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亲相爱

    有亲身勇敢斗争过的人，才会赞赏英雄——歌德

    严有理走出了家门，两手空空。除了端午、中秋、春节等重大节日外，平时岳父母不允许他带着礼物过去，老两口经济条件还不错，住的也是学校的福利分房，即使后来补办房产证也没花多少钱。

    两家相距不过百米，路上却碰见了许多同事，有来来往往办事的、有采购来菜米油盐肉蛋奶的、还有无所事事闲逛溜达的等等，这其中就有铁苧老师，正急匆匆的往外走，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打声招呼。她是严有理和王恩茹的介绍人。

    有时，“山东的秀才——念半边”也挺靠谱的，“苧”字果然读“宁”，是一种存在于柑橘类果皮中的有机化合物，有香味可作香料原料，用作名字则有香草美人之感，给教化学的铁苧老师锦上添花。

    如果和铁苧老师的聊天属于大众版的，她可能会告诉你她名字的另一层意思：和她崇拜的当代著名作家铁凝“同音”。铁苧老师在学生时代就很喜欢读作家铁凝的《哦，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等文章，感动于山里姑娘香雪的活泼向上自尊自爱，以及城里姑娘安然的复杂内心和美好品格。

    如果和铁苧老师的聊天聊到专业版的级别了，她一定会给你写出“苧”这个化合物的分子式—c10h16，并指出它和自己多么的有缘：你看汉字“铁”是10个笔画，“凝”是16个笔画，是不是有很神奇的巧合？

    这时她会故意停顿一下，等着你问一句：“那么，和&39;苧&39;有什么关系呢？”，然后兴奋又急迫的告诉你：“苧”是多少个笔画？是8个笔画吧，你说有没有关系？连小学生都能明白，是16的一半，是半个“凝”！

    所以，铁苧老师还有个绰号叫“铁半凝”，当然，她是欣然接受的。但是，如果有人对她说：你铁半凝和铁凝是一家子的好姐妹，你们铁家真厉害，远的有成吉思汗铁木真、近的有大作家铁凝，真好——这时，她反而不淡定了。

    她说，人家“铁凝”是笔名，本姓是“屈”，屈原的“屈”，俺“铁”家不能抢了“屈”家的人才；俺“铁家”也有人才，远的不说，就说在咱省城济南的大明湖畔就有两处铁姓景点，一处是纪念大明忠臣铁玄的铁公祠，一处是挂有大清巡抚铁保书写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注：诗句来自其好友刘凤诰，还有后两句“一盏寒船见秋菊，三更画舫穿藕花”。）的小沧浪亭！你说是不是“铁家”也人才济济？

    喜欢文学的人往往都是很浪漫的。铁苧老师在大学时就和同班同学的男友花前月下情定终身，并且毕业后追随男友来到这个远郊乡镇。这里有个主要生产农药的大型国企（都成为上市公司了，当地人还是习惯性称其为南磁农药厂，反而把正规的名字忘记了），其男友不愿意当老师，选择到该厂担任技术员，由于其技术过硬又能干会干，没几年就被提拔为厂领导，担任总工程师。

    当然，铁苧老师的这些信息，严有理是后来才知道的。毕业后被分配到这所偏僻的县高中的严有理，才工作两个月就被铁苧老师单独谈话了，问是否有女朋友？是否接受给他介绍一个？

    “时位之移人，一阔脸就变”是庙堂规则，“虎落平川被狗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是世俗真理，一言蔽之：是“屁股决定脑袋”！

    严有理对此深有感触。自从知道分配结果后，那个在大学里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严有理好像突然消失了，穷苦出身又没有任何社会资源的他，本来打算靠分配工作能进城的愿望也落空了，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他一下子失去了对爱情的幻想和激情，觉得找个人安安稳稳的就在这乡镇好好过日子吧。

    他不愿意再等了，“春风不度玉门关”，能等来什么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这时的身体活力旺盛，荷尔蒙亢奋，内心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泄火欲望。

    如果在师专的最后一晚，能和石小姐成了“好事”，那将是另一道靓丽的风景——严有理十分懊恼自己关键时候为什么掉链子？也明白时光无法倒流，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了，世上只有后果，没有如果！所以刘若英的《后来》才引起那么多人的情感共鸣而成为经典！

    何况石小姐也曾经高傲的说过“毕业我一定会留在泰城”，怎么可能再给身处乡镇的严有理机会呢？

    其实，是严有理不懂爱，更不懂如何追求女孩，爱情这一课他是严重欠缺的。毕淑敏老师讲过，爱怕犹豫，在爱的及早期，就应敏锐的识别自己的真爱，这既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果敢，确定后就应斩钉截铁的去追，如同信仰至死不悔，而轻易的放手就是爱情的懦夫和愚蠢。

    可惜，当时的严有理并不懂这些，目光短浅，所以，他并没有考虑过多，就很快答应了铁苧老师这个媒人的介绍，愿意去见面相亲。

    这个相亲对象就是王恩茹，农药厂工人，是当年待业青年招工入厂的（早年，对农村子弟来说，招工是望尘莫及的大好事），其父亲是本校语文老师，当时还担任分管教学的副校长。

    记得是某一天的晚上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铁苧老师把严有理和王恩茹安排在其家里见面，并留出单独的空间，供两人私聊。王恩茹皮肤白净，脸部微胖，马尾长辫，中等身材整体还算协调，缺点是鼻梁不算高。

    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工人们的工资比教师都高，严有理当时的工资每月大约180元，而王恩茹这样的小工人的月收入已达到240元以上，经济决定地位，所以有不少女工还看不上当老师呢。（1996年后，老师的工资才有大幅增长，特别是在厦门远华事件发生后）

    严有理从心理上也不排斥找个工人，感觉自己在学历上有优势，能hold的住，何况工人还属于领导阶级呢、王恩茹他父亲还是校领导呢？如果成了，自己的阶层是不是也随之提高了？

    心情放松又欲火旺盛的严有理，在与王恩茹的首次见面中滔滔不绝的聊起了家常，聊起自己早已病逝的父亲、聊起了倔强而又能干的母亲，还有因家庭拖累而没有出嫁的二姐，等等。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第一次在一个女孩面前如此坦荡、如此暴露自己的家庭隐私或者是柔软之处。只见王恩茹始终默默的听，不时的点点头，偶尔插句话。她属于温柔型的。

    就这样，严有理和她的关系很快就确定了下来，略去了大量浪漫及漫长的恋爱经过，节约了许多时间。这种不浪费时间的“恋爱”模式也是季羡林老先生赞成的，他是相亲后，或者说在叔父的包办下很快就和只有高小文化的彭德华女士结婚了。

    这种缺少爱情滋味的婚姻模式显然有先天不足，总有一天回想起来不免有遗憾，除非有当年梁实秋和程季淑那样的好运气，先结婚再恋爱也很甜蜜，只是，这样的美事是小概率的事件。

    不久，严有理迫不及待的抓住机会就和王恩茹有了肌肤之亲，然后有了接近三年的半同居生活（晚上经常在她家里留宿到半夜，然后严有理再悄悄的溜走），这期间白天还经常被邀请到准岳父家里用餐，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美人美食兼得，上半身和下半身兼有，严有理感觉这样的生活很惬意，甚至超过了当年的谭延闿！

    有王副校长的关照，再加上严有理本身的业务素质也很棒——当年毕业分配时，县里是根据试讲成绩来分配工作单位的，严有理的成绩是专科类第一名，本来应该是可以进县城一中的，结果被分配到了地处乡镇的县二中——工作也比较顺利，从高一跟到高三，带班主任，还经常应酬同事们的邀请。那个时候，选拔出来并且成绩好的优秀老师才有资格跟高三（王副校长有最终决定权），若跟了高三，则面子和里子（指奖金和补助）都有了，皆大欢喜。

    当然这期间，严有理和王恩茹也发生过许多鸡毛蒜皮的纠纷和矛盾 ，结果都被下半身的欢愉所掩盖掉了，但是也为以后的关系破裂埋下了伏笔。

    因为偶遇铁苧老师，才勾起了严有理的这些往昔记忆。严有理是个明白人，明白无论与王恩茹的关系是好是坏，都和媒人铁苧老师没有关系，因为媒人开的是“有限责任公司” ，只负责牵线搭桥，而无包修包退包换之责。

    突然，校外传来许多120救护车高亢而急促的警笛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