服的欲|望。
都美得有些不似真人了。
这种美色,居然是花楼的头牌,还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还真是稀奇。
不论如何,沈云意看他很顺眼,对他很满意。
小腹一热,他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隐忍着,又假模假样斯文了几句,随即就步入正题。
“实不相瞒,公子今夜由我包场了。”沈云意一本正经地胡扯,径直走近身来。
“是么?”对方扫了他几眼,露出了轻蔑的笑。
沈云意面不改色地道:“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花光了所有银子,遂才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换。”说完这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心想,反正都是萍水相逢,装什么正人君子?
方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耐心,下一刻,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想强行在其身上泄|火。
哪知一抓之下,对方竟纹丝不动。
沈云意神情骤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挣开,咚的一声,不偏不倚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丝不妙来。
虽然他修为不高,但经过这几日的修炼,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倌都打不过?
除非,此人根本不是花公子!
那到底是谁?
突然,沈云意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若是记得不错,魔龙的人形,好像就是个白毛!
也就是说,他出来嫖,居然错把魔龙当小倌给嫖了?
不,准确来说,还没来得及嫖,就被震飞至床榻上了。
眼下,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既泄干净火,又能把魔龙搞上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