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发只待东山起
荆坤结婚后,尤小姐差不多把尤家的家产处理权就交给荆坤了。荆坤俨然尤家老爷的模样,但是人家不可能称他为尤老爷,而是称他为李老爷,尤小姐就被称为尤夫人。
话说阿发一直在尤家帮忙打理各种生意,原来与荆坤一般辈分,如今,他与尤小姐成婚后,俨然就长了一辈,阿发称荆坤为老爷,阿发觉得不是滋味,原来尤老爷在世时,他处理各种生意得心应手,现在荆坤成老爷后,感觉各个方面都有些为难他,所以,两人之间总是有矛盾。
荆坤结婚后,感觉尤家庄园有的房子有些破烂,有的地方格局太小,想要拆掉一部分重建,但是阿发认为,这些都是尤老爷的心血,尽管有点破烂,但修葺一下就好,且尤夫人也有此意,可阿发却不赞成。
晚上,荆坤与尤夫人在闲聊的时候,又说到重新修建尤家庄园。荆坤轻轻在尤夫人耳边说:要么,把比较精明的周梓煜与阿发一起参与尤家生意打理,等周梓煜熟悉了阿发的事务,就把阿发换掉。
尤夫人没有作答,沉默不语,荆坤知道,这也有些为难尤夫人,毕竟他们一起长大,尤夫人对表哥还是有感情的,差一点就嫁给了阿发。
过了一会,尤夫人说,让内人想想再说。
后来尤夫人再三考虑后,决定支持丈夫荆坤的想法,当尤夫人叫荆坤按照那天晚上的想法去办理时,李老爷却说再等等。原来他有他的想法,这是尤夫人后来才知道的。
虽然阿发比李老爷年纪稍长,也属于年轻人,但是年轻人难免会生病。特别是遇到瘟疫的时候,如果不小心或者运气不好,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难免不会被传染。
那年的秋末冬初,第二趟的烟叶收割都已经归仓,大家都在砍树劈柴,准备过冬的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变得人心惶惶的,因为,不时会从外村传来瘟疫之事,开始说是百里之外,那个什么村死了几个,接着就是三四十里之外,有个叫响水村的地方死了几十个,然后就是尤家庄园里的刘大爷生病了,上吐下泻,阿发说去请郎中,但在去的路上,听说郎中也生病了,奄奄一息,吓得阿发不敢去了,刘大爷没有挺过三天,就命归西天。也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要不然,就是瘟疫也不至于这么快,刘丫头哭得死去活来,也无济于事,阿发吩咐四个身强力壮的武士,在荒无人烟的山野,挖了一个差不多一人多深的深坑,埋葬了刘大爷。接着,阿发也病倒了,还有几个下人也出现了病状,这可急坏了尤家人,尤夫人对荆坤说:在内人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说过,厨房里有个厨娘的父亲是个郎中,问问她,也许有办法。于是,荆坤找到这个厨娘,请求帮忙。厨娘说:老爷不说,我老太婆都忘记有这么回事了,因为我老太婆的父亲都过世多年了。于是,荆坤派三人与阿婆一道上山,去山上采了一下草药,回来熬了一大锅汤,庄园里的人每天服用,连续服用了七天,居然制止了瘟疫在庄园的流行,阿发虽然没死,但也像脱了一层皮,远远没有原来那么精神了。
大约一个月后,这场瘟疫就过去了,除了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再传来瘟疫死人的消息。整个庄园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尤家的烟叶栽种又要开始了,尤家需要派多人去田间管理烟草的种植,可是,阿发的病还是没有恢复,荆坤对阿发关切的说道:阿发兄,要是身体暂时不允许去田间,那就请梓煜代替你去,我觉得他应该可以管理好的,你就在家好好歇息,这样可以恢复得更快,家里也需要你管理。阿发谢过老爷,觉得老爷的想法不错。
慢慢的,阿发管理的烤烟生意就都交代给梓煜管理。
又过了半年,梓煜管理得越来越好,慢慢的,梓煜把原来阿发管理的钱庄生意也接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发感觉自己在尤家的地位越来越低,连有些下人也不听他的吩咐,早几日的一天上午,突然下起大雨,阿发记起庄园外的山坡上,还有一些干柴火没收,于是,叫下人去搬回储存室,可有几个下人爱理不理的,半个时辰后才去,搬回来的都是被雨淋湿的柴火了,阿发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总归是不高兴。
在尤家这么多年,尤家老爷没有亏待他,他心里明白,自己也积累了一些家产,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也想娶门媳妇了。他的母亲也多次催促他,想在归西之前能抱上孙子,这也是人之长情,况且,孤儿寡母这么多年,他与母亲及哥哥相依为命,他很心疼他的母亲。其实,阿发的心思还在尤小姐那里,他只想试探一下,他跟刘丫头好上了,尤小姐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在尤小姐成为尤夫人之前,尤小姐很任性,她看不得阿发撩拨刘丫头,现在,尤小姐结婚了,阿发想,尤小姐应该不会再在意他撩拨刘丫头了。
时间一晃到了盛夏,天气炎热又湿气重,让人感觉黏糊糊的,一点都不爽快。倒是万物生长茂盛,山上的树枝繁叶茂,菜地里的菜,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辣椒上上挂满了红红绿绿的辣椒,豆角藤上结的豇豆角一串串挂着,很是诱人,各种瓜果蔬菜,又让人感觉黏糊糊的炎热的夏天,也不是那么讨厌。刘丫头此时正在菜园里摘菜,辣椒豆角黄瓜茄子等,已经摘了一大筐,她提起来试了试,似乎有点沉,正希望有人来帮忙时,阿发过来了,虽然那场瘟疫没有要他的命,可是力气也没有从前大,尤家绝大部分人都去田间监督管理烟叶的采收,生病还未恢复的阿发就留在庄园,但是,毕竟是练武之人,提这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阿发把菜框子提到了菜园里的瓜藤架下,想歇息一下再走,刘丫头穿着月白色的襦裙,由于是夏天,穿的单薄,起伏的前胸,纤细的腰肢,红扑扑的俊美脸蛋,一览无余,阿发看着,心中如有一头小鹿乱撞,聪慧的刘丫头不会不明白阿发的心思,她害羞的笑着。阿发怯生生的说道:丫头,能嫁给阿发吗?丫头很快的亲了下阿发,害羞的轻声细语:还让我想想吧!远处传来狗吠声,阿发感觉是尤家庄园大门那里有人进来,于是,提起菜筐往庄园大门走过去,刘丫头紧跟在后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尤夫人已经站在大门口,看到阿发与刘丫头一前一后的走过来,阿发看到尤夫人一脸的不开心。
也许,尤夫人不知道,阿发只是想利用刘丫头,留在庄园,这样,他可以天天见到尤小姐,万一,尤小姐需要他的时候,他阿发就在身边,可是,此时的尤夫人是无法理解阿发的。
桂花飘香,秋天渐浓,西南边陲地区的骑马刁羊比赛即将开始,前些年尤老爷过世,接着又是瘟疫,其中的几年还有洪灾,所以,连续几年都没有进行对歌与骑马刁羊比赛,今年天气不错,简直可以说是风调雨顺,人们又想起了那些过去的快乐时光,正是秋季,秋高气爽,于是有人开始组织骑马刁羊赛了,荆坤以尤家一家之长的地位,基本不会自己亲自参与,但还是支持比赛,包括督促庄园里的武士练武,连续骑马刁羊,也支持赞助比赛,如沿袭尤老爷的在比赛结束后,对来参与和观看的人赠送月饼等。
当然,曾经飒爽英姿的尤小姐,现在的尤夫人,也就当然不会再亲自参与骑马刁羊比赛,因为,一来有失身份,二来她与荆坤都很想拥有自己的子赐。就是在外人看来,这也很正常,你想尤家积累了那么丰厚的家产,没有子赐,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吗?作为传统,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万万是不能断了香火的。尤小姐与荆坤结婚都一年了,就是没有子赐,现在,尤夫人与李老爷可能日思夜想的就是香火问题。
到了八月初八,骑马刁羊比赛照常进行,这天,在老山谷地带,聚集了当地的老老少少,因为有几年没有举办,今年大家都是卯足了劲,盛况空前,好不热闹。但是,这次骑马刁羊比赛,梓煜获得男子单人冠军,团体组冠军由跨越百里来参赛的青云门获得。女子单人冠军和女子团体组冠军都是是由石头村的人获得。
比赛结束后,由尤家庄园的李老爷李荆坤宣布尤家庄园的梓煜带领尤家庄园的武士,给大家分发月饼,大家一片欢腾。
尤家庄园这次骑马刁羊比赛,虽然没有获得男子团体赛冠军,但也有意外收获。
这天,阿发虽然没有参加比赛,但是,作为看热闹的观众,他还在给大家喝彩加油的。这天他到的特别早,在一处稍微高一点的石头上坐下,准备观看比赛,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来了个穿戴整齐的老大爷,大爷手拿一个拐棍,但看起来,他没怎么用这个拐棍,因为,拐棍接触地面的那一头应该还很新,另外一只手里拿着草帽,虽然是秋天,南方的这个时候,有时候太阳出来照着还是蛮炎热的,阿发看到他,一脸和善的样子,虽然初次见面,不知道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立马起身,笑呵呵的对身边大爷说道:大爷,您坐!大爷也笑眯眯的回道:年轻人,你自己坐吧,老夫站着不碍事的。一番推脱之后,终于让大爷坐下来了。此时,准备参赛的人在场子中准备着,这一老一小在慢慢聊着,老人这下知道:阿发在尤家庄园做事,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及哥哥,还知道,因为那场瘟疫,落下来一个病根,没有力气,是不是会晕倒。阿发也知道了,老人就是孤家寡人,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离尤家二十多里远的深山老林里,以挖草药为生。因为祖上都是挖草药,所以他自称对草药有些研究。
这时,男子团体赛正在进行,大家喝彩声此起彼伏,但老人并不呐喊,只是看着,突然,随着一声高亢的呐喊声,阿发毫无征兆晕倒过去,幸亏老大爷在阿发身边,大爷立马起身扶起阿发,在他身上轻轻地掐了几下,阿发就清醒过来了,当他看到老大爷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然后,大爷让阿发坐下来,大爷继续为他打通经络,阿发感觉越来越好,头脑清醒,一身都轻松起来,感觉现在比前一段时间恢复都快,他感觉挺神奇的。一刻钟光景,老大爷停下来了,叫阿发先休息一下。阿发谢过大爷,说日后一定上门来拜访大爷。
然后,大爷叹息一声说道:你以为这样,你就完全恢复了?错也。这只是暂时的,如果要恢复到你以前的健康状态,还必须服药来巩固。
阿发很感激的说道:老先生留个地址,晚辈择日拜访大爷。要么,老先生在尤家庄园歇息一晚?大爷说道:人老了,不习惯在外留宿,留个地址给少爷吧,离这里差不多三十里,那里叫仙人凹,少爷得空可以到寒舍,再议下一步该如何做吧。然后跟着人流,消失在远处。
过了两日,虽然是深秋了,但西南边陲的秋天还是蛮暖和,如果是正午有阳光的时候,甚至有点炎热,阿发趁上午不太热就出发去老先生那里。他好久没有骑马了,这个天气,骑马的感觉真好,好想回到尤老爷在世的时候的那样的日子,那个时候,无忧无虑,荆坤没有这么嚣张,尤小姐与刘丫头都喜欢他,可现在就不同了,尤小姐嫁给了荆坤,刘丫头对阿发也没有原来那么好了,阿发觉得,刘丫头一定认为,未来的尤家家产一定会落到李荆坤的手中,加上前一段时间流行瘟疫,自己不幸被感染,身体没有原来强壮,在尤家管理的生意也被周梓煜分出去一大半,自己感觉在尤家的地位,远远没有原来那么高了,从刘丫头上次对嫁给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阿发就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一定要争气,首先要恢复好身体,然后再想办法,夺回自己原来的地位。
不到二个时辰,阿发就到了老先生的住处仙人凹,要不是后面这段路极其难走,阿发应该早就到了。因为老先生住在深山老林里,近三里路只能牵马前行,道路狭窄阴暗,丛林密布,最后一里路都不能称之为路,经过一段艰难的跋涉,终于到了。
他的房子是三间瓦屋,建在一片比较开阔的山坡上,不熟悉的人是难以找到这个地方的。阿发到了房前地坪上,拴好马,呼了两声大爷,可是没有回音,他只能坐在地坪的石头上,等候老先生的到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老先生终于回来了。他背上背着个竹背篓,手中握着镐头,头上仍旧是戴着草帽,穿一身灰色的衣裤,看起来背篓挺沉的,可是老先生满面红光,一点不觉得累。
阿发起身迎上去,帮老大爷取下背篓,老先生喘了一口气,说道:少爷来多久了?阿发笑道:才来不久,一个时辰吧。这里空气特别好,那是您种的菜吧?长得蛮好啊!老先生把阿发邀进屋内,阿发环顾房子四周,还挺干净整洁的,这间是老先生的厨房加饭堂,有个土灶,灶与墙壁之间用土砖围住,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劈好的柴火,柴火与灶台之间还有个烧火时用来坐的小板凳,灶台上方,从屋顶垂下来的木钩子上还挂着几只干的鸡还是鸭的腊味,靠灶台的右边,还有一个窗户,窗户过去就是拜访的小木柜,应该是放碗筷的地方,柜子再往后一点就是个后门,屋子中间摆放了一个小方桌子,桌子边上只有二个有靠背的四条腿的椅子,大爷与阿发就分别坐在这个桌子两旁,大爷给阿发倒上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水,阿发喝上几口水,突然笑起来,说道:晚辈都忘记了,给您带的小礼物还在马背上。说着,起身来到屋外,取来了酒与糕点,交到老先生手上,老先生满面笑容道:来了就不必带东西了,好久没有人来老夫这里了。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老先生说:先生火做饭吧。这下得委屈少爷帮忙烧火了。老先生用他祖传的火镰,几下就生火了。阿发烧火,老先生从屋顶垂下的木钩上取下蜡味,不慌不忙准备好:腊味、鸡蛋、好有从菜园里摘来了辣椒、黄瓜,半个时辰后,菜就上桌了,阿发打开自己带来的酒,他们边吃边聊,感觉就像久别重逢的爷孙俩。
吃好饭之后,又歇息了一刻钟的光景,老先生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他拿出今天从深山老林里挖的草药,阿发都不认识,大爷指着其中的一种说道:这个叫还魂草,只有在气温适合的地方才会长出这种草,它一般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般人是无法找到的。
这种新鲜的最好,不过,新鲜的量不多,老夫还藏了一些晒干了的,也一并送给少爷。老先生一并告知了服用的方法,且特别强调,一定要连续服用半个月才会生效,阿发带了一些银两,作为感谢老先生的酬劳,老先生一再拒绝,在阿发再三要求下,老先生才勉强接受。
老先生又带阿发观看了一下房屋四周的环境,说下次来一定先去镇上买好酒菜,好好喝上一杯。
然后回到老先生的屋里,又喝了些水,就准备返回尤家山庄。阿发已经翻身上马了,突然又下来,笑嘻嘻的说道:大爷,我们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您贵姓?大爷乐呵呵的说道:老夫免贵姓冯。
阿发再次翻身上马,双手作揖:多谢冯老爷,老爷后会有期。于是,阿发掉转马头,消失在冯老爷的视野里。
说来也奇怪,阿发回尤家庄园以后,就按照冯老先生的嘱咐开始服药,服用了七天,全身上下,舒舒服服,神清气爽,原来时常晕倒,一次都没有发生过了,原来的脚都提不起,现在走路感觉倍儿轻松,尤其是饭量,大大增加,刘丫头观察他比较细致,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神仙,他笑着回答:还真是遇到了仙人。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阿发感觉跟发瘟疫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好了。
他很高兴的把这个身体恢复的事告诉了尤夫人与李老爷,说自己又跟从前一样了,那些个生意,特别是钱庄生意,他想继续打理。
而李老爷看起来没有阿发想象的那样高兴,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很高兴阿发身体恢复得这么好啊,阿发真是吉星高照,但是,梓煜他管理烟草与钱庄生意都已经上手,阿发兄弟,你就继续代替尤老爷,继续管理镖行生意吧!
尤夫人也在附和着李荆坤,荆坤是她现在的老爷,她肯定站在丈夫这边,阿发听后,挺不乐意的,但他也学乖了,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很高兴的谢过老爷与夫人,说他会尽力做好这些事的。
原来尤家支出银两,或者其他生意往来,要用血玉鉴都是尤夫人亲自操刀,不知道什么开始,尤夫人就不干这事了,取而代之的是李荆坤李老爷,尤家血玉鉴在他的手中,也就意味着现在的尤家应该叫李家了,不知道尤夫人心里有没有数,阿发深知,血玉鉴易主,这个家主人就变了,以后,尤夫人的地位就完全变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尤夫人交出了血玉鉴,他也无权干涉尤夫人,可他是尤家亲戚,甚至是尤家半个儿子,虽然他做不了主,但他还是有些想法,可是,迫于目前他的地位,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任事态发展,他在心中为尤夫人默默祈祷。