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些可悲
“没看出来么,我们在说悄悄话。”
此言一出,气氛微妙。
韩谨英俊的面庞挂上阴冷的微笑,让原本温润如玉的他悄然透出一种斯文败类的危险气息:
“什么悄悄话,孤也想听听。”
糖雪是刀剑上滚过来的姐们儿,自然不会被韩谨唬住。
她低下头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讲话,瞅都不瞅韩谨一眼:
“既是悄悄话,自然不能说与旁人知晓。”
韩谨脸更黑了,心有万罐陈醋,奈何没资格吃醋。
韩谨斜睨韩梁高:“世子来熙楼作甚?”
韩梁高撇过脸,强装硬气:“来送些东西。”
“什么东西?”
“额…”韩梁高拱眉撇嘴:“类似于银票之类的东西。”
萧鼎晏冠以奴籍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梁王在太后宴席上承认过萧鼎晏的身份是良贵之人。
糖雪听着韩梁高蹩脚的回答,内心冷汗:还真是个实诚的坏人,韩谨问什么他答都如实回答。
韩谨想起刚刚确有东西在糖雪手上,只可惜没看清是什么。
韩梁高甩开扇子,挡住太子直射过来的犀利眼神,问道:“太子殿下来此,又是作甚?”
韩谨打开食盒,食盒分三层,每一层都装满了新鲜瓜果。
“夏日暑气重,孤知道糖雪姑娘不爱吃西瓜,特地给她送了些其他品种的水果。”
“解解暑气。”
闻言,韩梁高瞟了一眼从后厨端着菜出来的婉清。
太子妃一案后,嘉淳觉得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韩梁高将话题引到婉清身上:“太子殿下不是有红颜知己了么?何苦日日让人给仙…
“…糖雪姑娘送这么些好东西?”
韩梁高大笑,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还以为太子是个怎样一个正人君子,还不是和他一样!
“还是说,太子是个图新鲜的人?昨日婉清,今日糖雪,不知明日又是何人。”
糖雪跟着韩梁高视线方向也瞟了一眼,无奈摇头。
有时糖雪觉得自己开的已经不是个酒楼了,是收留所,专门收留无依无靠的人。
韩谨看着糖雪,认真解释:“糖雪,你知道的,婉清与孤并无关系。”
“我知道。”
糖雪淡淡道:“我还知道我这里不缺东西,太子殿下以后不要送了。”
韩谨给自己找理由。
他觉得可能是盒子里的新鲜水果不合糖雪心意:
“你要不喜欢,孤再让人送……”
“我说不用了!”
糖雪整理好台面,离开柜台。
韩谨追寻而去,逼近身影,抓住糖雪手腕想要个回答,问个清楚:
“为什么?”
“松手!”
糖雪眼底隐隐约约透着些不耐烦。
韩梁高走近二人,看似在劝慰,实则在隔岸观火:“太子,人小姑娘都说不要了,你还缠着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闭嘴!”
糖雪和韩谨异口同声吼了韩梁高一句。
他是嫌场面不够紧张,想再加一把火,好烧得更旺些是吧!
敢情这火不是烧在他身上。
韩梁高悻悻捂嘴,后退远离。
韩谨猩红的眼凝着糖雪,右手指向韩梁高:“为什么你连他的礼物都能收,却不肯收我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收他东西了?”
沉默许久的萧鼎晏忽然发话:
“上次姑娘去王府时,就连坑带骗拿了许多东西回去。 ”
糖雪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韩梁高拿起柜台上食盒里的橘子,不疾不徐地剥皮:
“殿下也不要太过伤心,人姑娘可能就是单纯不待见你,没别的。”
俩搅浑水的在这里胡说八道,糖雪觉得不妥便把韩谨拉进后院,慢慢解释。
走之前给了他俩一个狠厉的目光,禁止二人跟过来煽风点火。
糖雪停下脚步,瞥一眼两两相缠的手:“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韩谨不舍地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
“韩梁高他不是好人,经常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还强抢民女。”
“他最近还在做这些事?”
韩谨很不愿承认韩梁高有所改变的事实。
尤其他听百姓说,纨绔子弟为了熙楼掌柜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即便糖雪不喜欢自己,也不能喜欢那种人。
所以韩谨对糖雪撒了谎:“对,他一直都在做天理不容的事情。”
糖雪瞥嘴讥笑。
若是韩梁高一直都在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那他的手怎会好得如此之快。
糖雪没有戳破韩谨,只是冷冷道:“太子殿下好心提醒,小民自会谨遵指令,远离韩梁高。”
糖雪转身欲走,却听韩谨喊了一声:
“瑶瑶……”
一阵暖风吹过,漾紫藤萝花瓣,花瓣随风飘散,散落在糖雪回眸的眼睫毛上。
回眸转身后,糖雪面对韩谨时,已是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消除了先前在韩谨身上下的幻术。
韩谨看着眼前,身着粉紫色纱裙,长相甜美的姑娘,不禁眼角湿润。
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朝思暮想了四年零一个月的心上人。
韩谨左手不住颤抖,右手悄悄攀上控制不住的左手,抑着雀跃而又悲伤的心情。
他问她:
“……你消失的这些年里,可曾想过我?”
糖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脑海里猛然出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糖雪自己。
他,亦或是她,有些可悲。
“小谨,醒醒吧,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
他俩初遇时,韩谨才十一岁,而糖雪是顶着一张二十岁的脸将他救出熊孩子的魔爪。
糖雪一开始并不是自愿救得韩谨。
因为糖雪十分讨厌‘怪物’一词。
而那些出自皇亲国戚自诩贵气非凡的少爷们,跟在当时颇得盛宠的大皇子身后,一个劲欺负瘦弱的韩谨。
当时韩谨还未消除妖性,被皇帝厌弃(主要是厌弃他娘。),被兄长欺辱,甚至被奴才唾骂。
唾骂韩谨的词中便有“怪物”一词。
也不知是“怪物”触到了糖雪的逆鳞,还是熊孩子扔小石子扔得太过用力,亦或是糖雪赶着要将袖中出生不久的乐悠送回去。
阴差阳错救下了韩谨。
那天,糖雪带着韩谨逃出皇宫,本没想负责,只是他瘦小的手紧紧拽着衣袖,哪里人多他往哪儿拖。
无法施展圣灵之力的糖雪只好带着他吃喝玩乐,一番托辞好不容易诱他松手。
却没想被一个不重要的生辰约定牵绊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