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养儿防老
有的儿女使我们感到此生不虚，有的儿女为我们留下终生之憾——纪伯伦
严有理帮母亲严老太把脚踏三轮车推进了院子里，三轮车上物品并不多，只有少许土豆、茄子等，严老太很少买肉吃。三轮车是严有理用最初工作积攒的工资购买的，当时还是和未婚妻王恩茹从县城骑回来的，方便了严老太赶集购物等外出活动。
严老太对柳雪菲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像对一个平常的客人一样招呼，问喝水了吗？饿了吗？等等，显得很自然亲切。
“歇一会，准备做饭”，严老太喝了一茶碗水后，和往常一样，就开始唠叨村里最近发生的事：“东边胡同的那个张老婆婆前几天死了，才比我大三岁，昨天刚发的丧”（说明：实际上谢老太说的是鲁西南方言，为了表达清楚，非特殊情况，本书对方言一律用普通话），柳雪菲问：“怎么回事？”严有理也问：“她不是有好几个儿子吗？”
严老太说：“张老婆婆有三个儿子，她老伴走的早，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们拉扯长大的，结果给他们成家立业后，自己却没有住的地方了，只能在三个孩子家轮流住，一月一换。”
“开始几年还可以，平安无事，张婆婆也是个勤快人，无论在哪个儿子家里都能帮忙干点活，比如做饭”，谢老太接着说：“问题出在去年，张婆婆突发疾病得了脑梗，下肢瘫痪坐轮椅，当然也不能帮忙干活了！于是儿子儿媳们对张老婆开始不待见了，按月轮流时一天都不愿意多伺候，但是毕竟有大月有小月，结果在某一次交接时就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柳雪菲问。“老三认为在他家里呆够30天了，而老大算的还不够30天，全家在外面办事就没有赶回来接老人”，严老太气愤的说：“你说老三怎么办的？老三认为老大是有意躲避，等了一天没等到老大后，一气之下晚上就把张婆婆推到老大家门口了，不管不问的扭头就走了。”老大老三一个住东街，一个住西街，离得也不算近。
“张婆婆虽然有病，心里是明白的，自然很气愤，但是也没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严老太接着说：“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人已跌倒在地断气了。估计老人在轮椅上气愤难平身体乱动，不小心跌落下来 ，头撞到地上而走的。”
“难道没人管吗？村干部也不管？”柳雪菲问。严老太说：“不管用，现在的村干部很势利，往往&39;睁一只眼闭一只眼&39;，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且还偏向着年轻人 ”，“唉！这就是心心念念的&39;养儿防老&39;？老婆婆走时心里得的多难过啊，是不是也后悔过生这么多儿子？我说还不如生个姑娘呢？”柳雪菲义愤填膺的说：“这里的村干部不称职啊，真该整顿一下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农村的物质生活
越来越丰富了，但是礼义廉耻却下降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孝道”也被践踏了，这都是一切向钱看惹的祸！当然，深层次的原因是农村老人没有养老金，当老人身体垮了，不能干活了，就成了儿女眼里的累赘而遭嫌弃！于是，严有理说：“假如张婆婆每月有五六千元的退休金，谁养老就归谁用，儿女们恐怕不仅要抢着照顾老人，而且还希望她长命百岁呢！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老人空悲切”！
柳雪菲反驳道：“亲情怎么只靠钱呢？赡养老人是写入法律的公民义务，家贫出孝子也很常见啊！”
“对，对，你说的很对”，严有理又对严老太说：“娘，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孝顺，否则我的书不白读了？我现在到村小卖部去买几个生鸡腿，我最喜欢吃您做的鸡腿了！”“好，去吧，再买几个火腿肠！”谢老太喜欢用火腿肠招待客人，认为这是个硬菜。
其实，火腿在中国的唐代就已经有了，就是咸猪腿肉做的“粽子”，其肉色泽鲜红如火，所以叫“火腿”，苏轼在他的《格物粗谈》中明确记载了火腿的做法，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正如“春风不度玉门关”，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火腿不进百姓家”也属正常。严有理第一次知道火腿，还是在师专读书时，当时严有理走进学校的大餐厅后，看到菜谱上写有“火腿”，很费解，也很纳闷，不知它究竟为何物？也不好意思问别人，于是就大胆的买了一份，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回到家，还给母亲和二姐描述过“火腿”模样，当然也说不明白，她们也没听明白，感到甚是遗憾！再一次放假离校时，就干脆从学校餐厅买了一份“火腿”，简单的放入塑料袋里带回了家，母亲和二姐亲眼目睹和品尝了，才知道“火腿”如此的模样如此的滋味，也算了却了严有理一个小小的心愿！
现在火腿肠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在城市里更不是什么稀罕菜，但是在广大农村仍然把它当做一道“硬菜”，用来招待客人，这也是“城乡差别”吧！当然，对谢老太来说，火腿肠进入餐桌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稀罕它也很正常！
村小卖部在前街大约有200多米的距离，严有理走出家门，刚拐上通向小卖部的东西大道，就碰见了曾经的乡村流动电影放映员老刘叔，他和他的同事是当年各村最受欢迎的人，也是被老老少少围观最多的人，年轻帅气的他也靠这一“风光的职业”顺利的把邻村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娶到了手！
小严有理和他的小伙伴们就是从老刘叔这里获得了电影放映信息，比如计划放什么片子？分别到哪几个村庄？谁先谁后？等等，然后决定是否“追影”，就是是否追着放映队的足迹连续观看！
严有理对《少林小子》、《木棉袈裟》、《神秘的大佛》等片子印象深刻，因为他和小伙伴们曾经追着刘叔放映队看过多遍。现在对电影的具体内容已经淡忘了，唯有对《神秘的大佛》中坏人挖老方丈眼睛的血腥一幕至今还记得，暴力对人的记忆影响可见一斑，难怪后来有位小马学霸自创了一个“暴力记忆法”，在某项记忆比赛中还获得过全国总冠军。
老刘叔对严有理说：“修理回来啦，今晚在前学村有电影放，放潘长江、李明启主演的《明天，我爱你》，你来看吗？”“好啊，得看情况了，还不一定，”严有理说：“怎么回事儿？你又当上放映员了？”“政府不是又推出了一村一月一电影项目了？何况还有许多年轻人结婚也请乡亲们看电影，农村电影放映还是有需求的”，老刘叔激动的说：“所以我又当上放映员了，今晚的这部片子就是一对新人的包场，给村里的父老乡亲看的。当然，现在都是宽荧幕、数码放映机了，我是经过培训后才重新上岗的！”
“厉害，厉害，祝贺啊祝贺”，严有理说：“我有喜事时也包个电影给乡亲们看！吃饭了吗？忙不忙？到我家请你吃饭！”“忙，我一会儿还要赶到前学村，再说就是不忙，我也不能到你家里让老嫂子给我忙活饭啊！呵呵。”
告别了老刘叔，一路上碰见几位老人，只寒暄了几句就过去了，而在村里已经很难见到年轻人了，当然，偶尔碰见一两个也已经互不认识了。
这时一个穿戴时尚的少妇，在这古朴的乡村显得特别扎眼，并款款的向严有理走来，这是谁？严有理仔细一看：没想到这么巧，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