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年快乐
江予棠上楼正是为了叫宋何意吃饭，等他们下楼时，江知远和何先之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宋雨禾盛着饭，外公在厨房擦拭着灶台，外婆和爷爷喝着茶聊天。
宋何意和江予棠一个帮忙盛饭，一个帮忙端菜，等菜上齐后，江予棠和宋何意照例发了个朋友圈，诱惑列表的各位。
江予棠夹了颗珍珠丸子送进嘴里，眼睛顿时睁大。她朝宋何意外公喊话道：“宋爷爷，你的手艺还是那么绝啊！”
宋何意外公抚了抚胡子，呵呵的笑了，“予棠还是那么会吃啊！”
前些年，他们其实提议过年夜饭去镇上的酒楼吃，毕竟宋何意外公已经六十多岁了，一个人操劳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会很累，最终结果当然是拒绝了。
“我老头子就这么一个爱好，难不成你们还要给我剥夺了？再说我自己就是医生，行不行我自己还不清楚？”宋何意外公原话是这么说的。
s市的习俗通常是在除夕夜给压岁钱，即使现在微信、支付宝支付已是流行，宋何意家仍保留着发纸币红包的习惯。
“祝爷爷、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江叔叔，新的一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祝何爷爷、宋爷爷任奶奶、宋阿姨何叔叔，爸爸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宋何意和江予棠说着吉祥话，乐呵呵的从大人手里领了四个厚厚的红包。
吃完年夜饭，江予棠挽着宋何意走在街上，突然道：“果然每年来越水镇过来真是太爽了！”
宋何意疑惑，“怎么突然这么说？”
“凭我爸一人的红包，我可是狠狠赚了三个红包！”
宋何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们江大小姐家财万贯居然会在意这些？”
宋何意指了指一旁的烟花爆竹店，望着江予棠道：“江大小姐，愿意请我玩仙女棒吗？”
江予棠拍拍胸口，“等着我。”说完，大步走进店里。
s市的冬天虽然不会像b市那样达到零下多少度，但也着实寒冷。北方的风是干燥但猛烈的，宛如飞刀，南方的风是染了湿气，仿佛有了人性，瞅准空隙，就往身体里钻。
宋何意又忘带手套了，她不断朝手心哈着白气，揉搓着双手。她想到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林师兄还真是细心周到，还记得给她戴手套。
思绪莫名飘远，她突然想起那条年夜饭朋友圈。
掏开手机一看，林自闲居然给她单独发了消息。
【林师兄：给你看看我的。】
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看陈设应该是在餐厅，菜品是b市的特色美食。林师兄当时应该是开饭了，照片里有一只夹菜的手，还有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镜头比。
是林师兄吗？
宋何意想了想那个画面——林自闲搁下筷子，一手拿着手机拍照，一手对着镜头比耶。
有些可爱，宋何意想着，脸上泛起了笑意。
宋何意删删减减，最终发了句【比耶的是师兄吗？/坏笑】
也不知道他吃完饭了吗？宋何意想。
她退了界面，刷起了那条年夜饭朋友圈，林自闲给她点了赞，还有三个室友……
【文青史星月：人间有味是清欢。】
许桉和熊薇回她：【今年还换了句，不愧是文艺女青年。/赞/赞】
宋何意笑，自从大一认识了她们后，史星月每年都会在她发年夜饭的朋友圈下评论一句诗，而她的两个室友也会在下面夸她文艺女青年。
“看着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说第一个字是声音离宋何意还有些远，等说完，那人已站在宋何意身旁，还用装着烟花棒的塑料袋轻轻打宋何意的屁股。
宋何意瞪江予棠，将手机送到江予棠面前。
江予棠看清后，噗呲一声笑了，再抬眸时，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消息。
【林师兄：是我表弟。】
“啧。”宋何意惊叹于江予棠的变脸速度，纳闷的拿回手机，消息提示林师兄。
宋何意快速的回了一句后，扭头打量起江予棠的神情。
江予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嘛？”
宋何意摇摇头，趁江予棠不注意，快速将冰冷的双手放在江予棠脸上。
冷气直冲江予棠天灵盖，她连忙退了好几步，嘴里不断叫唤着“靠靠靠！阿意，你好诈！”
宋何意笑得丝毫没形象可言，身体微弯，捂着肚子，半响才道：“叫你打我！”
末了，才认真道：“你是不是看不惯林师兄？”
江予棠一愣，撇开脸，努努嘴道：“没有啊，我只是……不爽他罢了。”
不爽和看不惯有什么区别吗？宋何意无语。
本想继续问下去，但在江予棠一脸“你在问，我就死给你看”的表情中败下阵。
越水镇除夕那天会有庙会，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人前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宋何意讨厌拥挤，却不讨厌这一天拥挤的庙会，新春理应是热闹。
江予棠和宋何意找了个僻静的河边，点燃仙女棒。
“你别说，这么久没玩仙女棒了，今天一去店里逛居然出了这么多造型！”江予棠挥舞着一个爱心形状的仙女棒说道。
夜色漆黑，借着路灯的余光，也只能勉力看清她俩的身影。
呲啦呲啦的声音中，宋何意扭头，看见无数火花跳动在江予棠眼里。她揶揄道：“是啊，我们予棠挑了那么久，我都要被吹感冒了。”
说完，二人笑作一团。
放完所有仙女棒后，她俩把垃圾放到袋子里，找了个垃圾桶丢掉。
江予棠拉着她一前一后穿梭在人流里。闲逛了许久，她们买了些茨菰片，又吃了碗红豆酒酿，最后在镇上那家有名的糕点铺前排队买了些梅花糕。
耳边是欢声笑语，嘴上更是笑语不断。
她们走进一家茶楼，宋何意领着江予棠后台，对着那个穿着旗袍正瞄着眉的温婉女性，喊了声：“老师！”
那人扭过头，看清来人，脸上溢开笑容，细看的话能见浅浅的一个梨涡。她亲昵拉着二人的手道：“阿意和予棠来了啊！”
二人笑着点头，将梅花糕和雨前龙井放在桌上，道别：“老师，我们待会见！”
吴妮笑着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宋何意受她外婆影响，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这来听评弹，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还跟着吴妮学过评弹。
她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会儿中场休息，茶楼里有些吵。
她们叫了壶茶，江予棠没喝，宋何意喝了。
说来奇怪，她俩体质完全不同，江予棠晚上喝茶绝对会失眠，但宋何意就算临到睡前喝咖啡，照样能倒头就睡。
宋何意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江予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除夕的这一晚，她们喜欢逛庙会、去茶楼听评弹，她们父母则喜欢去寺庙排队烧头香，至于老人则早早睡下。
她们父母觉得评弹哪一天不能听，她们觉得那是迷信，不理解对方却能做到彼此尊重互不干涉。
一阵掌声，茶楼的人声也渐渐安静下来。吴妮抱着琵琶，坐在话筒前，她朝宋何意的方向点点头。
宋何意和江予棠微笑着回应。
美人仪态端方，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宋何意转动身体，面向舞台，手搭在桌上，伴随着吴侬软语轻轻敲着。
又一阵掌声起，宋何意和江予棠朝吴妮挥手告别。
牵着彼此的手，笑着跑到老地方——视野开阔却没人的河边。
风吹在脸上很冷，她们仍在路上穿梭。
宋何意低头看了眼发着荧光的石英表——23:59。
下一秒，爆鸣声响起，一束光极速向上，在夜空绽放五彩的光芒。
0:00刚刚好。
二人默契的扭过头，看清彼此带笑的面容，脸上的光芒时隐时现，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新年快乐，予棠！”
“新年快乐，阿意！”
她们坐在石椅上，靠在彼此身上，因为刚刚跑了的缘故，即便此刻正被冷风吹着，身上也是暖呼呼的。
微信里远在别地的朋友同学也卡点发来祝福，“新年快乐。”
她们一一回复，争分夺秒不想错过0:00的这个时刻。
等宋何意回完最后一个人，时间还是0:00。
林自闲并没有给她消息。
是他不在意这些还是睡了宋何意想。
不管林自闲怎样，宋何意本人还是要给他发的。
她有些惶恐，害怕0:00的时刻马上要错过，指尖微抖，“新年快乐”四个字还打错了一次。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她打完，时间已经是0:01，失落的情绪在宋何意心里蔓延。
正在她手指即将点下绿色发送时，林自闲的消息来了。
【林师兄：新年快乐，师妹。（我猜很多人都是在0:00祝你新年快乐吧，应该只有我一个是0:01吧/笑）】
一种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有趣的感情在她心里翻涌。宋何意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心情不失落了。
她郑重无比，在那句未发出的“新年快乐”后慢慢打下一行字，发出。
【新年快乐，师兄。（应该只有我个人在0:02祝你新年快乐吧/坏笑）】
江予棠看着宋何意将手机对着满天烟花，扯着嗓子问：“你拍这个干嘛”
以前都没有。
烟花越放越多，宋何意靠在江予棠身上，同样大着声音道：“b市不是禁止燃放嘛！我拍给朋友看看！”
那一刻，江予棠顿然了悟，她的朋友在她还未发觉时已然喜欢上那个师兄了。
她会像妈妈、外公外婆那样远离我吗？
江予棠低下头，语气尽量平常，声音不大不小，“阿意，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嘛？”
或许是神明眷顾她，说话的那一刻烟花停了，每一个字都砸进宋何意耳中。
宋何意持着手机扭过头，笑得灿烂无比如同盛放的烟花，“想什么呢！我们会一直是的！你、爸爸妈妈、爷爷、外公外婆、江叔叔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江予棠抬起头，蓦地笑了，眼里反射的不知道是泪光还是烟花上升带起的光芒。
这就够了，这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