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乳娘惨死
一脸疲态的萧炎拿起另外一本奏折批注了起来。
日日操劳政务，虽为一国君主，但已年过半百，面对前朝后宫大小诸事忧心久了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笔写了几个字又停顿了一会“让人多留意他近几日见过什么人，做过哪些事，若有异常随时向朕汇报”
“是”
“那膳食司的事”
换了一本卷轴，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道“旁的事无须过问朕，你处理就好。”
富盛点了点头，埋首研磨，不再作声。
萧炎似又想起什么，问道“风九离年岁几何？”
“虚岁十五，开春之后便是及笄之年。”
“噢？及笄”
萧炎放下手中的书卷，正色道“他国质子在西沧皇宫缺衣少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有损皇家风范。只要不多生事端，他有什么要求应承了就是。”
“奴才遵旨！”
翌日
风九离才刚洗漱完毕，膳食司便来了三四个太监丫鬟，待她准备用膳时，桌上荤素膳食搭配恰当，菜色油光皆为上等，比起之前的已经算的上是天上神仙般的待遇了，东珠也用锦盒装好送了回来。
看着那些美味佳肴，风九离心里并没太大起伏，毕竟后来的她再也没有吃过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倒是汝沁这丫头跟着吃了多年的苦头，眼前的饭菜于她简直堪比山珍海味， 强忍着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风九离将那些人支开后，让汝沁跟自己一道用膳，待吃饱喝足之后，汝沁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世子”
“嗯？”后者挑眉的看向她
汝沁见这副神情，才想起世子说过的话，生涩的改口“小九，为什么富盛公公没有怪罪我们，反而还”
风九离嘴角微扬，心想再不济她也是一个世子身份，她的存在对炎帝还有一些用处，只不过这些话不能为外人道“只要两国合约还在，那些太监奴婢断不会对我们怎样，只不过是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了些，如果不强硬些他们还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倘若是对上那些个公主皇子，大臣妃子，别人不找我们麻烦，我们见了避开便是。”
“原来如此，那以后就再也不用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啦！”汝沁开心地不知所以然。
风九离心里有些发酸，如若前世的她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是处处退让，也不至于让身边的人遭这些罪。
凉风习习，地上的落叶虽隔天半月会有人来打扫，不过花草树木已经是一片灰暗泛黄的景象。
丝丝凉意入侵，汝沁伸手护了下后颈，从衣柜中翻找出了一个月白色斗篷，送去了风九离房中。
因是前两年做的，风九离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型越发出高挑，斗篷披在身上已经短小许多。
风九离走到院中，看着地上零星落叶，凉风拂面而来，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秋冬季节，因着乳娘是寒冬离世的，那时宫里的管事太监没有下发足够的冬衣和炭火，乳娘拿出自己的棉衣修改给她和汝沁做了新衣服，后来乳娘受了风寒感冒卧床不起，自己在冰天雪地中去跪求御药司的人来诊治。
“求求你了，麻烦你通传一声，我的乳娘生病了，请大夫去看看可以吗？”
“走开走开，最近宫里头许多娘娘染了风寒，太医们都去诊治了，哪有功夫去看你的奶娘”小太监十分不耐烦，拿着打扫积雪的扫帚就要赶走她。
那时候她穿着并不怎么厚实得棉衣，脸已经冻僵了，再大得风雪刮在脸上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急急的跪在雪水混合的台阶上，不停得磕头祈求里面的人。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乳娘吧！”
“求求你们了！”
“求求了求求你们”
来往的太监宫女视若无睹，从御药司取走药后，轻蔑，怜悯，嘲笑地眼神一一从身上划过，无一人停留。
等到她拿一件破破旧旧的棉衣回来时，乳娘已经满身是血的阖眼了，惨白的脸上还留着痛苦的神色，嘴边的血迹都已经凝固快要结冰了，她手指刚触碰到乳娘的手时，锥心刺骨的寒意穿过血液侵入了心脏，她不知乳娘到底是病死的还是冻死的，或许都是吧。
而那件棉衣是一位老嬷嬷准备拿去扔掉时见她冻得嘴唇乌紫，才不吝啬送给了她，拿到棉衣的时候她高兴极了。虽然没有取到药，但是有了棉衣乳娘的病兴许就会好转，但没想到等她回去的时候连乳娘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就走了。
身体上的冷不敌心里冷的万分之一，她收紧了斗篷将自己包裹起来，她想吸取更多的热量来温暖自己，但还是冷！
“阿嚏！”
喷嚏声将风九离从痛苦的回忆中拉扯出来，她转头看向汝沁，才发现她只着一身单薄的宫裙。
“怎么不多穿一点，这天越发冷了，小心着凉！”忙把身上的斗篷拿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但汝沁却躲闪着不肯穿上，摆摆手道“世子不必忧心奴婢，奴婢不冷。”
见她执意不肯穿，便想着让她先去多申领些秋冬衣来，太后寿宴之时，还会消耗不少物资，只怕等到后面分配时，她们又要挨冻。
“汝沁，等会你去织造司领些秋冬衣和棉被来”
风九离眼眸流转之间，想好了对策“有人问你，你就说九公子从小体弱，这几日天气转凉，不小心受了风寒，还请多预支几件秋冬衣和棉被来，还有银炭。”
随后走进屋内，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锦囊给了汝沁“如若她们还是不肯，你就将这个给他们。”
汝沁抓着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瞪大双眼“世子，这，这可是您所有的银钱了，当真都要给他们吗？”
自从富盛发了话，下面的人哪里还敢顶风作案苛待她们，该放的月钱也都放了，不多但也足够她们二人用了。但此刻看世子全部拿出去送人，汝沁难受不已。
风九离本想着拿出富盛公公的名号来先斩后奏，就怕过后别人不给台阶下，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