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失明后认错夫君 > 第73章

第73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咳、咳”

    阿姒捂着嘴艰难地咳着。

    晏书珩连被她喷了一脸水都是优雅的,淡然用帕子轻拭面颊,不忘替阿姒轻顺后背“抱歉,吓着你了。”

    平复下来后,阿姒怔了会,再回想,昨日一切恍若隔世。

    爹爹生前常说,让她们别回头,他若在天有灵,也定会说“好孩子,昨日的彷徨和压抑便止于昨日吧。”

    阿姒闭上眼,试图释怀。

    她揪着被褥,指关不断收紧而泛白,手背覆上温热的大掌。

    头顶响起关切低语声。

    “怎么了”

    温润的话语是寒夜里一盏烛火,惹人朝着它走去。阿姒喃喃道“我无法放下这对爹爹太残忍”

    哪怕已揪出加害父亲的人,让那人得到惩罚,她仍不愿放下。

    那是她的至亲,怎么放得下

    “爹爹豁达,定不希望我沉浸在痛苦悔恨中,我只是,”阿姒颓然垂下脑袋,“只是从前不知道爹爹是被至亲所害,我虽恨,但能怀疑的人太多,我不知该恨谁,便也只记着少时快乐的日子。可自从有了恨的人,我便不想放下恨虽比爱更折磨人,但也能记得更真切,”

    “我我怕我会忘记爹爹。”

    她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紧绷着身子缄默许久。

    晏书珩默了默,声音像清泉缓缓淌过,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阿姒是个孝顺的孩子,才会认为忘却仇恨等同于背叛。但相较于让你受恨意折磨,你爹爹当更希望你能铭记过往美好。”

    他轻抚着她的乌发,低低道“阿姒,想哭,便哭吧。”

    她未出声,但晏书珩却能感到颈侧湿了一片,他无言抱着她。

    只哭了片刻,阿姒抬起脸,她像几年前在桃林中一样,抓起晏书珩的袖袍给自己擦泪,瓮声瓮气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已经揭穿三叔不,杀父之仇面前,长幼尊卑算什么陈季延这禽兽配不上我一句三叔,更配不上我为此折磨自己爹爹也不希望我因为一个无耻小人而耗费心神。”

    擦完后,阿姒想起他爱洁,一日要换好几套衣裳,抬眸看他。

    晏书珩也在看她。

    他低垂着眼,垂下的长睫无比缱绻,指腹擦过她绯红的眼角“无妨,擦吧,我并不在意。”

    他的温存叫阿姒愣了须臾,瞧见他喉结上的红印,阿姒目光猛地一颤,视线下移,她看到青年玉白的锁骨上、襟口之下都隐有红印。

    都是她发泄时做的。

    阿姒僵硬低眸,越过自己身上领口微敞的中衣,她一眼便可看到雪顶、沟壑中间皆有零星红梅。

    但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她腹处,后腰,臀上,腿侧应该都有。

    不不不,这都不打紧。

    男aa039欢女aa039爱,人之常情罢了。

    只是从前都是他引aa039诱她。她虽称不得柳下

    惠,至少穿上衣裳后还可甩出句冠冕堂皇的狠话与之割席。

    但昨日是她勾着他。不仅如此,她还情绪失控,说了句平日打死她都不会说出口的荤言浪语

    阿姒欲哭无泪。

    她怎能说出那样孟浪的话

    往后恐怕她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骂他“下流无耻”了。

    晏书珩稍一倾身,身后墨发垂下,和阿姒的长发暧昧交缠。

    他带着歉意低道“昨日是我见阿姒无处宣泄,便不知节制,说到底,我也占了你便宜,阿姒不必有负担。”

    习惯了那个温柔但挟着强势,狩猎般步步紧逼的晏氏长公子,习惯受他逗弄撩拨她再还击,今日的他体贴得像个正人君子,反叫阿姒无所适从。

    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呢

    她思忖时,晏书珩取来她从前穿过的衣裙。他把她搂在怀中,极为妥帖地,一件件替她穿上。

    阿姒顺从地配合着他。

    她满脑子都是往后如何面对他们的关系。各退一步,回到原点或者不去想未来,当情人继续相处

    似乎都不合适。

    那该继续往前走么

    可不得不承认,陈家的事已在她心里留下印记,如今她对世家、对权势和人性都很茫然。

    阿姒轻声叹气。

    青年指aa039尖顿了一下。

    阿姒回过神时,他已替她穿好最后一件衣裳,打了个漂亮的结。

    梳妆后,晏书珩把陈九郎递来的信给她。信上说,陈家已于昨日对陈季延行过家法,废其手足后连夜押往本家,但被楚七带着一伙人劫下,在车上浇油掷火,连人带车烧了。

    虽诧异楚七为何有这样的本事,但阿姒深感快慰“便宜他了。”

    九哥在信里还说了,昨日陈季延只是胡言乱语,族中无人当真,也不会让这些话传出去,让她别多想。

    阿姒看完,平淡地将信烧了。

    用过饭后,护卫通传,称宫里的马车等在别院门口。

    晏书珩送阿姒出门。

    上马车前,他抓住阿姒的腕子,仅是深深凝着她,什么也未说。

    无言对望着。

    须臾,晏书珩微微一笑。

    阿姒不去看他那蛊惑人心的眸子“你是还有事么”

    他又笑了“无事,只是想说,无论何时,阿姒都能来找我。”

    阿姒张了张嘴,将要蹦出的“好”字压回腹中“有些事,我尚未弄明白,待我寻得答案后再找你,好么”

    他缓缓松开她腕子。

    “好,一切皆由阿姒决定。”

    马车消失在巷口。

    晏书仍未离去。

    今晨他听陈九郎说昨日陈三爷不知悔改且口出狂言,阿姒亲手拿剑剜了他的嘴,随即扔了剑奔出陈府。

    回想她那些话,或许,他知道她想寻求的答案是什么。

    阿姒于正午到永芳殿。

    她未像往常一样直接进殿,立在殿前缓了会,这才入内。

    陈卿沄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不忍道“阿姒,你该与阿姐说的,这样的事,不该由你一人来担。”

    “那样一个无耻小人,哪里需要动用阿姐”阿姒无所谓地扶陈妃坐下,“阿姐,我已把杀害爹爹的人揪出来了,往后,你可以安心养胎了。”

    陈卿沄抑着悲伤不去想爹爹的事,她哑声道“我都听九郎说了,三叔落得如此下场,属实罪有应得他竟还想离间阿姒和爹爹。”

    看着阿姐格外紧张的神情,阿姒又想起陈季延那句话。

    她不敢求证。

    偶尔逃避,应当无妨。

    阿姒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陈卿沄哪里能放心

    她这妹妹自小敏锐,三叔那句话恐怕会让她辗转反侧多日。

    想了想,陈卿沄支开旁人“其实。姑母和那位王爷,的确有过一段过往,当时姑母刚受封皇后,根基不稳,受世家之间的斗争波及,被罚去佛寺祈福。正逢族中遭难,为了家族,这才与那位王爷生出了些纠葛。但这与阿姒无关,三叔是怀恨在心,刻意用模棱两可的话激你姑母为家族付出良多,他一个害群之马,怎有脸说这话”

    阿姒明白姐姐的忧虑“阿姐放心,我与爹爹、与姐姐的亲情,归根究底不是因血脉而生,是朝夕相处生出的。我不会把那些胡话放心上。”

    只这一句话,陈卿沄眼泪唰地流下“阿姐怎会不知道八岁那会,爹爹外出,阿姐生病,阿姒才三岁,硬是守在床边陪了阿姐一夜哪怕我们毫无血缘关系,那些往昔也无法抹去,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亲姐妹。阿姐只是怕你多想,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阿姒替姐姐擦去眼泪。

    阿姐只是面上豁达,心里定也和她一样,为爹爹伤怀。

    她搬出今晨与晏书珩的对话,宽慰姐姐。待平复后,她忽问“阿姐,我不明白。爹爹姑母,还有你,

    “你们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摆满奇珍异宝的博古架“你们为了家族委屈自己,可陈季延却因一个家主之位,连血亲兄弟都舍得杀害。权势当真会引人向恶你们这般辛苦,是为了让这群被富贵权势喂饱的闲人,有余力相互残杀么”

    陈卿沄摇头“阿姐不如爹爹和姑母还会顾及江山社稷。阿姐是个自私的人,想着寻常人家兄弟俩也会为了一亩三分地自相残杀,人性如此,贫富也无法改变。有权势还能安心些,至少不必担心自己和家人受人欺凌。”

    说到底,还是为了家人。

    阿姒又问“若像幼时和爹爹一起时那样,寄情山水,不涉纷争呢”

    陈卿沄看着角落里的金丝笼“权势便是座笼子啊。在笼中待久了,即便能飞出去,也会不习惯。”

    她看向阿姒,轻叹“阿姒,这其实是我自

    己的选择,并非身不由己,也不是为了谁。你不必心疼阿姐,也无需违心淌入这洪流里。

    “说起来,阿姐已寻得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也希望你也能快乐。阿姐知道,你不喜尔虞我诈,恐怕不会想当什么世家宗妇。那便别嫁人,你是我的妹妹,有不嫁人的底气,无忧无虑、当个远离纷争的富贵闲人便挺好。”

    阿姒茫然摇头“阿姐,我不是厌恶尔虞我诈,我只是

    “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她唯一的诉求是为了亲人,但她的亲人,只有阿姐。倘若阿姐不需要,阿姒再寻不到别的理由。

    让她融入世家和权势中的理由。

    她仍未寻到答案。足以决定她与家族、与晏书珩关系的答案。

    出内宫时,阿姒碰到了个人。

    建康王虽着官袍,周身仍透着超然脱俗、不入凡尘的清冷。

    阿姒恭敬见礼,出乎意料地,那位王爷很温和,待阿姒像对信重的晚辈,与平日冷冰冰的模样判若两人。

    “来见你阿姐”

    阿姒应了声,她虽受过这位王爷的搭救,但过后再无往来建康王仿佛不喜欢人,也不喜欢人世。

    想起阿姐的话,又想到数月前建康王曾说姑母利用过他也骗过他。

    阿姒一阵混乱。

    不愿信,但诸多端倪还是在心里编织出了真相的纹路。

    但阿姒不想去深究。

    爹爹之所以是爹爹,并非只因为血缘关系。哪怕她的生父另有其人,也不过是多了个与她有血脉联系的人。

    不必证实。

    更没有证实的必要。

    “朕道表叔怎有耐心同晚辈说话,原是阿姒妹妹来了。”

    散漫调侃的声音打断思忖。

    许是要当父亲了,李霈稳重了些。他当着建康王的面感慨“昨日的事朕和你阿姐听说了,朕将为人父,见阿姒妹妹如此孝顺,深为动容。”

    建康王淡淡颔首“陈少傅悉心教导的孩子,也如他一般赤诚。”

    他大概不习惯说太多话,更鲜少夸人,哪怕夸人也面无表情。

    李霈又道“颍川数城收复,朕欲派朝臣代朕巡狩。你阿姐称亲人祭日将至,想回去祭拜。但她有孕,禁不起奔波,阿姒可愿代劳”

    阿姒眼里倏然亮起细碎光芒。

    这是她近期听到最好的消息,阿姒欣然谢过李霈,心情轻快不少。

    她要回去祭拜爹爹,顺道回幼时和爹爹埋三春寒的地方看看。

    或许在那里,她能寻到答案。

    陈季延的事虽在陈氏掀起波澜,但不到半月,便已平静。

    阿姒没事人似的,照常和九哥斗嘴,和四姐学打理铺子。但因她那狠绝的一剑,陈家人看她的目光不像从前那样只有爱怜,而多了些小心翼翼。

    被她下套的二叔陈仲敬尤其有趣,在她面前刻意端出长辈似的威严,却像极了一只纸老虎。

    阿姒时常怀着恶意,刻意怯生生唤他“二叔”,每每这时,陈仲敬便像见了鬼似的,嘴角不自觉抽动。

    阿姒觉得有意思。

    无人敢招惹的感觉倒很不错。

    替天子巡狩的事因朝堂有变动而延后了半月,人选悬而未决。

    可去阳翟再快也需耗上两个多月,怕错过爹爹和祖父的祭日,阿姒思前想后,说服族中人提早十日出发,过后再与朝廷的人汇合。

    此行需要准备的一切都由族中去置办,阿姒唯一要操心的,便是多挑几个信得过的护卫和侍婢随行。

    五月十六这日。

    陈家的马车抵达码头。

    刚要下车,听九哥在外提醒“阿姒,晏中书来了。”

    那日后,阿姒因着未寻到答案,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因而也并未主动去见晏书珩。

    而他也收起狐狸尾巴,格外体谅,未像从前那样给她下套约见。

    偶尔他会托晏宁给她送东西,有时是芙蓉糕,有时是亲手雕的小物件,分寸拿捏得极妥当,叫阿姒都不忍恶意揣测他这是居心叵测。

    深吸一口气,她下了马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