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铁甲覆面三十载，将军归不归？

    他说道：【在灭神之战时,杨宏不幸胳膊负伤，刚开始没什么事儿，可在定天崖上熬了三年,终究还是因伤逝世了。可他却将这个消息给瞒了下来。】()br/>

    【为什么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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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对于杨宏的这个行为网上众说纷纭,好的坏的各种言论都有,怎么说呢，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明白现在是在直播,所以古古的言辞保守谨慎了很多。br/>

    他先是这样猜道,【因为灭神一战，几乎耗尽大宸大半国力，国库见底，兵力紧张，连七万邵州兵也大多都是从其余军中采取自愿的方式抽调出来的。当时大宸连年征战,疆域虽对外扩张不少，但那些新打下来的领土都需要派兵去镇守。】br/>

    【简而言之，朝中武将不够了……】br/>

    或许这才是杨宏瞒上的根本原因。br/>

    【后来古代人对杨宏的仁剑之称,或许也是因他们觉得他性格太过柔软、仁善的原因,这类人,像是天生就会为给他人着想，而牺牲自我。】br/>

    【定天崖这个地方,一旦守了,半生光阴也就耗在这里了,不能再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但这个时候杨宏他自愿站出来了。随着他自愿留守下来的，还有后来定天崖上的三千将士。】br/>

    哪怕古古不是武将，但也懂,在一个将军的黄金时期，又正值国家对外扩张之际，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而甘愿留守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意味着什么。br/>

    【灭神之战末，当左相谢无念问起该由何人留守在此时，相墨对这段内容的记载，原文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就是，杨宏不愿让定天崖这个鬼地方，成为拖累朝中同僚前进脚步的存在，而他有伤在身，恐将来伤好那条胳膊也废了，比起上阵杀敌，或许留守定天崖才更能发挥他的残余价值。大宸，合该走向更辉煌的未来。】说这话时，古古的面容严肃郑重。br/>

    【只要世人皆知，有右将军杨宏镇守在定天崖上，那朝中其余人就可放心继续一统天下的步伐，定天崖上的其余士卒就不会乱。定天崖，永远不会成为天下任何一人的拖累。】br/>

    有人嘴唇颤抖着，有人低头，心情沉重。br/>

    所以古古为什么要提到顾丞？如果杨宏在定天崖上的第三年就死了，那接替他守下去的又会是谁？br/>

    此时，已经有人能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心头更加闷闷的。br/>

    【可大抵当时所有人，包括杨宏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胳膊上的伤会成为日后要他命的存在。他在定天崖上三年，胳膊上的旧伤时常发作，常高热不退，身体备受折磨。后来的某天夜里，杨宏营帐起火，参将顾丞救火时不慎被烧死，杨宏自己也烧伤了脸，还被熏坏了嗓子，后来他终日以面具遮面。】br/>

    【但其实，当天死的到底是谁呢？】br/>

    【是顾丞？还是杨宏？又为何从那场火灾之后，杨宏的身体就慢慢好转，再不受旧伤折磨了呢？】br/>

    【这个秘密，终于在三十年后，被揭晓。】br/>

    古古的身影缓缓消失，取而代之br/>

    ()的是一处封闭的营帐内。br/>

    【br/>

    “顾丞，我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不可再拖下去，我得找个能代替我的人，继续守在这定天崖。我知道，我这样说有负于你，可我……已别无他法了。”br/>

    “将军……”帐中，两个男子面对面而立，只是其中一人脸色苍白，带着病容，他正是之前出现在前一段视频中的杨宏。br/>

    那他对面之人的身份就不难猜了。br/>

    是顾丞。br/>

    他怔愣的看着面前的杨宏，眼眸湿润，脸上似悲还惊。br/>

    “将军，可我……如何能担得起此重担？”已经是中年模样的顾丞惭愧的低下头，眼中是挣扎，是犹豫，还有……自卑。br/>

    杨宏像是看穿他的心理，神情平和，目光包容，“顾丞，你生来就是将门血脉，忠君爱国刻在你的骨子里，你不比任何人差，纵使少时因人所误走错了路，但你已非昨日。”

    br/>

    不管顾丞帮不帮他这个忙，这都是他真心想对顾丞说的话。br/>

    “人这一生，谁不会犯错？顾丞，你我身形相仿，面容相似，若加以遮掩，必不会叫人看出身份。我想麻烦你，代替我活下去，活到这‘定天涯’不再需要有人守着的一天。”br/>

    他知道这或许对顾丞来说并不公平，如果可以，谁想顶着别人的名头扮演着他人来活呢。br/>

    他垂下眼睑，眼中同样是挣扎和为难，还有愧疚。br/>

    顿了顿，他终是继续出声道：“当初覆灭神种一战，朝中损失惨重，陛下是个千秋明主，我唯愿他此生安康，长乐无极。br/>

    当初我相信陛下不会丢下我们，他会回来，现在他平安回来了，大宸即将实现天下一统，定天涯不可成为朝中之拖累！br/>

    诺成，而未行，是我杨宏有负朝中诸公。br/>

    向你提出这般无理请求，是我杨宏，枉为君子。br/>

    我做不到家国两全，做不到仁义无双。”br/>

    “若是令你为难了，还请将我先前所言遗忘，我会奏请朝中，再派一将驻守于此。”杨宏垂下眼眸，尽力掩藏住眼底失落，神情平静而温和，像一个兄长一样。br/>

    他不愿顾丞为难，这是他个人的意愿，但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br/>

    顾丞眼中含着热泪，突然半跪下，声音沙哑，颤抖中带着些许哽咽，“将军！末将当初随将军一同留在这定天崖上，便已做好半生不归的准备。将军肯将此等大任交托于末将手中，末将深感将军信重，纵万死，亦不辞。”br/>

    杨宏缓缓地笑了，最后二人待在着火的营帐里，一坐一立，杨宏盘腿坐在地上，火舌快速蔓延至他的全身，而在他对面隔着一段距离，是跪在地上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忍住哭声的顾丞。br/>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br/>

    听到外面有人逐渐响起的呼喊救火的声音，顾丞看着对面已经被烧至面目全非的人，他的眼眶红成一片。br/>

    只是还有更加重大的使命在等着他，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最后拿起一旁的灯油br/>

    往自己脸侧烫去，伤势并不严重，伤好后留下小小一块疤，为他以后常年佩戴面具留下一个合理的理由——因为遮丑。()br/>

    那场火后，‘杨宏’照旧在床养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身体便一年比一年康健，直至后来，手臂上的旧伤再未复发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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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天崖数万英魂，他们都在看。壮士烈骨积成渊，魂兮归兮俱安颜。”br/>

    “陛下，无论是为将军，还是为那数万英魂，罪臣有所能及，必不敢拒。”画面一转，是一身粗布窄袖黑衣长衫的老者，跪在威严的紫宸殿中。br/>

    原来，先前那都是顾丞的回忆。br/>

    上首的萧临渊，此时也已不再年轻，他看完杨宏留下的请罪书，上面写明‘让顾丞顶替他的身份是他一人的主意，若有罪当加在他的身上，而顾丞隐姓埋名辛辛苦苦驻守在定天崖上，是有功，请予嘉赏。’br/>

    顶替朝臣身份，是大罪。br/>

    但最终萧临渊并未罚他，也未罚杨宏，反而是意欲嘉赏他。br/>

    可顾丞的回答是这样的。br/>

    “臣闻陛下为社稷有功之臣设一传世阁，入传世阁者受后世世代香火供奉，可封新神，不知杨将军之功可堪入阁否？若不够，吾愿将自身所立功劳尽数加之其上。”br/>

    这封请罪书，顾丞当是看过的。br/>

    可是他并没有要这份功劳，反而是将功劳都让给了杨宏。br/>

    上首的帝王没有多言，轻轻点头，叹道，“杨宏之功本该入传世阁，只是朕原本是想等他回来再亲封于他，只没想到……”br/>

    没想到杨宏早已逝去。br/>

    萧临渊依然保留了顾丞之功，可顾丞面对授与的官职，他推辞了。

    br/>

    他没有要高官厚禄，定天崖上三十年，他已不年轻，对许多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地位，没有了太大兴趣，他的眼前好像还能看见定天崖上那久积不散的黑烟，那片燃烧着大火连大地都早已烧的焦黑发硬的旧时战场，鼻间是挥之不去的石油气味儿，还有当他站在崖边时，那自崖底吹上来的热浪，风都带着灼热。br/>

    风里，有他昔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袍音容。br/>

    他俯身缓缓一拜，苍老的声音自殿中响起，语气平静而缓和，“臣的使命完成了，臣想回去，继续和他们做伴儿了。”br/>

    “望陛下，成全。”br/>

    最后，顾丞孤零零的入京，又独自走出了皇宫大门。br/>

    他走出皇宫，走在热闹的街上，身边尽是陌生的街景，周围人或急忙赶路，或笑或议论着什么。br/>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昔日的家门前，可门上的牌匾早不是顾府，门内也早已换了主人。br/>

    门房看他一个老人家站在自家府门前，望着大门却不进去，也不说话，不由纳闷儿。br/>

    “这位老先生，敢问您找谁？”br/>

    顾丞没有说话，摇摇头，满头白发、一身粗布麻衣的他早不复当年开朗少年时。br/>

    他一个人无喜无悲的走在路上，举目无亲，人来人往，抬头四望，京都再无一个是故人br/>

    ()。br/>

    就在他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时，身后的人潮中，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br/>

    “顾将军？”br/>

    顾丞站定，闻声回头，是一个穿着绛红色衣裙的老妇人，她走下马车，两人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她眯着眼，疑惑的打量他，似是不敢确定，也像是疑惑，“你是顾丞吗？”br/>

    顾丞看着老妇人满脸疑惑，“你是？”br/>

    通过这一句话，老妇人觉得自己大概是没认错人。br/>

    她走上前，大大方方的笑道：“昔年我乘舟湖上，顾将军与朋友作赌输了，拦船要向我讨要一方手帕，顾将军忘了？”br/>

    “你是……程绾？”br/>

    虽没有说明身份，但通过这一件事，让顾丞回忆起了少年时的记忆。br/>

    那年，因为输了和朋友的赌约，一身金色锦袍神情倨傲的少年，跳上一辆装饰精致的小船船头，欲讨要船中姑娘的手帕，可待他掀开船帘，看见里面是已嫁作人妇的程绾时，在程绾分外平静的眼神注视下，少年坚持了不过两秒，就不争气的红了脸，最后尴尬的松手放下船帘，咳了咳，故意装出一脸轻松不在意的模样，对自己旁边船上的朋友说：“船里姑娘不好看，我不要她手帕了。”br/>

    “吁~别是顾大公子害羞了吧？”br/>

    他的朋友们齐声调笑，这让下不来台又不好意思的少年脸更红了。br/>

    他干脆跳回自己船上，开始动手惩治了几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朋友，可看着，分明像是恼羞成怒。br/>

    回忆结束，老年的顾丞抬手行了一礼，致歉。br/>

    “少时莽撞，万望见谅。”br/>

    “无碍。”br/>

    “你往何处去？可让我的马车送你一程。”br/>

    顾丞摇头拒绝了，答道：“不了。京中早无家，我该回定天崖了。”br/>

    说罢，老人拱手告辞离去。br/>

    夕阳下，只余程绾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望着老人佝偻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br/>

    “定天崖上三十载，将军真容谁人辨。再回首，少年已非昨日。”br/>

    旁白的声音响起，画面最后，是一头白发的老人独自坐在那片焦黑的崖边，空气混浊，天空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他就这样呆呆的凝望着远处那片焦黑的大地，眼神空洞而沧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