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土豆
头天夜里，又是风又是雨。
第二天早上，打开门。
雨停了，风也小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气温明显开始下降，出山放牛放羊的农民都穿起厚厚的旧棉衣。
像个大黑熊似的跟在羊群后面，慢慢向山坡上移动。
今天周六，两个妹妹负责山上放牛。
宁静去地里跟父亲收土豆。
看这架势，再不收回来，就要冻地里了。
这些土豆可是他们家一年当中最主要的收入。
宁亲预感到要变天，昨天晚上吃完饭，他去大哥宁国强家送自行车的时候，求他们今天来帮忙。
早上四点多，天刚蒙蒙亮，母亲和宁静就起来做饭。
吃完饭，晨曦渐浓，他们赶着牛车就出发了。
冰凉刺骨的秋风把宁静冻得直打哆嗦。
她穿的确实有点薄。
不是她爱美，主要是原主也没有什么保暖的衣服用来干活穿。
头几天，她翻了一下原主的箱子，里面都是带补丁的薄衣服。
最下面是有一件半新的小棉服。
可也不能下地干活穿啊，要是让宁父看到还得招来一顿骂。
箱子里的旧衣服，听说还有一大部分都是大伯家堂姐穿剩的。
说起堂姐。
比她大一岁。
童年，宁静一直是在她的欺凌中长大。
原主后来压抑自卑的性格，应该跟这个可恶的堂姐脱不了干系。
堂姐不光欺负宁静，村里许多小孩在放学的路上，都被她欺负过。
现在看来，她就是个变态，有病。
宁静来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个变态。
阴冷的秋风呼呼的刮着。
宁静站在地头，冻得嘴唇发青。
“别站着，干起活来就热乎了。”父亲赶着马，扶着犁耙从她身边走过。
宁静没动望着宁父的背影。
她发现宁父对三个女儿没有一点温情，每天不是喊就是骂，好像捡来的。
他就得意儿子小亮，宁静刚到就看出来了。
妈呀！不想了，实在太冷了，真想变成一只田鼠，滋溜一下钻进洞里。
人啊，有时候，还不如动物活得自在。
“傻了，快干吧，一会又饿了。”父亲扶着牛犁又走过来。
宁静拽着一个大筐，顺着垄沟开始捡土豆。
刚从土里翻出来的土豆，个大又新鲜，几分钟，就满筐。
“卧槽，这活也太特么累人了。”宁静拽着满满一大筐土豆，像螃蟹似的往前移动。
“原来九十年代的农民都是这样过来的。”她自言自语。“还是城里好。唉呀，现在说啥也不赶趟了。”
看父亲走远，她又开始卖傻呆。
远处，红绿相间的山坡里不时传来农民的呼喊声 。
原本安静的山谷一下热闹起来。
左一伙，右一堆，都是忙着收秋的农民。
突然，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不是瞧不起农民，只是觉得他们过的实在不容易。
特别是在这种又冷又忙的秋天里。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大部分人家照样吃不好穿不暖。
宁静想起自己，想起未来，难道自己就一直这样下去吗？像这些穷苦的农民一样吗？
她可不想。
心想，要是嫁到书记家，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遭罪了，从此以后可以衣食无忧的享受田园生活。
可脑子又飘出了江峰那帅气又可怜的模样 。
跟他在一起应该也挺好，就是要吃苦。
不行。
她是过来人有经验。
早知道，好看的男人，没用又操心。
前世闺蜜脑袋一热嫁给小白脸，就是她最好的前车之鉴。
经验是生活中的提炼，有什么样的经验，就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她不可能往火坑里跳。
唉，不想了，还是干活吧。
冷风一个劲地往她领口里灌，看来这里不是个发呆的好地方。
“宁静。”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
一个穿戴整齐、走路一瘸一拐的小伙出现在她眼前，手里还拿挎着筐。
不用猜，大家都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书记的那位小儿子：杨洪斌。
走近了，宁静仔细一看：一般人。
好像没原主认为的那么不堪入目，可能审美点不同吧。
“你来干什么？”宁静说完继续弯腰捡土豆。
“我……我我来帮忙。”杨洪斌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宁静，“给你的。”
“你吃吧我不要。”
“特特……特意给你带的，可……可甜了。”
“你磕巴？”宁静站起来皱着眉问他。
宁静最受不了这个。
“我。”
杨宏斌被问的满脸通红，无法解释。
因为越解释越紧张，越紧张越磕巴只能选择不说话。
他把苹果硬放在宁静的手里，拎着筐到另一根垄上，弯腰开始捡土豆。
“宏斌过来了。”父亲讨好似的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
“嗯呢，我爸……让让……我来的。”
“ 唉呀我去，你特么说点话，也太费劲了。”宁静小声嘟囔着。
看父亲过来跟他拉话，宁静拎起一筐土豆就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就被后面赶上来的杨宏斌夺过去，“我来帮你倒。”
宁静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嗯，这几个字倒是没磕巴。
果不其然，第二天，杨宏斌背着箩筐，乐呵呵地又来了。
也不知谁给他出的鬼主意，今天竟然还穿着一件鸡心领的红毛衣。
在这荒凉的山野里，他还真是够显眼的。
宁静看他这身打扮差点没乐出声。
一直忍着。
气温比昨天稍微暖和了一些。
大家的心情也兴奋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大妈挎着筐奔杨宏斌和宁静的方向走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她就支出大板牙，献媚似的跟杨宏斌拉话。
后来宁静听宁母说，她为了让堂姐能留在村里当小学代课老师。
最近和书记家走得比较近。
她不爱听大妈说话，正好到点也该做午饭了。
宁静和父亲打了个招呼，捡起半筐小土豆就回家给大伙做饭了。
到了门前的小河边，宁静把半筐小土豆都倒进水里，先泡着。
回屋取个刷子。
蹲在小河边，伴着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不大一会半筐黑黢黢的土豆就被宁静洗的干干净净。
端进屋，再用清水冲一下，放在案板上一切两半，上锅，等水开计时十五分钟蒸好出锅。
等凉透了，去皮，拌上葱花酱油就可以吃了。
宁静利用中间的功夫，用宁母前发好的玉米面，给大伙蒸了一锅大饼子。
然后又炖了一锅猪肉粉条大白菜。
外加这道凉拌土豆，午饭就齐了。
身体不好的母亲只能给她打下手。
宁母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宁静和两个妹妹之间夭折了一个弟弟。
极度伤心难过她月子没坐好，落下病根。
从此她就走上了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看病的道路上。
“啊，真行，看这饭做的多像样，宁静这姑娘真能干，谁娶了谁有福啊。”大妈一进屋就开始夸。
宁静不爱听，早知道她居心不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