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后
星沉和柏翠回到星园。
袁妈赶紧迎了上来。
“柏翠，你们怎么冻成这样，三爷他们呢？不是一起开车回来的吗？”
“爷那边还没没有结束，小小姐有些累了，我就先带她坐黄包车回来了。”
柏翠倒是不怕冷，只是小小姐上次发过烧，也不知道身恢复得怎么样了。
这要是再生病了，爷指不定多心疼。
“那也不对啊，三爷至少会派三斤把你们俩送回来了啊？”
袁妈小声嘀咕，她很快发现星沉的情绪不太好。
“你们用过晚膳了吗？”
“给小小姐做点热乎的吧。”柏翠建议道。
“不用了，我去房间待一会儿，你们别管我。”
说完，星沉就跑上了楼。
“这是怎么了？不是跟着三爷出去玩的吗？怎么还不高兴？以前出去玩了回来可不这样。”袁妈忧心地问。
柏翠将遇到汪裕玲的事情跟袁妈讲了。
袁妈叹了口气。
她的囡囡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去给她煮点桂花汤圆，她除了全福楼的水晶包，最喜欢的就是桂花汤圆了。”
……
星沉坐在梳妆镜前，把今天傅南舟亲手给她戴上的耳坠子取了下来。
她瞧着镜子里那张脸。
今日上了妆，本就出众的五官更显俏丽。
但是整张脸上没有一点点笑容。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
直到袁妈端着桂花汤圆进来。
“囡囡，我敲门你没应，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没睡的话来用一些桂花汤圆吧。”
星沉起身跑过来将袁妈一把抱住：“袁妈。我该怎么办？”
袁妈手上还端着汤圆，她拍了拍星沉的背。
“囡囡，坐下来说，事儿再大，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来，边吃边说。”
星沉接过汤圆，用汤匙挑起来一颗，还是没有动口。
素日里，傅南舟管她饮食，不太让她吃这些甜腻的食物。
但是袁妈知道其实星沉馋这一口好久了。
“吃吧，乖，我都听柏翠说了。”袁妈接过星沉手中的汤匙，亲自将汤圆喂到星沉嘴里。
“别理那个汪小姐。我见三爷对她也没多少好脸色。”
“但是，星沉啊，你别怪老奴多嘴。以后这汪裕玲她就是家主夫人，你总要跟她打交道的。她倒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她言语上恶心人，你也难受是不是？”
“所以，等他们真正结了婚，还是分开住吧，你放心，老奴会一直服侍你的。”
袁妈温言细语，把一小碗汤圆都服侍星沉用了。
“袁妈，他们真的会结婚吗？”星沉不知道，她该不该告诉袁妈傅南舟说喜欢自己的事。
“不然呢？那可是办过订婚宴，又上过报纸的。”
“上报纸？”
“对啊，说是汪家提的，老太太应允的。”袁妈心道，不好，这个是不是不应该告诉星沉啊。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珍惜这段时间的。听袁妈的。”星沉的眼睛里很快蓄满了眼泪。
“就是不知道以后何时才能报答小叔叔的养育之恩了。”
“囡囡，你要不送三爷一件礼物？”袁妈话出口，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她当然不知，不久后，她会为自己这个建议感到无比后悔。
“礼物？对啊，以前都是小叔叔送各种礼物给我，长这么大，我还没有送过一件礼物给小叔叔呢？”
星沉眼角还挂着泪，但是眼神亮了亮。
“那可得好好想想，爷其实啥也不缺。要送什么才能显得有心意呢？”
袁妈仔细想了想道。
“要不你给爷做套衣服？爷知道你不擅女红。到时如果收到这个礼物，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星沉开心地点点头。
见星沉总算一扫之前的阴霾，袁妈很积极的连夜找来了布料，并开始教星沉基本的针脚。
星沉果然在这件事儿上，手是个笨的。
不仅屡屡扎破手指，还把裁剪好的布料弄得歪歪扭扭。
“要不算了？换个别的？”袁妈说。
“或者我帮您做好，最后收的那几针你动下手就行？”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了吗？要让小叔叔感受到我的心意。越是我不擅长的事，我越要努力做好。您年纪大了，别跟着我熬夜了。我再弄弄也睡了。”
“那好吧，早点睡啊。”袁妈见她开开心心，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出了个好主意。
……
星沉的这套衣服做的，真是几经曲折。
她见那针脚乱七八糟，拆过之后更是留下了难看的针孔。
干脆将布料修剪了一圈。
结果就是一圈又一圈。
生生把袁妈裁剪好的外套布料，最后变成了缩小版。
“做外套是不行了。看这尺寸，估计能当里衣。”
袁妈拿起星沉最后的成品比划了一下。
“啊？”
星沉摸着自己被扎疼的手指，陷入失望。
难道还得重头再来。
“没关系。这个料子软和得很，当一身厚一点的里衣也完全没问题。”
袁妈知道她费了很大的工夫。
“真的吗？”
星沉想到傅南舟能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里衣，心中雀跃，又带着一丝羞涩。
两人正准备把东西收起来。
汪裕玲竟直接走了进来。
“汪小姐。”
袁妈躬身退到一边。
“你怎么不敲门？”
星沉知道柏翠去龙影会了，没人守在房门口。
但是这汪裕玲什么毛病，怎么随便进人家房间。
“哟，这是什么东西啊？”
汪裕玲见桌子上一堆针头线脑，还有一套做工很粗糙的衣服。
她直接把衣服拿起来，展开。
“喂，你干什么？放下。”
星沉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特别是汪裕玲。
“看看怎么了？见不得人吗？”
汪裕玲这才发现面前这套衣服是男士的款式，而且尺寸也比较修身，并不像是外套。
“你还给我，你怎么随便动人家东西。”
星沉就要上手抢回来。
汪裕玲见她这么着急，心中闪出一个猜测。
她再次把衣服举高看了看。
针脚凌乱又错位粗糙，肯定不是袁妈的手艺。
那就是星沉。
星沉做的男士衣服，想送给谁不言而喻。
可，这居然是一套里衣。
“小贱人。”
汪裕玲直接甩了星沉一个巴掌。
袁妈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赶紧将星沉挡在身后。
“汪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对小小姐动手？”
“为什么？还好意思问？星沉，你可真是贱啊。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当耳旁风了是吗？给一个已婚男人送睡衣，你当真会勾引人。而且还是勾引自己的小叔叔。不要脸。”
汪裕玲说着就又要打星沉。
“哎哟，汪小姐，您误会拉。哪里是送给三爷的啊。只是小小姐打发时间练的女红罢了。老奴裁剪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么多，随意裁的样式。”
袁妈抓住星沉的手，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
“一派胡言。龌龊心思。我才是傅南舟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里衣这种私密的东西，只有我有资格为他准备。”
汪裕玲越说越激动，布满血色的眼睛如摄人的鬼魅盯着袁妈和星沉。
“这事儿就是捅到外面去，让外人来评说评说，也是我占理。而你不仅是一个笑话，还会连累傅南舟，连累傅家。”
“您真的误会了！”
袁妈心中早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误会？！”
汪裕玲怒极反笑，直接拿起针线篓里的一把剪子。
将那套衣服来来回回地绞。
“不，你住手，住手！”
星沉想去夺下来，但是袁妈拦着她。
星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一针一线做的衣服就这样变成了碎布条。
那锋利的剪子哪里是在剪衣服啊，那明明就是在绞她的心啊。
“啊~~~~”
星沉攥紧了拳头，袁妈用尽全力阻止她上前。
汪裕玲把那一堆破布扔在地上，还伸脚踩了踩。
然后回头对星沉说：“人前你没资格。人后也一样！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
最后摔门而出。
星沉把那一堆碎布条捧在手里，紧紧捂在胸口。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上面。
“囡囡。是袁妈的错……”
袁妈心疼地拍着星沉的背，异常后悔给她提了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