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个火烧云的下午
宋何意见孟夕颜说完对不起后，放下筷子，像阵风，飞速就跑了出去。
怕她这样会出意外，情急之下，宋何意也没顾上站在一旁的林自闲，扯了张餐巾纸就追了出去。
“小心！”
宋何意拉住正想闯红灯孟夕颜。
还好今天穿的平底鞋，不然就赶不上了。
宋何意暗自庆幸。
孟夕颜被拉住，瞬间恢复了冷静，看了下眼前的车水马龙，吓得后退几步。
心脏噗通噗通的声音响在耳边。
还好被拉住！
转身看下宋何意，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就忘了。
又想了在饭店的尴尬场面！
“怎么办啊？宋姐姐。”
看着孟夕颜泫然欲泣的模样，宋何意拿出餐巾纸，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
“没事，你就说别人说我俩真心话大冒险，等会我们倆个一起去跟林律道歉。”
“……可是……都是我的问题，和你没关系啊。”
孟夕颜抽抽嗒嗒的道。
“如果不是我问你，你也不会说出原因。”宋何意笑道，“我的询问和你行为的产生具有因果关系，根据法律逻辑，我应当承担部分责任。”
“我还没吃饱，要不要陪我去吃个三明治。”
宋雨禾指了指便利店，试图转移孟夕颜的注意力。
孟夕颜有点发懵，被宋何意说的因果关系弄的晕晕乎乎。
刑法老师讲的因果关系还能这么用？
冷不丁听到三明治，一团浆糊的脑子才有些豁然开朗，小声地说道：“好，不过我请你。”
“好，你请我。”
宋何意勾唇。
总算把小朋友哄不哭了。
“对不起！林律！你骂我吧！”
孟夕颜连续鞠了三个90度的躬，一脸忏悔。
“没事，你没必要给我亲自演示直角是什么样，我知道的。”林自闲说了个冷笑话，设图缓解气氛，“你说的……也算实话。”
林自闲说后半句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宋何意。
“真的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
不让她处理，恐怕她会更自责，林自闲也不再多说，叫她出去忙工作。
宋何意见没什么事了，松了口气，也打算跟着孟夕颜走出去。
“宋律，你先别走。”
孟夕颜顿住脚步，忧心忡忡的看向何意。
不会是因为她舅舅，所以不处理她，而处理宋姐姐？！
“林……”
“好的。”
宋何意出声打断，示意她不要紧。
孟夕颜只好关上门，一步三回头的走向自己的工位。
“有几份商务合同需要你审一下，还有几个合同需要拟定，过几天和我一起出庭。”
“林律，真的只是安排工作，没给你找麻烦吗”
孟夕颜听完宋何意的解释后，仍不放心，询问道。
“嗯，林律只说了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就好，饭店里的同事没听清，林律也没说什么。
孟夕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也终于能安下心处理工作了。
见孟夕颜松了口气，宋何意也放下了心。
那些同事怎么会没听清
只是孟夕颜从不隐瞒自己的身份，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这点情商还是有的，默契地没去问她而已。
“宋律，你们当时说什么啊怎么你突然去追小孟了啊”
大家只是把询问的话转向了另一个当事人——宋何意。
宋何意打着哈哈，随意糊弄了这件事。
“人群”也就这么散了。
不过，宋何意知道——恐怕明天林自闲是无性恋者的事就会传遍律界。
事实也正如她所知。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还玩什么聊斋。
林自闲那么优秀一个人，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性，更没有男性。
私底下，他们都会嘴几句，林律是不是要求太高，谁都看不上
谁知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纷纷觉得很合理啊！
作为律师，他们早就经历过很多是是非非、人情冷暖，对于林律是性少数群体不觉得奇怪，更没有产生歧视，甚至还有点高兴！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少了林自闲这么个高质量情敌，是天大的好事。
对于另部分人来说，虽然自己得不到林自闲，但是大家都得不到啊！
m国的公司法和商法与华国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些年，宋何意虽然密切关注华国司法界大大小小的事，不过接触和进行处理的事务终究是m国那边的。
宋何意和委托人电话沟通完审核要求后，就开始审查相关条文。
她还是下意识适用了m国的法律。
无奈之下，宋何意只好放慢速度，翻着法条，再做一次……
君竞律师事务所内。
“这么晚了，还不走吗？”
林自闲的声音从宋何意的头顶传来，惹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宋何意按键盘的手一顿，缓了缓，才轻声道：“还有一点内容没审完。”
委托人要得急，她今天就要赶出来，方便之后再次沟通。
“哦。”
林自闲应了声后，走到孟夕颜的工位，就坐了下去。
宋何意以为他问完话，就会走了，哪知他就这么坐到自己对面。
就像以前一起自习时那么自然。
大有一副她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势。
宋何意心里泛起酸甜的滋味，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都27了，怎么还这么少女心。
林自闲用手机看着新闻，余光瞥见宋何意欲弯不弯的嘴角。
简直和当时一样……
林自闲也不由得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托林自闲“督促检查”的福，宋何意精力极度集中，很快就给委托人回复了邮件。
林自闲听到宋何意刻意制造的“收拾声”，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等宋何意背好包，一双眼看向林自闲时，他才迈开步子，像以前那般并排走着。
夜里的办公楼没有白日的电话声，闲聊声……此时此刻静悄悄，二人待在狭小的电梯内，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宋何意这才发现这几年的历练在面对林自闲时，总是很快土崩瓦解。
林自闲率先打破沉默，“你有没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宋何意有些错愕。
林自闲等她，其实她就猜出他想单独和自己聊一聊。
为什么不见了？
为什么五年里都不联系他？
这五年里你过的还好吗？
怎么成了民事律师
在先前沉默的时间里，宋何意暗自想着林自闲会质问她些什么。
不曾开口询问的竟是，“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有些懵，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又起了点捉弄人的心思，“谢谢林律关心，我只是还没习惯用华国法律处理问题，专业上的能力也算是不次于您。”
话一出口，宋何意就愣住。
她以为她早变了，没想到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在林自闲做那个狡黠又骄傲的宋何意。
您？
林自闲失笑，她还是和当初一样能言善辩。
她分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她可是她们那级的学霸大美女，在m国办的一些涉外案子远在华国的律师都有所耳闻。
林自闲在大学时，作为大她一届的学霸师兄，也常常会当面夸赞她。
又怎么会质疑她的专业能力呢？
林自闲突然转身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
“我是想说，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无性恋？”
林自闲的眼睛突然闯进宋何意的视线里。
借着电梯里微弱的灯光，宋何意看清那双眼里闪烁的光芒。
不是他作为辩护或者代理律师时的自信，也不是他讨论案件时的认真……那样的光芒，一下子就把宋何意带到那个火烧云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