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说，下午的事，我很感谢你为我说话，但是以后请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没有说你做错的意思，而是我认为我自身的‘战斗力’就足够回击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不是那种时刻需要朋友替我上阵的人，懂吗？”
张沥这次反应迅速地点点头，表情依旧认真，周晗枝再次叹气，微微张开嘴巴，想多建议几句，见他笑得一脸无辜，话到嘴边又改口道：“算了，慢慢来，你大学，不，你人生的路还长着呢，走了。”
“等一下！”
“还有事？”
“我们现在真的是朋友了？”
周晗枝再次停下抬脚跨阶梯的动作，郑重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嗯，真的。对了，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遇到问题可以向我提问，我会综合我所学所看所经历的一切，力所能及给你提供一些合适的建议。”
路灯照射下，周晗枝的头顶同样散发着橙光的柔光，因为哭过，她的眼角还微微泛红，张沥突然产生了一种略微夸张的错觉，她像坠落的天使。
“是不是以后在学校碰到面，都可以和你正常打招呼了？”
“嗯？嗯。”
“那借学习资料呢？我听我室友和别人唠嗑说，他找你借过资料。”
周晗枝观察着张沥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小心翼翼语气和态度，看起来真的像是好几辈子没交过朋友的。
“看来我的资料得收费了。”
“啊？”
“我是说可以，除了有关周晚晴的事，其他都好说，没有别的要问了吧，我今晚还得通宵赶周会的内容，你也赶紧回宿舍吧，晚安。”
“晚-”
没等张沥说完，周晗枝迅速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张沥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是张沥。】
刚回到实验室，周晗枝的微信收到新的好友添加，点击通过后，见聊天框上显示“还在输入中”，她在等待的同时点开他的头像，照片是他和一只大型犬的合影，这下张沥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正不受控制地拟狗化……
坐在对面的陈蕊蕊，抬眼间瞥到周晗枝对着屏幕扬嘴角，忍不住旁敲侧击：“老周，你这散一趟步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没有啊，反而倒霉得很，被自行车撞，膝盖也淤了。”
“啊？严不严重？我看看。”
陈蕊蕊腾起身要卷周晗枝的裤脚查看，被她一手摁着：“我都好好地回来了，能严重到哪去。”
“是，你福大命大，”陈蕊蕊回到座位，“不过，我看你是脑子也淤了吧，受伤还挺开心的？”
手机屏幕暗下，周晗枝看到上面映着露出淡淡微笑的自己，她倒是不慌，从容放下手机。
“因为多亏这一撞，我吃了疼也发泄了情绪，对外公的死总算看开了些，而且还在回来的路上，遇…想到了一个值得研究的主题。”
“什么？”
“内向性格的人，如果他们本身不愿意改变自己，那在现代社会里，这种性格对他们来说一定是缺陷吗？还是说必须逼着自己迎合社会？再者，根据现代社会的发展，内向性格的人是否有更多的机会能成为发展中的‘需求’？”
“得了得了，你这脑子什么结构啊，刚活过来就没完没了蹦出有关学习的想法，累不累？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老罗说吧。”
张沥刚才突然停下说去买东西，这两人指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周晗枝性格好相貌也好，陈蕊蕊丝毫不意外张沥这种内向的男生也会被她所吸引，只是怕这回要栽倒的是周晗枝了。
一直到十二月中旬，周晗枝除了上课和帮罗凯跑腿，几乎是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别说面对面打招呼，张沥就连远远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两人在微信上的交流倒是不少，这亏得张沥在找话题的方面无所不用其极，上到天文下至地理。
周晗枝时常有一天到晚都不看手机一眼的情况，他便能在聊天框里自问自答起来，待她闲下来拿起手机查看信息，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的内心活动。
【你明天有空吗？】
【应该有，怎么了？】
【想邀请你来看一场辩论赛。】
次日下午五点，刚帮罗凯到行政楼跑完腿的周晗枝，急匆匆赶往答应张沥的那场辩论赛的现场。她悄悄从后门进入，弓着身往观众席走去，往人群里扫了几眼找不着张沥，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比赛没结束，大教室我也没走错……”
周晗枝小声嘀咕着，台上的主持人带动流程：“下面先由正方四辩总结陈词，时间为三分，有请。”
“尊敬的主席、评委、对方辩友及在座的同学们……”
声音响起的瞬间，周晗枝猛地抬头，视线落在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张沥身上，她这才想起，他在半个月前问过自己有关辩论赛的事，因为话题掺杂在一堆“天文地理”里头，她以为他只是好奇问问，没想到他竟直接站在了台上。
“最后，我再次重申我方观点：人性本恶，我的总结完毕，谢谢。”
张沥总结陈词的语气虽不够强硬，但发言不紧不慢且有条有理，时间还卡得刚刚好，坐在观众席的周晗枝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赏。其实比起偶尔聊的那堆“天文地理”，他更爱问在大学各个方面遇到的问题该如何选择和处理，见他如今能有这些进步，她的心中不禁萌生一种自豪感。
“下面，我宣布本场比赛的获胜方是……正方代表队，让我们恭喜他们！”
宣布胜利的一刻，张沥并未展露笑容，在一片持久的欢呼声和掌声中，他的视线还在观众席上寻找周晗枝的身影，直到两人的视线重合，他心里提着的那颗心才缓缓放下。
比赛结束，观众离场，而张沥被队员拉着回顾和讨论，他有些着急地看向周晗枝所在的方向，她正在往教室门口走去。
“额，那个，我先走了。”
透过大教室的玻璃窗，陈艺看着张沥跑向一个女生，只是视线望去的角度，女生刚好背着身，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可她实在是好奇这个平日里没几个表情的张沥，居然会有主动对女生展开笑颜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
“周学姐，等等。”
周晗枝回头，张沥放慢步调，同时伸手整理自己的刘海，等来到她的跟前，又抬了抬眼镜：“怎么不打招呼就要走了？”
“我看你和你的队友还有事要聊，这可是个你和他人促进交流的好机会，而且我也有事要处理，所以就先走了，不过我微信有给你留言。”
周晗枝拿起手机在张沥眼前晃晃，可他没在听她说什么，直接问话：“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比赛一直到中间我都没找着你。”
“刚好在你总结陈词之前。”
张沥抿了抿唇，满脸期待地看着周晗枝：“那你觉得我的表现如何？”
“表现嘛……”周晗枝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故作卖关子的模样，见他的神情开始转变为紧张，才不好继续逗他，“很不错啦，后面的总结赛继续加油。”
“真的？！”
“嗯，你总结的那几个论点和论据都很好，发言也不磕巴，综合表现不错，如果要提建议的话，我个人觉得你的语气还得再自然沉着一些，从气场上可以增加你的可信任感，评委听了也会舒服些。”
“好，我记着了。”
“张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辩论队的成员收拾好东西路过，看见张沥便停下询问，陈艺这才看到女生的正脸，原来是周晗枝。
“学姐好。”
“啊？学姐好！”
陈艺一开口，其余二人反应迟钝，但好在嘴巴比脑子快，没失了礼貌，周晗枝也立即微笑回应：“你们好。”
“我叫陈艺，学姐还记得我吗？”
面对突然的提问，周晗枝一脸蒙圈，她迅速回想，可脑海里却丝毫没有与这个女生接触过的回忆：“你是刚才的二辩，对吧？”
“是没错，再往前呢？学姐对我还有印象？”
周晗枝微微皱眉，看似是在努力回想，实则直接是“查无此人”，陈艺呲牙笑起来：“新生讲座上，是我提问了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噢！我想起来了，抱歉，看我这记性，”周晗枝松了口气，看来人缘好也不是好事，别人记得她，而她却不见都能脸熟，“额，你们现在是要一起去吃饭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原来只有两人的对话被打扰，张沥本就有些烦躁，现在她急匆匆要离去，更是忍不住担心，“学姐，你不吃晚饭吗？”
周晗枝紧了紧肩上的挎包带：“当然吃，不过先得回实验室修改一个文件，各位，先走了。”
“诶－”
没等张沥多说一句，周晗枝转身离开，陈艺饶有趣味看着张沥的一脸不悦，觉着新鲜，再次问道：“你要和我们一块吃饭吗？”
“要。”
实验室里，周晗枝摁下发送键后，瞅着天黑，她索性闭目养神，突然闻到空气中悄悄弥漫过来的饭香味，肚子也识时务地叫起来，她无奈自语：“别叫了，待会咱们就去吃东西。”
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身后的人听到她的话，环顾四周后有些害怕地反问：“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