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可挽回
大长老是一个人来的。
韩平被铁链锁在铁床上。
他最大的极限就是能站起来看着窗户。
所以就算他想拼命殊死一搏都做不到。
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大长老静静地看着他。
韩平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嚼着那根稻草。
过了很久，大长老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难道就不想想法子救一下自己？”
韩平没有理他。
大长老继续说道：“就算你现在已经想不出任何法子，也总该想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万一说出的东西打动我了呢？”
除了青龙山的秘密，包括还藏在外门的那个卧底，其他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大长老的？
韩平还是没有理他。
大长老叹了口气，道：“从你入门到现在，一共有二十一年三个月零四天。我来之前在想，在这么多年的日子里，你会不会对白虎门多多少少产生一点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年，好多个分舵被青龙山连根拔起，我们经营的好多家商铺也被洗劫一空。我早就怀疑过，门里会有奸细，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平还是一句话不说。
但他已经认真在听。
“你可能认为，不怀疑你，是因为你自己做事谨慎，没露出过破绽，我们也没抓到过你把柄，所以你才能隐藏这么多年。”
“但是你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损失惨重。在找不到任何痕迹的情况下，每个人，每件事，都值得被怀疑。如果真要怀疑一个人，又何必在意有没有抓到他把柄，或者他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
其实不管在任何年代，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有一些这样的人。
他们在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后，总是认为自己做的事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也没露出任何马脚，然后就会侥幸，觉得一切都没发生过。
没有证据的事，你怎么能怀疑我？
但是，通过种种的不合逻辑，留不留下痕迹，漏不漏出马脚，对有些人一点都不重要。
事情，总要合理才能完全让人放心；只要有一丝不合理的地方，对于有些人来讲，他们就会把不合理的地方抹去。
不合理的地方全部消失了，剩下的，自然全部都是合理的了。
韩平懂大长老说的话里的意思。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他此刻心里也在想，如果他是大长老，面对这种事情，他会怎么做？
韩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你为何到现在才对我出手？”
大长老道：“因为你始终是苍老门主带回来的人；因为白虎门始终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毕竟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毕竟也是白虎门的五长老，我们也一直视你为家人，所以我才好奇，在这种关头，你会不会选择为白虎门去做最后一点事。”
大长老说的很真挚。
他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只要韩平愿意，大长老甚至可以既往不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韩平是苍老门主带回来的人。
门里的所有成员，包括那时的大长老自己，都在那时对苍厉有着狂热的崇拜。
苍厉那时已经被所有人供上了神坛。
苍厉那时候每次回来，都会带来很多外面的人。
那时候仰慕他，愿意跟随他的人，也是趋之所骛。
韩平就是苍厉在青龙山卧底时认识，之后并带回门里的。
那时的他在青龙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在苍厉后期能纵横天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掌控一切。
他对自己有种盲目的自信。
任何事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那时候的他做的很多决策，他都没和任何人商量，也没对任何人讲。
这也导致了他最后的神秘失踪，白虎门却找不到一丝关于他的踪迹。
韩平睁开了眼睛，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道：“白虎门确实一直对我不错，奈何各为其主，我身上留着的青龙山的印记实在太深，实在是去不掉了。”
他差点就被说动了，差点就把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但青龙山和白虎门，恩怨和利益纠葛实在是太深，实在是难以共存。
两个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他选择还是青龙山。
“我如果先遇到的是白虎门，此刻在青龙山里，我也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没有哪个好与更好，就看在人生顺序上哪个先出现。
韩平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可能背叛青龙山。
他放弃掉生还的机会。
他已经准备赴死。
那个时代，很多人把很多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大长老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竟莫名的升起一丝敬意。
他已经尽力地想说服韩平，因为他知道在他身上，藏着太多太多重要的情报。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青龙山实在是太可怕了。
也许韩平对白虎门终究感到有一些愧疚，最后大长老离开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大长老透露了一个秘密。
青龙山五年后，准备对白虎门实施毁灭性的进攻。
这就是猎虎计划。
今天是崇晟考核的日子。
本来崇晟是上午的第二场。
不曾想第一场有个弟子看见了对手之后，知道自己打不过，直接宣布弃权。
于是马上就到了崇晟这场比试。
场上的考官大声喊了几遍崇晟的名字，但半天却不见有人上去。
这时的崇晟正在房间里给景丛换药。
景丛从昨天躺在床上一直到现在，他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扯到肩膀上的伤口，所以他一直没敢下床。
崇晟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痛的呲牙咧嘴。
但是他也不敢喊出声，他怕崇晟突然不耐烦，给他不换了。
崇晟最近确实心情很不好。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对崇晟说道：“今天不是你考核的日子么？”
“嗯”，崇晟随意地回答着。
“我相信你一定会大展神威，我在房内祝你旗开得胜。”景丛开着玩笑说道。
崇晟正在给他上药，没有理他。
这时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如果再迟一会，估计不但取不到胜利，可能还会被取消比试资格。”
欧阳倩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金疮药。
那是她问她哥哥要来的。
比试有时间限制，因为有那么多人，赛程不会因为一两个弟子而随意更改。
时间超过了，成绩就没有了。
崇晟将药才换到一半，人已经冲了出去。
景丛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看向欧阳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欧阳倩先是瞪了他一会，然后打开药瓶，往他的伤口使劲地洒着。
伤口在前侧，所以她站在景丛的身前。
她低头的时候，景丛都能感觉的到她的呼吸。
伤口上一阵疼痛传开，景丛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