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情比水凉
这些年，过年期间，相对的还是比较冷清的。毕竟黄殿才这个一家之主，现在是这个样子。
来他们家最多的，除了小庄的姐姐黄大颍、大舅郭朝源、小舅郭浩，就数黄殿才那些年培养的学生了。
现在那些学生在本省的，外省的都有，甚至在国外的也不少。做各行各业的，从商的、打工的，在机制内的都有。
所以每次到他们家，提的礼品也是五花八门，从天南海北的土特产，到世界各地有特色的纪念品。他们家的储物间，大部分空间都被这些“奇珍异货”占领了。
他们知道老师不喜欢贵重的礼品，但是为了表达心意，又不好意思空手过来。
其实，自从黄殿飞生病以来，其实他们过来和他也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数就是看望一下他们曾经的老师、师母。
但闲谈间，他们却说自己就喜欢他们家这种氛围，到他们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每次他们到小庄家，都不会把自己当外人，家里有啥吃啥，自己内心有啥话也直接说。
小庄从他们话里，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觉醒”。他们说对他们这位语文老师，最大的感恩，就是老师让他们觉醒了。
让他们真切意识到，人生真正的开始是从觉醒开始的，让他们这辈子没有白活。
按理说，作为黄殿才的儿子黄小庄，怎么也算嫡传弟子了吧。二十多年耳濡目染的，再加上他自己喜欢看书，喜欢思考，喜欢写东西。
可笑的是，他到现在还是不大明白觉醒的内涵，更不要说熟练应用了，每次想探究事物的实质，脑子里几乎都是一团糨糊状。
这几年他又多个毛病，小庄的脑海里，总是出现几个声音，特别是睡着、醒来临界点那一瞬间。
说不出来的感受，这几种声音还经常自顾自地就争吵起来。那种场面就像小时候在农村开大会，大家总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样。
待小庄想仔细辨认，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仿佛又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又总是提前就暂停了讨论。
开始的时候，小庄还想和爸妈说这个事情，但是每次想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又总是说不出话来。为了确认是否是自身的毛病，小庄又找到他最好的大学同学钟小龙，想试着向他表达。可试了几次，也是表达不出口，只能无功而返。
这就让小庄感觉到奇怪，和他们说其他内容，都可以随意表达出来，怎么说到这件事，就说不出来了呢。为此还困扰过他很多个日日夜夜，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时间一久，小庄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不，此时他脑子里的几个声音又在吵架。
突然，听到从厨房里传来妈妈喊自己的声音。小庄赶快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路小跑到厨房。
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妈妈，抱歉地说：“哎呀，刚才又走神了，才听到你喊我。”
“我说呢，怎么喊你几嗓子，都没见你回答。赶快把这几道菜，端客厅吧。你爸爸吃好了吗？我们也准备开饭了。”
“好嘞，我来端。”小庄搓着手，就开始向一盘清蒸鲈鱼，和一盘海带炖排骨下手，带着欢快的声音道：“爸吃好了，刚才他就直摇头，吃不下了。妈，还是老手艺啊，你炒得菜，闻着就香。”
说着，还表现的一副猴急、想吃的酸爽表情。
突然小庄“哎呦”了一声，只见他赶快去摸耳朵。
看到儿子这样，郭朝花又好气又想笑：“瞧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被烫到了吧？”
说着关心地上来看。
小庄回击道：“谁让妈妈做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呢。”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这个保姆兼服务员还不知道吗？我今天特意放了辣椒，就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的口味重了。”
郭朝花一边做着清扫厨房的活，一边说关注着锅里的汤。
小庄最佩服他妈做饭的地方就是，每次他妈妈做完饭，厨房里还是井井有条，干净如洗。
他自己也爱下厨，甚至还有几个拿手菜，尤其是鱼汤，无论怎么做，无论调料是否齐全，战果都是飘香四溢。
可惜的是，小庄做饭有个坏习惯，每次做完饭，厨房就像鬼子进村一样，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灶台上油渍、水等乱七八糟，用一片狼藉形容也是毫不为过。
第二次去厨房，小庄端了豆皮炒韭菜和粉丝炒豆芽。
第三次去厨房，端了个牛腩炖土豆，锅里还在煲着小鸡炖蘑菇。
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黄小庄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妈，可别再做了，这几道菜我们俩都吃不完。”
“你不懂，过节，哪怕吃不完，也要多做点，这代表着年年有余。小庄，你去尝下牛腩，刚才我放盐放少了，你要是觉得淡，我再加点。”
小庄随口就来了句善意的谎言：“刚才我尝了，刚刚好，不淡。”
其实郭朝花很早之前喜欢吃口味重的，但是黄殿飞喜欢吃清淡一点的，夫妻时间久了，慢慢地郭朝花的口味也变淡了。
这几年小庄在大学里，吃的大多都是口味重的，每次回家，都是妈妈做啥他就吃啥。哪怕就是单独加盐，他都会偷偷一个人跑到厨房里。
郭朝花是多么细心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儿子的这个秘密。自打有一次看到后，每次小庄回家。她做的每个菜，都会刻意比往常多加点盐。这样她自己就不得不忍受咸一点的。
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只是每次做饭就难为妈妈了，本来就三口人的家，结果要做三种不同的菜，先给老公做，再给儿子做，最后才是自己吃的。
正式吃饭前，一旁的黄殿飞咕噜噜吐了几个字，黄小庄问：“爸，想回卧室躺着了？”
见爸爸点头，小庄对坐在对面的妈妈说：“妈，那我先把爸爸推到卧室去？”
郭朝花站起身说：“你吃你的，我来。”
黄小庄赶忙制止住道：“还是老规矩，我在家的时间原本也不多，我在家的时候，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郭朝花知道争了也没用，也就没和儿子多争夺，就从了他。
心想：“看来，儿子果真长大了。”
自从小庄读大学以后，郭朝花明显感觉的到，小庄为人处世、看问题，明显老到不少。
家里有事，郭朝花也愿意和儿子沟通了，很多事情都是听从他的建议办的。
比如买这套新房子，郭朝花就是听从了小庄的意见，小庄觉得城市化会很快，房价会升值，买房子也算是一种投资。
而之于小庄自己，他把这些当作一种自我检验，他想通过一件件具体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如家里做菜、打扫房间、喂爸爸吃饭等等，来验证自己是否是个知行合一的人。
小庄把爸爸推进卧室后，很轻松地就抱着他上了床。
这几年，由于加强身体锻炼的缘故，现在小庄抱他爸爸，很随意、很轻松就抱起来了。
记得那时候爸爸刚生病，有时候遇到自己一个人在家，那时候要靠自己一个人抱起爸爸，还是有点吃力的。
小庄意识到，一定要加强基础锻炼了。这不，这几年跑步坚持下来，再加上坚持举哑铃， 收获的季节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